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鄞:“郡主,你不要沖動啊!”
看着喬樂,霍鄞與沐鸢心底同時升騰起了一種無力感。
彌娜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女人,而喬樂呢?她居然跟着瘋!
明明知道是圈套,她還上趕着往裏跳?
這……
而就在霍鄞與沐鸢萬分糾結,思考自己要不要再勸勸喬樂,或是幹脆将對方扣下時,少女卻緩緩擡眸,冷靜的望向了他們。
下一瞬間,一道屬于喬樂的命令,也在他們耳邊同時炸響。
喬樂:“你們先解決掉其他蠻子。至于她,交給我吧。”
在說出此言時,喬樂便沒打算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因爲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已于飛雪中翩然轉身,向遠處遁去。
而上一秒還在人群中穿梭的彌娜見此,亦露出難以言喻的微笑。
骨鞭再度發力,她擡手将一名士兵卷向沐鸢,同時趁機抽身,向遠處的喬樂追去。
很顯然,此刻的彌娜十分清醒。
在她的世界中,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踏腳石。
征北軍是,耶律窮奇是,其他同樣蠻子是。
她知道她一走,蠻軍定會兵敗如山倒,成爲中原人的槍下亡魂。
但這關她什麽事?
這些都是耶律窮奇的人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她的人,她也同樣可以放棄。
因爲在喬樂這枚榮耀勳章面前,在她那無限可能的未來面前,什麽東西都不值一提。
抓住喬樂,便是一切的前提,她眼下唯一的目标。
當然,她得快。
若是慢了,出岔子怎麽辦?
握緊骨鞭,彌娜緊緊地注視着喬樂的背影,猶如鎖定獵物的鷹,做着俯沖而下的最後準備。
十米、五米、兩米……
終于,她手中骨鞭前抽,以最快的速度向喬樂鞭撻而去。
白雪中,陽光下,骨鞭上的倒刺閃爍着森冷至極的光。其上還有淋淋鮮血,尚未幹涸。
隻要一鞭,隻要抽中喬樂一鞭,彌娜必能讓她皮開肉綻,苦不堪言。
然而,她的第一鞭落空了。
因爲就在骨鞭落下的瞬間,前方少女竟忽然一個後仰,貼着一根骨刺閃過了攻擊。
一絲鮮血自臉頰上滴落,眨眼已是一道細小的血口。可見這一擊,喬樂閃的有多麽驚險。
要是再倒黴一點,她就真沒臉了。
對此,喬樂心裏隻有一個“淦”字。
因爲她百分之百肯定,自己是看準了的,自己絕對沒有閃偏……
至于爲什麽還要被打到,那就隻能問問彌娜的骨鞭,以及她這詭異的運氣了。
不是,憑什麽劃過她面前那根,就特麽比所有骨刺要長上一丢丢?
她仔細的看過了,真要長一丢丢!
這一刻,非酋舉起了手中的鏡子,默默流下淚來。
因爲剛才的一場炸彈秀,她成功救下了不少黑掉的士兵。
所以赤火節節攀升,赤中帶金。而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她的火居然又升級了。
這次的升級毫無預兆,因爲是在君晏他們讨論戰局的時候。
作爲一個沒有參與讨論的邊緣人,她被他們讨論着讨論着,居然就給讨論金了。
也正是這波突如其來的金,給了她喬樂收拾彌娜的勇氣。
她覺得,她又可以了。
然後第一個回合,她就挂彩了。
所以,我非酋不要面子的?我金火沒有尊嚴的?是嗎?
默默在心底打出一排感歎号,喬樂跑得更帶勁兒了。
沒錯,彌娜以爲挂彩的喬樂會憤怒,會反身回擊她,再不濟,也會破口大罵一句,或是對她露出一個不甘的神情。
就算沒有不甘,害怕也好啊。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一個能統帥征北軍,跟君晏關系匪淺,被她彌娜視爲大敵的小郡主,居然在逃跑?
而且是頭也不回,完全不顧形象的瘋狂逃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瘋,跑到一個岔路口,她居然還主動拐彎,跑向了那群中原人看不見的那條道。
所以,這是個傻子嗎……
不緊不慢的跟上去,彌娜眼底已不自覺的染上了輕蔑。
不是她自大,而是喬樂這種爲了引開她,居然脫離隊友視線,将自己完全置身于未知局面下的行爲,本身就很離譜。
她但凡正常點,都不可能幹出這種傻事。
當然,也可能是這位小郡主自信過頭,認爲她真的可以。
但彌娜覺得,喬樂要是真有那本事,她剛剛就不會發了瘋的跑。
因爲沒有必要。
再度握緊手中的骨鞭,彌娜已最好了再次進攻的準備。
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喜歡眼前這個位置了。畢竟抓完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跑,不爽嗎?
爽!
