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鸢跟霍鄞讨論她是不是壞人的同時,喬樂托海東青帶回的書信也被放在了一衆征北軍高層的面前。
出兵與不出兵,似乎成了他們面臨的首要問題。
因爲這不是一場小規模戰役,而是一場決定北關歸屬的榮耀之戰。
成則全軍振奮,輸則功敗垂成……
怎麽辦?
陸景:“諸位,決斷吧。如果決定攻打北關,我們必需在一炷香的時間内下令召集軍隊,并于明晚之前兵臨北關城下。”
作爲實際上的主帥,陸景反複閱讀了喬樂的書信。
其中有三個重點。
第一、耶律窮奇離開了北關。
第二、蠻軍内部出現了動亂。
第三、他們有辦法拖住耶律窮奇,令其暫時無法回歸。
不得不說,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給征北軍的機會。
但機會可好可壞,郡主畢竟年輕,誰又知道她的判斷是否準确呢?
他陸景是相信的,可大家呢?
陸景還在思索,一旁的李峰卻道:
“那就舉手表決吧,老夫來數三二一。三……”
嘩!
老者這三二一才剛數到“三”,所有高層便刷的舉起手來。
其中沐培元幾人全程劃水,本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不舉手,卻被衆高層集體回眸,看了個戰戰兢兢。
别說了,怕得連兩隻手都舉起來了,與其說是舉手,不如說是投降。
而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演武堂已是人去樓空。
随着一聲嘹亮的軍号響徹,整個子關都沸騰起來。
三軍整頓,傾巢而出,從子關往下眺望,已是黑壓壓的一片。
僅僅一個時辰,八萬大軍便完成集結,踏上了前往北關的征程。
郡主說他們行,那他們就一定行!
此時此刻,那尚在睡夢中的喬樂又哪裏知道,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覺間拿了預言家的金卡。
不是神仙,甚似神仙。
可事實上,這場戰役能不能赢,她自己心裏也沒有逼數好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征北軍在瘋狂推進,耶律窮奇與彌娜則在瘋狂死磕。
你偷襲我,我偷襲你,兩幫子人來來回回打了好幾個時辰,卻僅有幾百人的傷亡。
一是他們非常惜命,二是他們過于猥瑣。以至于當喬樂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扒上巨石時,他們還在打……
喬樂:“不是吧,天都亮了……”
揉了揉眼睛,喬樂表示這兩波人簡直不講道理。
雖然于他們而言,這個結果簡直不要太妙。但,但是吧,就覺得有些不真實。
因爲太順利了……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喬樂心底升騰,一般來說,這麽順利的事兒在小說中是不可能出現的。
一旦出現,便意味着會有新的反轉。而這種反轉,一般都會讓人十分頭痛。
貓在石頭邊,喬樂正拼命運轉着小腦瓜子,力求在自己看過的大女主文中,找到一些相似案例,加以對比。
然而别說對比了,她連案例都還沒想出來,便被某人一個伸手,從石頭上扒拉了下來。
君晏:盯~
喬樂:“……”
君晏:盯~
喬樂:“那個,早啊……”
在某人如狼似虎的注視下,喬樂擠出了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那個,你剛剛不還沒醒嗎?怎麽我一動你就醒了啊……
這一刻,喬樂極度懷疑眼前的君晏圖謀不軌,是在故意裝睡。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因爲君晏真的一晚沒睡。畢竟溫香軟玉在懷,他睡得着才有鬼了。
被冷風吹了一晚上,被自己的心猿意馬反複折磨,好不容易等到喬樂醒了,對方卻一言不發看蠻子去了。
不管他……
他們樂兒居然不管他……
看着君晏那雙深邃中透着無限怨氣,仿佛分分鍾便能把她啃了吃,吃了還要把碗都一起舔幹淨的眼神,喬樂瑟瑟發抖。
壯士,你别這樣,我害怕……
抖了兩秒,喬樂似乎終于明白了什麽。擡眸湊近君晏,她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億點。
喬樂:“晏哥哥,昨晚辛苦你了……”
君晏:“辛苦麽?”
少年挑眉,鳳眸凝視着喬樂,眉梢帶笑,絕豔似妖。
喬樂一愣,方才猛地點點頭道:“辛苦,非常辛苦!樂兒覺得……”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少年便欺身而進,僅僅是一瞬間,便讓喬樂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覺。
芳心縱火犯,他又開始了……
一抹紅暈攀上臉頰,喬樂覺得君晏一定會挑釁的問她:“樂兒覺得什麽?嗯?”
