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沈宇和黑木均已兩人已經就位。
擂台下,人山人海。
踏月亭,看台,以及所有能坐人的地方,也是座無虛席,人人都是屏息凝神的看着擂台。
雲之國的飛艇上,日出國的八岐巨獸旱舟,以及其他藩國鬥圖師的各種載人道具上,同樣是擠滿了人,到處可見伸得長長的脖子和熱切的臉龐。
這一戰,算得上是萬衆矚目。
這一戰是這次畫侶争霸戰的最終決戰,本來就注定受矚目一點。何況因爲之前的劇情,這一戰還被賦予了别樣的意義。
首先,這一戰算得上是日出國鬥圖師和中州鬥圖師之間的決戰。
日出國鬥圖師在這次畫侶争霸戰頭幾輪比賽中勢如破竹般的強勢,在進入百強戰之後,終于得到了一定遏制。
畢竟,中州鬥圖師們也不是吃素的,坐擁主場之利,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又有數量上的巨大優勢,終究抵擋住日出國鬥圖師的沖擊勢頭,打到最後十強戰的時候,雙方的戰鬥已經基本是旗鼓相當了。
不過日出國人最終還是闖入了決賽,黑木均已這個幾乎不說話的悶葫蘆一直表現得極爲穩定和強勢,雖然神秀派針對性的派出了好幾波高手去阻截丫,但終究還是沒攔住。
而沈宇同樣勢不可當,在斬落了幾名日出國新人鬥圖師高手之後,也沖入了最終決賽。
眼下這兩人自然而然就成爲了中州新人鬥圖師和日出國新人鬥圖師的最終代表,寄托了無數人的期望,肯定備受矚目。
同時,這一戰也決定了柳飄絮和黑木玲彩兩人,究竟誰能夠在這次畫侶争霸戰當中笑到最後。
此時,柳飄絮的人氣要高于黑木玲彩,但是領先得也不是太多,還沒有到提前結束懸念的程度。
按照比賽規則,決賽冠軍的一次表白,足以抵得上數百次普通表白,依然能夠左右本次比賽的最終結果。
兩名決賽選手中,沈宇一直就在跟柳飄絮眉來眼去的,顯然是柳飄絮的忠實擁趸。而黑木均已作爲日出國人,不用說肯定是支持黑木玲彩的。
所以這一戰究竟誰能獲勝,也就決定了柳飄絮和黑木玲彩究竟誰能赢下這次畫侶争霸戰。
這麽多噱頭和意義疊在一塊,這場比賽讓人如此關注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天河,這一戰,你有把握嗎?”踏月亭内,墨衡真人正在問他身旁的天河真人道。
此時,三派組委會的高層們全都坐到了一塊,顯得還挺融洽。
這也是紫金山脈修行區三大派的一貫尿性,之前雖然争執很多,也累積了很多新的矛盾,但終歸是人民内部矛盾,以後找機會慢慢算就是了。臨了了,總得表現出和諧的表象,爲這次畫侶争霸戰畫好句号。
對三大派而言,昨天才互相把狗腦子都拍出來了,今天就排排坐,分果果,都是正常的畫風,大家都習慣了。
加上這次還有個日出國這樣的反派跟那兒跳,同樣作爲中州人,大家最終還是要挺自己人的。
“應該有個七八分的把握吧。”到了此時,天河真人也不隐瞞什麽了,直說道,“昨夜我們剛剛給沈宇這孩子新施展了一次辟堂蓄池大法,讓他的修爲暫時接近了登堂級,同時又教了他幾個新的殺招,應該能夠克制那個日出國人了。”
“可是人家也未必都把底牌給甩出來了。”一旁的毓秀真人冷哼道,“你安排的那幾個高手,我瞧着可沒讓那日出國人盡力啊。”
毓秀真人的語氣頗爲嘲諷,但天河真人罕見的沒有反唇相譏,而是沉默了片刻後,才突然歎氣道:“然也。這些水耗子,看起來真的跟我們印象中的水耗子不太一樣了,至少他們的新人已經是要讓我們刮目相看了。我這幾天經常在想,究竟是他們變強了?還是我們變弱了?”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寂靜。
