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二貨梗着脖子聲情并茂的跟他講道理,
“嗷!”
“嗷嗷!”
“嗷嗷~嗷嗷嗚!”
林愁眼珠子都快被氣成哈士奇一樣的藍色,啊不,我們的小雪公舉還是哈同學中的異類,虹膜異色,一隻眼睛湛藍,一隻眼睛明褐色。
大胸姐從廚房裏走出來,看着快成鬥雞眼的一人兩狗,撇撇嘴,
“老闆,有客人。”
林愁收鏟,哼哼着,“今天算你們兩個二貨走運,本帥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嗷,嗷嗷!”
林愁一揮鏟子,“娘希匹,通通去給老子抓耗子去!”
...
空蕩蕩的飯廳似乎有被一個身影塞滿的架勢。
遊蕩魔照例裹着一身異獸皮毛,魁梧至極的身軀似乎更加強壯了,一隻手臂擱在桌子上,比林愁的腰還粗上一些。
任何關于力量的形容詞放在他的身上都不會顯得突兀,這就是一個人形野獸。
林愁嚴重懷疑,遊蕩魔的腦袋裏裝的可能都是硬如鐵條一般的肌肉。
遊蕩魔臉上布滿了獅子鬃毛一般雜亂的黑色胡須,黑漆漆的瞳孔對準林愁,悶聲道,
“林老闆,好!”
林愁點點頭,“吃點什麽?”
遊蕩魔撓頭,“我沒錢,林老闆看看外面的暴牙狼,你要不要?”
林愁過去看了一眼,顯然這位半個多月不見兄台又跑到荒野深處捕獵了,因爲在基地市附近,根本就沒有三階以上的暴牙狼王。
“要。”
遊蕩魔這才笑了,連成交價都不問,直接道,“那來一杯五彩蛇王酒,十隻鹽焗雞,一盆豬血湯,多加血,我喜歡血!”
遊蕩魔扳手腕赢了林愁,自然每次可以點一杯七錢五彩蛇王酒兌出的酒。
“我這有一道新菜,叫雄心壯志,用的是六階林下劍齒熊的心頭血制作,提升一成軀體絕對防禦能力,增加力量,要不要來上一份?”
遊蕩魔聽到熊血時,眼睛亮了亮,随後赧然道,
“林老闆,你這裏的藥膳好是好,這六階劍齒熊血做的菜,老遊我吃不起啊。”
林愁微笑,“一隻暴牙狼,足夠了,你可是帶回來了三隻。”
“真的?”
“三隻暴牙狼王作價一百萬,我的菜,隻要一隻暴牙狼王的價。”
“林老闆,你這個朋友,我老遊交定了!”
這下林愁反倒有些羞愧了,總有一種欺騙老實人的感覺。
說起來很是逼格滿滿的樣子,其實六階巨熊身體裏殘留的血液多得是,就在地下冷庫凍着随時取用,并沒有這些狩獵者想象的那樣珍貴。
劍齒熊百多米的身高,身體裏的血液即使損失了一些,殘留的部分也足夠林愁揮霍上幾年。
林愁的意思,是價格完全可以更靈活一些嘛,比如從心頭血到四肢血的距離——咳咳,都是血,能有多大差距?
說做就做,既然回到了小館,工具齊全,林愁自然選擇做的更加精緻。
将血碧菜湯和岩燒金線蛭蝚血腸分開來,一碗湯,一塊燒得幾乎通紅的青石闆,端了上去。
旁邊的方盤裏放的是切好的地椒也就是百裏香寸斷和血腸片,還有一塊白色的油脂。
考慮到遊蕩魔那粗犷至極的風格,林愁還特地将血腸切得很厚,質感會更豐滿一些。
美中不足的是,血碧菜是之前從黑石山谷帶回來的,有些打蔫兒。
而新種下的血碧菜、百裏香和舞茸都還沒有長出來。
看見紅豔豔的血腸,遊蕩魔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迫不及待的夾起兩片生血腸就丢進嘴裏大嚼。
“唔!香!”遊蕩魔用袖子一把将嘴邊冒出來豔紅色的汁水抹掉,“林老闆,你這腸衣,用的可不是腸子啊,是某種蟲子吧?”
林愁奇了,“這也能吃出來?”
