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到中年啊,上面還有父母健在。
最怕的就是在某一天、某一刻,忽然接到兄弟姐妹的電話,兄弟姐妹再哭着說上一句:“不好了”。
這仨字,真是能讓人立刻肝顫。
江源達就是這種狀态,一秒鍾汗下來了,吓的都不敢在第一時間問:出了什麽事。
“哥,你聽我說話沒啊?源景家打起來了,李文慧那個臭不要臉的,跟她外甥女一起,合夥把我閨女打了,也把你家男男給打了。”
隻看江源達,立刻松開緊攥沙發的手,閉了下眼睛長呼一口氣。
前腳呼出那口氣,後腳他就沖電話吼道:“你都多大歲數了?啊?一有點事就慌裏慌張、連哭帶嚎,咋咋呼呼什麽玩應!”
“我?我?行,我咋呼,行了吧!”江源芳跟她女兒一樣一樣的,說不過、頂不回去時,一着急就說你行,潛台詞是你給我等着。
她要挂電話,打算自己一人先殺到弟弟家,她還不說了呢。
江源達沒慣着妹妹:“行什麽玩應,打什麽樣?因爲啥,在哪打的,爹呢,在沒在家,現在是什麽情況。”
江源芳語氣很不好,被哥哥氣的忘了哭了,使勁抹了把眼淚,給顴骨蹭紅了,一吸鼻子反問回去道:
“你說呢?就在家打起來的,打亂套了。
我接麗麗電話的時候,屋裏正鬼哭狼嚎霹靂噗隆的,聲大的我有時候都聽不清孩子說啥,再打回去就沒人接電話了。
你說咱爹現在得氣啥樣?我估計血壓又上來了,搞不好現在沒人接電話就是已經住院去了。
還有麗麗,我們家麗麗,說是耳朵被打出血了,你想想你家男男得被打啥樣?
源景那個窩囊廢,跟哪輩子缺媳婦似的,也沒給倆孩子做主!
我告訴你,哥,我這就回去,你看着的,我收拾不死那個李文慧。
敢打我閨女?我都舍不得碰一個手指頭,個臭不要臉的,我特麽還活着呢,爸媽還活着用她打?
她要是再敢給咱爹氣出個好歹,我就讓源景跟她離婚,讓她滾犢子。
我不跟你說了,就是打電話告訴你一聲,至于你回不回去,你自己看着辦,我閨女不能白挨打。”
聽到忽然的斷線聲,江源達氣不打一處來,說完了嗎就挂斷?這妹妹,活八十也就這樣了。
江源達聽的稀裏糊塗的,咋回事沒弄懂,誰和誰打的,又因爲什麽打起來的通通不清楚,當然了,也不需要再問。
他現在最着急的是,老父親什麽情況,女兒有沒有哪塊也跟麗麗似的被打壞了,這兩點最重要。
趕緊一手拿起車鑰匙,一路打着電話出了家門,都走到停車場了才想起來,錢包裏就剩下一百來塊錢,又反身重新回了家,在床墊子下摸出一沓錢塞進小皮包裏,将皮包夾在腋下。
江源達已經習慣往家藏錢了,從他娘沒那年,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因爲當年搶救親娘就被錢憋過手,那時候大半夜的,求爺爺告奶奶下保證,跟人醫生解釋錢在銀行裏呢。
而無論到啥時候,老爹那頭都得他花錢,這事兒,他也早習慣了。
江源達繼續給弟弟家打電話,但是直到将車開到加油站,又駛離,馬上就要奔高速去了,江源景家電話也沒人接。
至于他女兒的手機呢?
這讓他再次猛拍方向盤下決心地想:“等見着了,就先給閨女電話摔了,拿着沒毛用!”
一個半小時後,江源達忍着腰疼,将車打雙閃停在應急車道上,下來直直腰。
剛下車時,他連腰再加脊椎骨都感覺僵硬了。
這幾天,他去幾個店裏包括去這去那,都是打車來回,一上出租車就斜着身子歪在後座上,這腰到現在也沒好利索。
别人都勸: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幾天,但是真着急,比如現在,沒多遠的路程卻受不住。
而且江源達下車直腰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妹妹給他來電話之前,他正跟蘇玉芹通電話呢。
和蘇玉芹聊啥呢?
在他看來,沒說别的。
就尋思女兒不在家,他問問蘇玉芹擱家幹啥呢?這兩天又在忙什麽,有點惦記。
畢竟從出院之後,再沒見着過。
結果那女人一口一句:“你有病啊?沒事老給我打什麽電話。”
他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就和蘇玉芹說:“别挂,我還真有事,男男給我來電話說,爹在源景那頭不咋好,這話,我跟别人也不能說,磕碜,也就能和你唠唠。”
還行,蘇玉芹下意識的反應讓他挺滿意。
那女人也不着急像躲瘟疫似的要挂斷了,馬上問道:“怎麽個不好法?”
然後他就說了,将女兒告訴的那些,通通學了一遍,還告訴道:“男男明天就回來,這趟領她爺爺一起回,要領我這來。”
蘇玉芹不帶好氣地說:“不領你那領誰那去。”
他一聽,趕緊借坡下驢商量道:
“老蘇,我想跟你商量個事,爹身體不好,知道咱倆的事指定得氣夠嗆,我怕萬一啊。
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就是沒事來看看我,不是,是來看看咱老爹,給他老人家做做飯。
一看咱,還是一家三口挺好,我尋思着,先别告訴他咱離婚的事,就說我住這頭爲治腰,成嗎?”
蘇玉芹回答的幹脆利索:“不成,你咋那麽會尋思,早尋思啥了。”
“老蘇,你這樣真不好啊,咱倆之間,就一點那個什麽情都沒有了嗎?一點都沒有啦?啊?!”
人家蘇玉芹,根本就沒管江源達生不生氣寒不寒心,隻覺得胡攪蠻纏。
已經離婚了,還要瞞着,小孩兒啊?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嘛。
“看見男男讓她馬上回家,挂了。”
江源達當時一生氣就沒控制住,又是一副老太爺的口氣吼道:“我說完了嗎?你敢挂?你挂了我還打。”
“江源達你有病!”
蘇玉芹被逼的再次罵出口頭禅,又吼道:“我馬桶堵了,我着急通馬桶行嗎?”
就因爲這一大通電話,所以江源芳給她哥打了六遍電話才打通。
也是爲這個插曲,江源達才站在高速道邊又撥通了家裏電話。
因爲之前他反複強調,一會兒就到,讓蘇玉芹放那别幹,那活哪是女人能幹的?髒,他去給通。
但是現在……
“老蘇,我有點急事,去不了了。”
“知道了。”
男人沒說因爲啥。
女人也沒問。
離婚了,代表人家愛幹啥幹啥。
蘇玉芹挂了這通隻有兩秒鍾的對話後,坐在沙發上側頭看着窗外。
此時窗外,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外面天逐漸的黑了。
她忽然長舒一口氣,又站起身,鬥志昂揚地沖進衛生間,拿着小刀把粘馬桶的玻璃膠給刮開了,暗示自己:以後一準兒啥都能幹好,沒事。
二更會稍微晚點,又寫到這個時間,又是随便吃口飯,也不知道是我手速慢還是腦速慢,我也好羨慕别人萬更啊,那是咋寫出來的啊?怎麽做到的。
老天在上,厚土爲證,我願意用身上的肥膘換取日更一萬,求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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