這是他慣有的風格,屢試不爽。
然而,她卻失算了。
輕輕攬住少女纖弱無骨的腰肢,君晏在拉進距離的同時,低眸湊到了她的耳邊。
他在笑,那笑聲低低的,沒有含蓄,更沒有收斂,有的,是一種讓人心尖兒發顫的魔力。
君晏:“昨晚我一點都不辛苦,如果可以,我更想讓樂兒你辛苦辛苦……”
喬樂:“我,我怎麽辛苦啊……”
兩眼發懵,喬樂表示她根本沒聽懂。
直到某人惡劣一笑,一本正經的道:
“春宵苦短,紅鸾星動,樂兒現在不懂,以後就懂了。”
喬樂:“……”
我懷疑你在開車,而且我還有證據……
但爲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喬樂依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頗爲正經的道:
“既然晏哥哥不辛苦,那我們就起身回去吧。”
再不回去,沐鸢他們怕是得出來找人了。
然而她一說要回去,某人便瞬間變臉,歎道:“唉,一夜沒睡,連身子都是飄的,這麽想想,竟也挺辛苦的……”
喬樂:“……”
男人,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君晏:“若是樂兒能多給我抱抱還好,一想到回去後樂兒又得離我遠遠地,還要喬君喬君的叫我,我就覺得更辛苦了。”
喬樂:“……”
所以,這是誰的鍋!是誰要隐瞞身份扮成喬君的?是我嗎?
君晏:盯~
喬樂:啊這……
看着眼前幼稚得不行,還對她茶裏茶氣的君晏,喬樂是又好氣又好笑。可她能怎麽辦?自己找的男人,當然得自己寵啊。
于是她隻能抱住君晏的脖子,擡眸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然後,某人便極不滿意的盯着她道:“樂兒,你敷衍我。”
喬樂:“我,我沒有……”
君晏:“你以前對我可好了,幫我、喂我、哄我、牽我、睡我……唔……”
猛地吻了上去,喬樂隻想堵住君晏的嘴,讓他不要再說了。
因爲以前那個慫得要死,天天爲了君大韭菜幹傻事的她,簡直不要太羞恥。
好了,不就是親你嗎?
不就是狠狠地親你嗎?
我親,我親還不行嗎?
最終,喬樂不僅主動親了君晏半天,還被迫叫了聲兒“夫君”,這才被對方美滋滋的放開。
這不,某人即便戴上了面具,依舊掩飾不住那瘋狂上揚的嘴角。
君晏,你笑成這麽個反派樣兒,你的作者親媽她知道嗎?
重回雪坡,喬樂才剛剛坐下,君晏便開始了他的表演。
一夜未歸,他的理由居然是僞造戰場。
而好死不死,那心不在焉的霍鄞與沐鸢,居然還真的信了。
因爲他們知道喬樂真的隻會射眉心。
沐鸢是見證者,霍鄞則有所耳聞。
所以他們一點都沒有懷疑。
而更可怕的是,這兩人還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眉來眼去。
難道,他們也有奸情?
想到這裏,喬樂忽覺不對。
咳咳,不是“也有”,是“有”……
而事實上,此刻的霍鄞與沐鸢都異常後悔,後悔自己昨夜的口無遮攔。
一個抄地圖被抓,一個說愧疚被怼。
僅僅是一晚上,互相竟都知道了對方的小秘密。
霍鄞不想喬樂知道他抄地圖,沐鸢則不想喬樂知道她愧疚。
于是乎,兩人協議了将近半個晚上,就是爲了達成共識,不暴露彼此。
所以,他們其實一點都沒在意喬樂與君晏的去向,自然也不會深究其中的問題。
畢竟兩個大活人,還能丢了不成?
