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山爺不在,一群狩獵者都覺得這飯館裏比少了兩百隻鴨子還安靜,聊什麽話題都沒那麽熱絡。
一個狩獵者端着湯碗,眼神怪異,欲言又止。
林愁從失神中醒來,看向他“怎麽了?”
孫向前道,“林老闆,你這湯...是不是放多了什麽調料?”
林愁用小勺嘗了嘗,咳嗽一聲,“咳咳,抱歉,我可能是把所有調料都放了兩遍,我給你換一碗。”
另一碗熱湯很快端了來,孫向前嘗了嘗,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意味深長,
“林老闆,和老闆娘吵架了?”
“恩...啊??”
“這湯,沒放鹽吧....看您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準是跟老闆娘吵架了吧....哪一位?呵呵,林老闆,我跟你說,這女人啊就得哄....”
“等等...”
“林老闆你眼睛怎麽了?”
林愁揉揉眼睛,說了聲沒事兒,就折回了廚房。
俗話說,左眼跳财右眼跳财,本帥這兩個眼睛跳了一早上了,肯定是要發大财啊!
從昨晚上被兩聲咆哮從睡夢中驚醒之後,林愁就一直沒合眼,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又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到了早上之後,兩個眼睛的眼皮就開始狂跳,跳得連眉毛都開始跟着抖,停都停不下來。
“難道...是滾滾出事了?”
林愁很确定,淩晨時分那兩聲咆哮中,肯定有一聲是滾滾發出的。
難道滾滾在祖山深處遇到了什麽對手?
不應該啊,滾滾大人可是六階異獸,哪個不長眼的玩意敢觸它的黴頭。
祖山中,還有和滾滾一般實力的六階異獸?
越想越不放心,在赤祇接連摔碎了八隻水晶盤子之後,林愁終于坐不住了。
“赤祇看家,我出去一趟。”
拎着方便鏟就往外沖,
“林老闆,你這又幹嘛去?”
“又歇業?不會吧!”
“這個月你可已經歇過好幾次了...起碼四次!”
林愁信誓旦旦,“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騙人,上次你也是這麽在小黑闆上寫的,結果一個星期都沒看見人影。”
“就是。”
林愁管不了那麽多了,拖出落灰多日的小綿羊,胯了上去,别别扭扭的把自己團成球狀——實在是他娘的施展不開啊!
“噗。”
“您這是把誰家的嬰兒學步車給順過來了?”
“哇哈哈哈!”
“這玩意有半米長不...”
“哼...呼....哼...呼...”
小綿羊的排氣筒發出可笑的哼哧聲,更是把一群狩獵者差點笑到桌子底下去。
“轟!”
小綿羊的尾部突然噴薄出一大團靛藍色的光焰,炙熱的氣流直接将地面濕潤的泥土烤幹、吹起,形成大片的灰塵,猶如沙塵暴一般爆發開來。
“唰!”
沿路的納香紅豆和綠草被碾壓成綠色的漿汁,小綿羊猶如粉色的閃電流星拖出長長的綠色尾焰,伴随着林愁變了調的驚叫聲瞬間沖出千米的距離。
衆人一眨眼的功工夫,小綿羊和林老闆已經消失在目力不可及之處。
吃了一嘴綠色泥漿的狩獵者懵了,
“卧...槽...”
“那是什麽鬼東西!”
...
此時,在遠隔數百公裏的黑石山谷内,白穹首的眼中全是不甘和絕望。
形勢在短短幾秒鍾之内完全逆轉,黃大山已經昏迷,自己更是身受重傷,燕子光頭和李黑狗也好不到哪去,能站着已經是奇迹。
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五階”武者沈峰,然而沈峰一臉苦相,攔在撞山麝面前。
即使沈峰沒有受傷,有着衆人中最強悍的軀殼,那又如何。
以他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将沖鋒中的撞山麝攔下來。
“轟!”
悶響中,沈峰就像是個破布娃娃一般飛了出去,直落到數百米開外。
“轟!”
撞山麝四蹄攢動,整個山谷都爲之顫抖,腳步猶如死神般沉重。
光頭一把撈起已經昏迷的黃大山,吼道,
“白爺快閃!”
白穹首苦笑,他的五髒六腑都已經碎裂移位,以進化者的體質,也需要最少幾分鍾的時間回口氣才能爬得起來。
而撞山麝與白穹首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百米。
“來不及了...”
光頭牙關緊咬,不忍再看。
“嗖!”
燕子射出了最後一隻破甲箭,虎口綻裂,鮮血淋漓。
李黑狗卻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白穹首身後,一聲轟鳴,釘刺鈎網激射而出,轉身抱起白穹首撒丫子開跑。
釘刺鈎網正纏繞在撞山麝的前腿上,
“嘶啦!”
高家出品的釘刺鈎網瞬間就被扯碎,然而這一下,已經讓奔跑中的撞山麝一個踉跄。
“轟!”
撞山麝的撞角直接與黑石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腳下的大地都在碎裂,滾雷一般的隆隆聲在地底轟鳴着,衆人齊齊被甩上半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瘋狂的飙射血液。
撞山麝最可怕的技能——撞山,即使撞擊的對象是地面,仍有如此威力。
如果不是李黑狗出手迅速,别說是撞在身上,就是讓撞山麝再靠近一些,白穹首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來不及叫一聲僥幸,撞山麝已經翻身站了起來。
“娘嘞...”
光頭呸出一大口血。
正在衆人徹底絕望時,撞山麝的影子迅速變大,越來越大,天空之上傳來一聲個性十足咆哮,
“嗷嗚!”
光頭情不自禁的擡頭望去。
隻見數十米高空之上,一團黑白相間的物體急速墜落。
正下方,一雙灰眸,目光格外迷茫。
“轟!”
碎石四射。
“嗷!!!”
滾滾大人的慘叫聽者傷心聞者落淚,捂着屁股跳起一百多米高,兩半兒屁股上,撞山麝已經折斷的兩隻撞角微微顫抖。
熊在半空,噴火的目光落在那個被它砸出來的大坑裏——撞山麝居然還沒死!
搖搖腦袋,它再一次站了起來,一蹦幾米,轉身就逃。
滾滾大人血盆大口扯出危險的弧度,似笑非笑。
一團肉眼可見扭曲了光線的球形力場從熊掌中噴薄而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無法傳達出來,空氣死一樣的寂靜。
撞山麝就像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蟲子,連帶着半個山谷的黑石地面,瞬間被抹平,整整齊齊的向下塌落十米有餘。
“噗。”
大地微顫,這才發出一聲極輕微的漏氣般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