所以,爲了避免出現某個傻子忽然反應過來,會起身往回跑的情況。
她決定就在這兒動手,立刻馬上。
然而,也不知是幸運女神過于眷顧她了,還是獵物終于意識到不對了。在她有動手想法的同時,喬樂居然停下了。
沒錯,那瘋了般逃跑的喬樂竟忽然定住身形,轉身穩穩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手中,還有兩道銀芒閃爍。
那銀芒,彌娜認得。
峨眉刺,征北軍著名女将嶽無雙,最最擅長的武器。聽說還是那位征北少帥的母親,君熙郡主的拿手好戲。
勾唇一笑,彌娜終于似調侃,又似嘲弄的對喬樂笑道。
彌娜:“怎麽,郡主您不跑了?我可聽說,連當初的耶律少主都追不上您呢。”
聽她這話說的,多溫柔啊。
老陰陽師,實錘了。
于是喬樂立刻握着手裏的峨眉刺,一本正經的答道:
“你誤會了,他不是追不上我,是追不上我家四條腿的哈桑。至于你,還不如他跑得快呢……”
彌娜:“呵!”
面色一暗,彌娜确定喬樂說的都是實話。隻是這實話,未免也太不中聽了一點。
被她這一呵,喬樂似乎被吓到了一般,竟真的不說話了。
到底,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啊。
彌娜在心底冷笑道。
但爲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她還是選擇了先禮後兵。
比如,說些與耶律窮奇差不多的話。
什麽你跑不掉了,你跟我回去,我不會虧待你的,反正這也是你最後的選擇了,不聽就受皮肉之苦這一類的……
而待她繪聲繪色,極盡陰陽的講完,喬樂方才擡眸道:
“我拒絕。”
彌娜:“……”
所以,你幹嘛要一臉認真的聽我講完!
喬樂:“我樂意。”
彌娜:“你……”
終于,彌娜舉起了手中的骨鞭,這一次她是真怒了。
所以她決定打斷喬樂的雙腿,再挑斷對方的腳筋,好讓其知道什麽叫人間險惡,禍從口出。
于是,狠毒之人說做就做。
手中骨鞭猶如閃電般掠出,彌娜那張充滿異域風情的容顔也瞬間被獰笑占據。這一刻,喬樂覺得對方的瘋狂仿佛是刻在骨子裏般,根深蒂固。
但顯然,她已沒時間感慨這個了。
勁風拂面,骨鞭裹挾着鋒利的骨刺襲向她的面門,同時傳來的,還有彌娜瘋狂的獰笑聲:
“逃啊?繼續逃啊?逃不了了嗎?逃不了就哭吧,哭着叫你的小情郎來救你啊!隻要你哭得夠大聲,說不定當我再遇見他時,我還能把你的屍骨帶給……”
一個“他”字還未出口,彌娜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而讓她停止的不是它物,正是那根險些抵住她眉心,給她皮膚帶來陣陣刺痛的鋒利銀刺。
原來,在彌娜揮鞭的刹那,喬樂便已經在動了。
不是逃跑,而是義無反顧的前沖。
君晏教過她,躲閃東西不一定要後退,如果退不了,那爲什麽不試試往前?
就像當初躲避阿圖邑的鐵鏈一般,當喬樂以最快速度竄到彌娜面前時,她的骨鞭就不再占據優勢了。
這優勢,将在喬樂手裏。
喬樂:“小看我,你會死的哦。”
手中峨眉刺驟然突進,少女含笑的話音伴随着那雙冰冷的明眸,瞬間将殺意推到了頂點。
那種可怕的氣息,讓彌娜似曾相識。
因爲在幾年之前,她也曾被這般凝望過。
隻是那個凝望她的少年,竟讓她升不起絲毫反抗之心。
因爲她知道,她不是對方的對手。
但好在,眼前的人不是他!
彌娜再度握緊骨鞭,手腕一收,那剛剛被她丢出的利器竟再度回旋,将它墜着鐵刺的尾部對準了喬樂。
就像一隻帶毒的蠍子,欲給喬樂緻命一擊。
玉手一挑,喬樂手中的峨眉刺一秒向後旋轉,将鐵刺擋在了腦後。
但同時,她也失去了将峨眉刺送入彌娜眉心的機會。
喬樂:“呵。”
冷笑一聲,喬樂腳尖輕點雪地,再站定時,人已在彌娜的三尺之外。
雲梯縱,她也學了。
也許她不能以雲爲梯,縱橫天地。但小範圍的躲閃,她還是沒有問題的。
對此,請忽略她破爛的袖子,以及手上被骨刺劃出的三道口子。
不是她的錯,都是倒黴的鍋。
又或者說,是讓她看不到眉心火,一猜就應該是金色的彌娜,絕不可能太好對付。
而在喬樂感慨自己倒黴的同時,那邊的彌娜也終于回過神來。
再度鎖定喬樂的時候,她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散漫與癫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算計,與一聲輕蔑至極的感慨。
彌娜:“我說呢,原來那位少帥弟弟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