而在四人重新彙合之際,那邊的戰局也終于有了新的轉機。
隻見耶律窮奇手提骨劍,腳踏巨石,一個騰身間,便掠入了山腳下的營地。
而有了他的沖鋒,左側的蠻軍幾乎是瞬間打開了缺口,将勝利的天平撥到了自己這一邊。
霍鄞:“看樣子,我們得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望着這一幕,霍鄞凝重的說道。
一旦耶律窮奇沖入敵營,這場戰争便已沒有懸念。
因爲這是絕對的兵力與武力的壓制。除非他們上去幫忙,不然另一方是不可能有轉機的。
可先不說此刻已是白日,即便依舊是夜晚,他們也無法出手阻攔耶律窮奇。
因爲他們一旦暴露,兩方之間的矛盾便不存在了。即便存在,也會先把他們殺了,再繼續死磕。
所以一旦耶律窮奇赢了,他們便得想下一個法子,将這群蠻子攔住了。
霍鄞:“表弟,你能殺了耶律窮奇嗎?”
這是霍鄞想到的第一個法子。
因爲沒有比将耶律窮奇變成一具屍體,更讓他們滿意的法子了。
然而,君晏卻搖了搖頭。
君晏:“他一定練過北蠻的一種體術,我可以牽制他,卻殺不了他。”
要不是那烏龜殼子功,耶律窮奇墳上的草都三尺高了。
對此,君晏心中略顯不爽。
沐鸢:“我也看過了,他身上的确有種刀槍不入的暗勁兒。就算是我的銀針,也很難破開他的防禦。”
點點頭,沐鸢也表示棘手。
作爲醫者,她一直在觀察每個對手。就像醫人一樣,傷人也是得瞄準要害的。
可那耶律窮奇的身上,似乎沒有要害。
也就是說,他們想要殺了對方,就隻能長時間将對方牽制,從而找出對方身上的破綻。
如果隻是耶律窮奇一人還好說,他們大不了圍殺,可人家那邊兵強馬壯,誰圍殺誰,那還真不好說。
喬樂記得,當初被君晏殺穿的那個營,不過千人有餘,且其中還沒有耶律窮奇這種高手。
所以這次的難度,可想而知。
喬樂:“那我們能不能把他引出來殺?”
這一次,除了沐鸢,君晏與霍鄞齊齊搖頭。
原來,身爲蠻軍主帥的耶律窮奇,可不同于那些自負的小将軍。
他雖然狂妄自大,争強好勝,但絕不會傻到獨自行動的地步。
畢竟偷襲與引誘,都是蠻子自己最擅長的招數。自己最喜歡挖的坑,哪兒有自己也踩的道理。
所以要想将對方剝離,除非給蠻軍造成巨大的損傷,然後再暴露他們自己。
霍鄞:“要說我們這兒最好的誘餌,自然便是郡主您了。别說是耶律窮奇,就是那耶律王庭的雄主在這兒,也一定會動手來抓您。畢竟您知道的東西,恐怕連我們天武都眼饞的不行……”
盯着喬樂,霍鄞眼中滿是欣賞。
而且他推測,耶律窮奇應不止是爲了守住北關而憂慮,還很可能遭到了什麽不公正的待遇。
越是這樣的人,越想要建功立業證明自己。
因此,他也更容易瞄準喬樂。
霍鄞:“郡主,有我表弟在,他就是殺不死耶律窮奇,也完全可以保護你。因此這個計劃,大體上是成立的。”
點了點頭,喬樂當然知道君晏能護住她。
但解決了如何誘殺耶律窮奇的問題,他們卻還沒解決怎麽給蠻軍制造傷亡的問題。
因爲不殺得狠一點,耶律窮奇是不會有感覺的。
而他不頭腦發熱的情況下,自然是帶着全軍圍追堵截,慢慢搜捕啊。畢竟又不用考慮兵敗的問題,爲什麽要自己來?
況且,他們四個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耶律窮奇這地頭蛇給坑了呢?
看看自己面前的三個歐皇,喬樂根本看不到他們的眉心火。
所以此時此刻,她的bug技能已完美失效,根本無法再辨别方位。
怎麽辦?
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四人面前。
但這還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那已經攻下營地的耶律窮奇,竟提着一個蠻族女人緩緩的走了出來。
而那個女人沒有哭,她在笑。
她手裏握着一塊金色的令牌,在對耶律窮奇張狂的笑。
擡腳,耶律窮奇狠狠地踩在了她的小腹上,冰冷的吼道:
“你這個該死的賤女人!說,你爲什麽要迫害守軍!如果你解釋不清楚,本帥即便是違抗雄主之令,也要将你分屍!”
可聽他們這麽一說,那女人卻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