之所以稱之爲野人,是以明光自身來作爲評判标準的。
明光有自身的社會體系,有秩序、有規則,更有着精神、意志以及文化的傳承,毫不客氣一點的說,大災變後,明光已經能夠稱得上是一個文明。
這就是明光的驕傲,在明光人看來,處于這座雄城之外的人類,隻能稱之爲野人,說不準,野人們還過着茹毛飲血的日子。
關于野人的傳說在基地市裏到處都是,并不是什麽秘密。
在大災變初期那種自顧不暇的混亂狀态下,難說到底有多少幸存者能夠僥幸聚集到明光基地市中——那麽剩下的人去了哪裏,他們是怎樣生存下來的?
但傳說之所以是傳說,是因爲它從來沒有被證實過。
...
兩輛裝甲車,共計二十五人,是目前僅有的幸存者。
白穹首從地上一個個的撿起那些粗陋的飛镖,撥弄上面的羽毛,放在鼻子旁嗅了嗅,立刻拿遠,
“這镖有毒。”
劉柱子嗯了一聲,沿着兩道車轍印仔細觀察着,
“去那邊看看。”
不是每個人都擅長發現蛛絲馬迹,剩餘的人都待在兩輛車旁警戒着。
唔,其實也沒什麽可警戒的,霧氣散了之後,地勢平坦的荒野能從這頭一眼直望到天邊,淺淺的草地讓任何高過腳面的生物都沒辦法在其中隐藏。
劉柱子隊伍中的一個中年男人臉色不太好看,終于忍不住開口,
“現在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刻返回基地市,通知守備軍...”
隊伍中不少人點頭表示同意,有的已經嚷嚷起來。
“活見鬼了,幾千個人,還有車,就這麽消失了?”
“還看什麽看,趕緊走得了,一會敵人殺個回馬槍,哥們們都得交代在這。”
燕子露出譏諷的表情,
“三千公裏荒野,基地市會派出多少人來救這些失蹤的狩獵者,三百,還是五百?”
山爺灌了一口酒,“派人?這種橫跨荒野的任務,基地市怕是早就做好了任務部隊全軍覆沒的準備了吧。”
中年男人冷笑,
“幾千狩獵者組成的大部隊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分明是對方的實力還有人數都遠勝于我們,我們這三瓜倆棗,不趕緊走,難道還要送上門去給人家塞牙縫麽?”
“就是,幾千個人說沒就沒了,我們去又頂個什麽用?”
“不如趕緊回基地市報告,沒準還來得及派守備軍救援...”
黃大山手裏的酒瓶子啪的一聲砸在中年男人臉上,沒用什麽力,隻是剛好能砸碎而已,這對進化者來說,就像撓癢癢一般。
黃大山抖着腿,
“對一個女人大吼大叫,你們,感覺很光榮?”
滿臉酒沫的中年男人氣瘋了,“你!”
“刷啦!”
沉默寡言的李黑狗和沈峰從車裏鑽出來,擋在燕子面前,擡眼掃着對方一群人。
黃大山老神在在的坐在穿山甲号的車頭上,斜睨着一群人,壓根沒把他們當成一盤菜。
嘴裏吐出兩個字,
“廢物。”
中年男人臉色漲得通紅,就像吃了死老鼠一樣難看,但是,卻真的不敢動上一下。
并不是每一支隊伍都像劍鋒一樣,一階的童子雞甚至隻能開開車,二階的燕子也就負責個偵查後勤、縫縫補補做個飯,奢侈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真動起手來,别說是黃大山,就是那個瘦了吧唧的武者他們一群人都不見得能擺平。
“怎麽回事?”
劉柱子和白穹首折身回來見兩方人馬隐隐有對峙的意思,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中年男人頂着一張濕漉漉的臉,狼狽極了,他憤然道,“隊長,他們欺人太甚。”
劉柱子的眯着眼睛,
“剛才他們救咱們命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人家欺人太甚?”
這話可謂是誅心之言,一群人,尤其是中年男人,臉上火辣辣的,張着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白穹首歎了口氣,将一把飛镖扔到衆人中間,
“這種毒,有着勘破本源之光的效果,任務部隊顯然是在大霧時被人偷襲,能帶走如此多數量的物資和車輛的,他們的大本營距離這裏必然不會太遠...而且我還發現,這些人的智商似乎并不高,連開車都做不到,裝甲車全部是被蠻力直接拖走的——一人一輛。”
智商高不高什麽的,根本沒帶來一點安慰。
“拖走.....幾百輛裝甲車?”
那個挨了一酒瓶的中年男人臉都綠了,
“也就是說,他們有幾百上千個可以拖動幾十噸重的越野車的進化者?”
白穹首臉色凝重的點頭,這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襲擊大部隊的,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個個都能拖動幾十噸重量的越野車,可不就是怪物麽。
“那還等什麽,撤吧!”
白穹首沉默了一會,才說道,“那就....”
黃大爺扯着嗓子一陣冷笑,
“撤個娘老子撤,現在滾回去,讓基地市那幫GR的怎麽看你大山爺爺?敵人有多少人?不知道!敵人長什麽樣?不知道!敵人在哪?不知道!呵呵...你們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對狩獵者來說,面子,關乎性命。
最起碼,山爺是這樣。
劉柱子道,“大山說的對,必須要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偷襲了大部隊!”
然後劉柱子回身對着自己的隊員說道,
“有的人是因爲這個任務和我老劉走到一起的,有人也跟了我幾年,老劉我今天把話撂這了,老子不會灰溜溜的走.....想走的,那輛車歸你們,不想走的,直接到穿山甲号上去。”
他們沉默着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中年人率先上了車,開始清理物資,他還算仁義,幾乎把大部分的戰鬥物資都給劉柱子留了下來。
包括中年男人在内,有十六個人選擇離開,開車揚長而去,除了劉柱子外,最終隻有三個人選擇留下。
看着那群人開車離開,劉柱子臉上無喜無悲,隐隐有幾分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