在場的都是紫金山脈修行區,乃至整個越州鬥圖界最爲拔尖的一波高階鬥圖師,眼力和經驗那都是不缺的,也沒有誰是真傻的。
日出國鬥圖師的強勢表現代表了什麽意義,這些人不是想不到。
尤其是日出國人大膽了融合了羅刹鬥圖,乃至戰紋師等遠古職業,至少在新人階段,相對除了丹青寫意鬥圖之外嘛都不會的中州新人,的确已經有了很大的技術優勢。
相比一向以中州鬥圖界發源地自居,風氣極爲固執保守的燕州,梁州等中州北境,以及因爲地理因素一直比較自閉的中州西域,越州做爲中州沿海邊境,因爲通水路,所以跟外界的交流一直就有,風氣相對要稍稍開放一些。
尤其在實際接觸到了日出國人,了解了外界的巨大變化後,至少踏月亭内這些越州鬥圖界最頂尖,最有眼力的一群鬥圖師,已經有人開始思考了。
當然,這種思考也就才達到“蛋疼的時候會歎口氣”的地步罷了,真要改變思想,那還早得很,畢竟思想這種東西從來都是最固執的。
所以在靜默了片刻後,陸續有人開腔反駁天河真人。
“這種奇淫技巧,隻是投機取巧,在新人階段或許有用,但到了高階就沒有什麽用處了。高階鬥圖師,講究的還是境界,是功力。”
“我看這日出國人,終究不是我中州優秀弟子的對手,沈宇會打敗他的。”
“說實在的,咱們紫金山脈修行區的這一批新人,資質的确普通不佳,這也毋庸諱言。”
“說的是,以後得多花點力氣挑選好苗子,對新人的培訓也需要加強!”
“然也,然也……”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一通議論,話題已經從“正視差距”變成“加強新人培養”了,而且明顯後一個話題更容易讓在場的人接受和共鳴。
“永遠隻會自欺欺人,靠作弊手段把這沈宇送進了決賽,居然不以爲恥反以爲榮,還真把人家當成唯一的遮羞布了。呆會這塊遮羞布再被扯下來,看你們都是什麽嘴臉!”墨衡真人身後的墨玄冷笑一聲,用隻有他和墨衡真人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嘲諷道。
“你覺得沈宇打不過這個日出國人?”墨衡真人不動聲色的低聲問了一句。
“師兄覺得這日出國人赢不了?”墨玄冷笑道。
墨衡真人認真的想了片刻,然後搖頭道:“想不出來他有什麽理由能赢。”
“沈宇現在的修爲接近登堂級,這在新人階段是非常巨大的優勢了。而且又有神秀派爲他專門準備的,針對黑木均已的鬥圖道具,裁判也是自家人,天時地利人和已經占盡。”
“而這黑木均已,是表現出了一些比較犀利的手段,但就憑這樣的手段,他還無法對抗現在的沈宇。除非,他也有什麽隐藏底牌。不過想必這些遠道而來的日出國人,不可能準備得如神秀派那麽充分……”
“這些我都知道,師兄。一般人也都會那麽想,但這已經不是一般人能想明白的事了。”墨玄打斷墨衡真人道,“這個日出國人能赢,不用什麽底牌,就靠他表現出來的那些手段,已經足夠了。不信,師兄你就瞧好吧。”
“小彩,你覺得你均已哥哥能赢嗎?”八岐巨獸旱舟上,赤葵瞳看着底下的擂台,以及擂台四周滿坑滿谷的觀衆,低聲問身旁的黑木玲彩道。
雖然這句話是疑問的語氣,但是從赤葵瞳眼中那飛揚的神采中可以确認,這個日出國人其實對這場比賽,是非常有信心的。
黑木玲彩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她淺淺一笑道:“國師大人,均已哥哥的目标,可不是這個靠作弊才能強大起來的中州人。”
赤葵瞳一愣,随即道:“他是想挑戰那個秦風?按中州人的比賽規矩,他的确有挑戰秦風的資格,不過對上秦風,他有把握?”