遊蕩魔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相比于正常人尖長許多的犬齒,
“别人老遊我不知道,我在荒野上,可是吃過不少種蟲子,有大的有小的有苦的有甜的,這個腸衣的味道...似乎是某種水蛭,對吧?”
林愁豎起大拇指,“厲害,正是金線灰蛭蝚。”
遊蕩魔又道,“那東西我遇見過幾次,煩人的很...”
說話間,就要将血腸片一股腦倒在炙熱的石闆上。
“慢着!”
林愁趕緊打斷。
“怎麽了?”
林愁上前用筷子夾起那塊白色的油脂,放在石闆上,“呲啦!”
石闆上騰起白煙,肥油塊下方滴滴晶亮的油脂融化出來。
“這是劍齒熊的肥油,要抹在石闆上用來炙烤血腸,不然血腸會粘壞在上面。”
“哦哦。”遊蕩魔連連點頭,“林老闆想得真周到。”
熊的油脂有很大的熊肉味道,聞起來可能一般人無法接受,太過粗砺、腥味很重。
但顯然和林愁想的一樣,遊蕩魔對此甘之如饴。
兩根筷子在他手裏就像是牙簽,擺弄起小小的血腸片相當麻煩。
遊蕩魔咬着胡子,一臉認真的在林愁指點下将血腸片煎得兩面微焦,然後放進口中。
他立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直到石闆上烤好的血腸片通通進了肚子,才意猶未盡的道,
“老遊我最愛的就是血制品,不瞞林老闆說,你店裏的藥膳雖多,但我最喜歡的還是簡簡單單的豬血湯...不過,從今天開始,就要換主了,這血腸,太棒了!”
遊蕩魔的臉忽然垮了,
“上當了.....這一道菜三十萬,老遊我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紮根在荒野上,也不夠我吃的啊...”
林愁覺得這個大塊頭很有點可愛了,多麽合格的顧客啊,簡直可遇不可求。
說話間,又來了一波客人,總共六個,在一個桌擠下了。
其中一個林愁看起來有點眼熟,見林愁看着他,向這面點頭微笑,
“林老闆。”
看樣子應該是來過,但次數不會太多。
那人對同伴道,“這位是林氏小館的林老闆,他做的藥膳,九膳宮都比不上!”
一群看起來和林愁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紛紛打着招呼,林愁微笑回應。
五個人擡頭看風鈴上的菜單,不時發出驚歎,
“嘶...鹽焗雞——富含活化本源?”
“戰斧牛排,五成耐力,三成力量...這不可能!!售價十五萬,我的天。”
待一群人看到十年河西四千後面的單位也是萬時,同時沉寂了。
“那個,孫哥,要不,咱還是走吧。”
先前跟林愁打招呼姓孫的年輕人滿意一笑,
“林老闆這裏的藥膳,都是根據實力等階來劃分的,有些菜,你們想吃,林老闆也不會做給你吃的。”
然後他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
“薛家的薛明揚二少爺知不知道?據說他來這裏鬧事,非要喝五階的大人們才有資格喝的五彩蛇王酒,在林老闆這裏喝了一杯酒,立刻就成了四階,哈...”
“薛明揚?基地市裏不都傳說薛明揚已經是個廢人了麽,他...四階?”
孫哥幾乎在用鼻孔藐視衆人,
“薛明揚是貨真價實的四階,這就是蛇王酒的神奇功效,他的階位一路從三階低級沖到四階低級,并且還在上漲...”
“據說他脆弱的軀殼根本無法容納那些本源力量,每隔一會,就要疼得發狂,才被外人傳成了廢人。”
“原來是這樣。”
“孫哥知道的真多!”
“厲害。”
孫哥有點熏熏然,瞧見沒,這他娘的才是生活!
“你們知道九膳宮爲什麽改名不?我跟你們說啊,不許傳出去....”
那面的聲音雖小,但林愁和遊蕩魔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林愁有點無語,這幫年輕人,八卦是從骨子裏長出來的吧?
十二名保镖護送着的司空也到了,一進飯廳就像沒骨頭似得癱在椅子上,臉色煞白。
“你這是咋了?”林愁問道,司空雖然一向是那副痨病鬼的模樣,但這次,也太誇張了吧。
司空有氣無力的說,“我跑路出來的,給我來一份椰奶凍,再來隻鹽焗雞。”
“好。”林愁轉身進了廚房一邊忙活一邊問道,“你司空大少,跑哪門子路?”
