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聽着江源達滔滔不絕,看着她爸一講起幾年前發生那麽大刺激的事兒,講的那個過瘾啊,她也不急于打斷。
江源達講完,感覺口渴,四下尋摸閨女的水杯拿起咕噜噜喝着,江男才問道:
“說完了?交出來吧,你那還有一張折或者是卡。”
“噗,咳咳咳咳。”
江源達被嗆的臉色漲紅,用手背連忙擦臉上的水和衣服上的,還不忘裝糊塗道:“啥?哪有啦?”
江男眼角微彎,眼裏不自禁帶出了笑意。
你說她爸吧,要是咬死了說就這些錢,還全是省吃儉用很有生意腦瓜一分一分攢的,那她問不出啥也就将信将疑的那麽地兒了,而且還會覺得确實挖空了,她爸真能摟錢啊。
可這主動興奮地交代了一大堆,那都又是乍富又是暴富的趕上認購證的機會了,她怎麽算怎麽都覺得又變少了不是?
“那張折或者那張卡,應該是有零有整的,你應該是常用常取,我估摸數額最少十萬。”
“沒有啥了,沒有。”
“那我就動你這三百萬整錢,買幾套房子買幾台車擺那看着玩,你看我敢不敢幹。”
“你這孩子咋變這樣啦?!”
低呵完,江源達氣的原地轉了兩圈兒,随後才深吸口氣,他又一臉糾結試圖道理:
“男男,那是咱家流動資金,也是來回和廠家、和下面批發商打款用的,印的名片都是那個賬号。
有時候下面讓咱直接發貨,錢就打卡裏了,放你那,你讓我怎麽查賬?我還能準時給人發貨嗎?
三次兩次的沒啥,耽誤的次數多了會失去信用,那就影響生意了。
你看我都把這些交給你了,對不?你媽都不知道的秘密我也和你說了,我要是有别的想法,是不是?我能拿出來嗎?
你笨尋思,給你個一百萬就說是咱家全部收入,你能知道别的?
爸是實心實意的,這底子撩到這,你看看外面有誰家父母掙錢給孩子管的?
其實按理都不應該跟你說,更不能給你,你歲數還太小,不知道輕重,那你是不是得懂事兒點兒?
咱置氣是置氣,還得往大方面多顧慮顧慮,畢竟買賣的事兒你真不能摻和,那是咱家進錢道兒。”
江男直接伸手,攤開掌心伸到江源達面前。
江源達立即歎氣歎出了聲,算是白說了。
他一副認命的樣子,放下水杯,掏褲兜裏的錢夾。
就是這一刻、她爸聽話不吱聲那樣,江男能感到自己的心似有針戳了一下,那顆心本就紅腫不堪,一碰就流膿。
她鼻子微酸: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人讓她理直氣壯地伸手要錢?就是林迪那陣兒,她花自己錢還得顧及顧及對方的感受吧。
爲了掩飾這份酸澀,江男一把搶過錢夾,打開一看,酸澀感全不見了,居然是兩張卡不是一張卡?
真是小瞧她爸藏私房錢的本事了,擡眸橫了江源達一眼。
江源達因這出其不意搶的動作,本能的“嗳?”一聲,還想上手給拿回來呢。
而江男這邊幹脆連身份證都給扣下了,裏面就給剩下駕駛證和十幾張一百的。
然後看她爸一臉肉痛撿起床邊的錢夾往褲兜裏揣時,江男才小小聲解釋道:
“你有啥要買的,缺啥少啥和我說,我也可以給你買回來,進貨需要錢就告訴我。
你想想,我連你在那年月給我孫大爺二十萬,我一個孩子,那麽多錢白給人我都能接受,還一點兒不奇怪,你就應該知道我和我媽不同,不會攥到手裏問東問西磨磨唧唧。
哪怕是你和那些叔叔大爺們人情交往打水漂的錢,我也能理解,而且不會廢話。
至于你這印名片上的卡,我明天取完就全還給你,我半個月一取,不耽誤你平時用,行吧?”
江源達斜睨江男一眼,心話兒:行不行的你都拿走了。唉,大老李那兩萬五,再加上花三萬買消停的錢,拿啥還?完了,都讓孩子劃拉走了。
江男一擺手:“不說話就是行,比起當時我和你談的,我就夠那什麽的了。回屋吧,動靜小點兒,别給我媽吵醒了。”
卧房門關上了。
江男擁着棉被重新躺好,她将三張存折三張卡放在枕頭下面,頭枕着手側卧着想:
上輩子那秦老三,她兒子的房子和車,甭管是他爸缺孩子孝順腦子一熱主動給的,還是秦老三那些年、一年又一年在他手裏一點一點摳出來的,就是攢,那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總之,前前後後加在一起,秦老三得在他爸身上弄到近二百萬。
一想到這些,一分錢花給外面的女人都堵得慌,真是不想再看她爸一眼。
可是……
江男又改趴的姿勢,掀開枕頭看了看那些存折。
上輩子她爸從媽媽去世後就不怎麽做買賣了,成了包租公,穿的很一般。
在她眼裏,爸爸年輕時明明長的像朱亞文,等中年時,頂多“朱亞文”眼角和法令紋的褶子太深,可沒想到後來老了,瘦的像根刺似的、還駝個背,一點兒也看不出年輕時也曾英俊過。其實她長的好,就是全随了父母的優點,隻不過現在太胖,五官胖變型了。
聽舅舅家的弟弟說,後來她爸也不抽好煙,愛釣魚買個不咋好的破魚杆還寶貝的不行。
要說唯一能暴露出他是有錢人的,那就是喝多會給她打電話很嚣張。
江男忽然無力地放下支撐自己的胳膊,臉枕在了那堆兒存折上,心情很怅然:
看來上輩子這時候,她爸就有好幾百萬了,而她是今天才知道原委。
現在她爸雖然形象高大挺拔,不像老了那背影真的隻是個背影。
但是其實無論他年老年少、上輩子這一世,花出去的和積累的财富對比一下,都顯得挺摳門的,方方面面都能體現出來。
那時候媽媽沒了,舅舅家的弟弟在杭州上班想買房,她爸和舅舅喝酒時聽說因爲房價太貴很犯愁,他倒是抱着錢主動去趟杭州,還指揮弟弟買多少平米又選擇在哪買啥的,一頓瞎指揮,一副他才是親爹的架勢,卻使大勁兒給扔下個首付錢,還讓弟弟寫張欠條,寫上是欠她江男的。
就那樣,弟弟還千恩萬謝給她打電話道:“姐,我很感謝姑父。姑父說了,年輕人要靠自己闖,多拉些饑荒好,不當月光族有壓力就有動力。”
再想想重生回來這陣,她家隻給姥姥家蓋個房、還是蓋個倉房,搭個一萬塊兩萬塊的,你瞅她爸那一言堂的樣子就像付出老多了似的,她媽好話說盡。
你說你都三百多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