“不好說。”黑木玲彩搖搖頭道,“那個秦風若隻有那些下流鬥圖倒也罷了,但他最後激活的那輪烈日,讓均已哥哥都感覺到了很大的威脅……”
“不過國師大人,我想明眼人都應該看得出來,之前秦風和這個作弊中州人的那一戰,明面上是這個作弊的人赢了,實際上赢的根本是秦風。”
“我們既然千裏迢迢來到了中州,而且準備好了要挑戰中州各大修行區的重要賽事,那麽這第一站,就一定要畫上最完美的句号。咱們總不能讓人說,咱們雖然赢了,卻隻是赢了幾個菜鳥,根本沒有戰勝最能打的中州人。”
赤葵瞳莞爾:“菜鳥,菜鳥……嘿,年輕人就是沖勁足,居然敢說其他中州人都是菜鳥。好吧,老頭子就陪你們瘋一把,我允許均已額外挑戰那個秦風。”
“這一戰,我們要徹底爲我日出國鬥圖師奠定信心。”赤葵瞳看着底下的擂台,緩緩張開雙臂,仿佛将這整個賽場都握在了掌中,“這,隻是一個開始!”
“準備好了嗎?那就開始了!”而此時,在擂台之上,裁判反複确認雙方已經做好戰鬥準備之後,宣布了比賽開始!
這場萬衆矚目的比賽,終于打響了。
“騰!”幾乎是裁判的宣布才剛剛落地,黑木均已便騰空而起,仿佛一個武者般的直接撲向了沈宇。
這幾乎已經是黑木均已的固定套路了,不管面對什麽樣的對手,他都會用戰紋師的戰技首先進行搶攻,這個悶聲不響的日出國人,似乎對這種粗暴直接的打法相當喜愛。
而事實上,他這打法雖然粗暴直接,效果卻非常好。很多中州的新人高手明顯就不怎麽适應黑木均已這種粗暴的平推打法,往往是一身實力都還完全沒發揮出來呢,就稀裏糊塗的被黑木均已給扔下擂台了。
當然,這樣的錯誤,肯定不會發生在早已經準備充分的沈宇身上。
針對黑木均已這種一根筋似的開局打法,沈宇,或者确切的說,是他背後的神秀派團隊,早已經做好了相當充足的針對性準備。
所以面對黑木均已的兇悍撲擊,沈宇不慌不忙,直接一拍胸口,一道琉璃色的橢圓形光罩,如同半個倒扣的雞蛋殼一般,瞬間便已将他全身都扣在其中,無死角的保護了起來。
“這是……護體鬥圖!神秀派連護體鬥圖都給這新人用了,好大手筆!”底下有懂行的觀衆在吸人氣。
護體鬥圖這種可以瞬發,并且威力基本不減的特殊鬥圖,在鬥圖界算是奢侈品,一般人是用不起的,尤其是低階新人。也隻有柳飄絮這樣的皇室子弟,才能在新人階段就用上高階的護體鬥圖。
但此時,沈宇也用上了,可見神秀派在他身上下的本錢是真不少。
而且這護體鬥圖還不是什麽一般的大路貨,而是名爲“不動明王金剛罩”的高階空門鬼神系護體鬥圖。
這樣的護體鬥圖,幾乎可以免疫登堂級以下的一切攻擊,而且即便敵人的攻擊如狂濤巨浪,身在金剛罩中的鬥圖師也可以紋絲不動,絲毫不受任何影響,是爲“不動明王”金剛罩!
有了這樣的護體鬥圖,神秀派等于是開局就先爲沈宇開了個無敵,他完全可以躲在這安全套……啊呸!是金剛罩裏邊,不受任何影響的創作他的鬥圖。
這是比較不要臉的作弊了,哪怕是一心盼着沈宇赢的那些中州觀衆們,都覺得有點臉燙。
不過面對這樣的防禦,黑木均已依然直愣愣的往前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吼!”也就在黑木均已的拳頭将要落下的瞬間,他身上有上百道戰紋激飛而出,于半空之中迅速的凝聚成爲了一個鬼神法象!
這是一尊約三米高的鬼神,青面獠牙,長相怪異,服飾充滿了異域風情,顯然應該是日出國的本土鬼神。
随着黑木均已拳頭的轟落,這日出國鬼神也做出與黑木均已一模一樣的動作,怒吼着将拳頭砸向了沈宇的不動明王金剛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