司空翻了個白眼,
“一個季度一次的相親會,發生委那幫臭娘們,早晚本公子要把她們填進海裏喂王八!”
林愁笑了,“你小子不是還沒出三年期呢麽,哪來的相親會?”
司空咬牙切齒,眼睛都紅了,“還不是都瞄着我們家那點權力,本公子...算了,跟你說這個做什麽。”
...
那邊一桌六人,被衆人尊稱爲孫哥的家夥結束了長篇大論,在衆人意猶未盡的期待眼神下,傲然摸摸手邊,結果空無一物。
尴尬的咳嗽一聲,這才想起來,林老闆這裏壓根就不提供潤喉的茶水。
“孫哥,你多長時間來這兒一次?”
他再次咳嗽一聲,“唔,大概,每周來一次吧,怎麽了?”
衆人看他的眼神就有點變了。
“每次氪多少錢在這?”
“呃....五六百吧。”
“喔~~”
孫哥惱怒道,
“你們自己看看這裏藥膳的價格,天天來,瘋了吧你們!老子倒是想每天泡在這裏來着,可也得有那個實力不是,你們真當到荒野上的順風車每天都有呢?”
孫哥指着另一邊,
“看那邊那位,穿着埃利斯手工長袍的那個年輕公子哥兒。”
“得了吧,孫哥,咱知道你想說啥,咱們是都很想要埃利斯大師那兒定制的手工衣服,但穿在人家身上,咱也不能眼氣不是,多沒品啊。”
孫哥翻着白眼道,
“不是,我是想說,他來一次就氪幾十萬上下。”
“...”
恩,咱們肯定不是一個服務器的,娘希匹!
孫哥覺得找回了一點面子,
“知道無用哥不?連他都不敢來這邊兒,因爲啥,不就是在這直播一回的收益都不夠飯錢麽,你們還想咋的?”
....
在飯館又開始忙碌時,遠在九百公裏之外,已經出發了數日的明光狩獵者大部隊正在平原上修整。
這次指派任務的指揮者是守備軍的一名中将和發生委派出的四階高級強者,他們用擴音器下達着指令,
“原地休息兩小時,改裝車輛,更換輪胎,争取在天黑之前穿過這片沼澤!”
發生委的四階高級進化者回身将擴音器丢給副手,“弄點吃的!”
“是!”
副手應了一聲,轉身向物資車走去。
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站在附近的進化者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他的半邊臉樣貌平平不值得注意,但另外半邊臉上,隻破布般的綴着幾絲已經壞死的肌肉纖維,餘下的部分,盡是慘白的骨骼,就連眼球都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着實駭人。
就在不遠處,山爺白穹首等人聚在一起,看着包裹裏的豆腐幹子和肉幹有些愁眉苦臉。
山爺道,“我說白兔子,你把小林子給咱帶的包子拿出來幾個,大家夥兒就當是個配菜就這豆幹和肉幹吃也好點兒不是?”
白穹首硬邦邦的說,“休想!”
一路上山爺幾乎每到吃飯時間都會這樣演上一出,白穹首多一個字都懶得跟他掰扯。
除了白穹首之外的隊員們一起歎氣,光頭忍耐了一陣,終于還是擋不住肚子的抗議,拿起一塊肉幹,塞進嘴裏。
“嘎嘣!”
衆人一起打了個冷戰。
光頭哭喪着臉,“老大,咱們生個火把肉煮一下還不成麽?”
白穹首遲疑的搖頭,
“不行,指揮官早就下了嚴格的命令。”
“沼澤這邊什麽情況我們都不清楚,萬一煙火引來成群的異獸,先不說會不會有危險,光是這群天老大地老二的守備軍和狩獵者就能把咱們生吞活剝。”
“唉...”
衆人再次歎氣。
黃大山罵了一句,說道,“老子他娘的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麽狗屎的指派任務,卧槽!”
“就是就是,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咦?”
黃大山忽然被轉過腦袋,看着指揮官那邊,
“你們看那個沒了半邊臉的醜鬼。”
白穹首和光頭看了過去,“唔...的确挺醜的,山爺,你見過他?”
山爺撓撓頭,
“記不清了,應該沒有....就是覺得他那沒壞的半張臉,看起來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