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郊外
山林中一道道身影竄動,接應着從山外回歸的同伴。這些同伴比尋常中原人壯碩,卻又比普通蠻人瘦小,穿上中原服飾行動自如,并不違和。
而他們在北蠻地位特殊,被稱爲北蠻暗探。
因爲很多關于中原的消息都要靠他們帶回,也隻有他們知道中原人的世界有多麽美好,多麽值得北蠻不斷入侵。
“帶我去見你們将軍!”
爲首的暗探低聲說道。但這壓低的聲音中,卻透着難以掩飾的喜悅。
因爲他們此行,可真是查到大魚了。
很快,一衆人便深入了山林之中,在一處極其隐蔽的洞穴前停下腳步。
穴口約莫兩人高,寬可供一輛小型馬車通行,兩側各有幾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把守。這些士兵皆手持巨斧,神情猙獰可怖。
若是喬樂在這兒,她一定會感慨這些蠻子的身高。
因爲人均兩米,簡直不講道理。
“将軍就在裏面,你進去吧。”
門前那魁梧的百夫長說道。統領一百蠻人,是爲百夫長。
暗探頭子點了點頭,這才快步走入洞穴。
洞穴外窄内寬,**有一條小路延伸,一直到一處寬闊的地域。火光充斥之下,竟别有洞天。
“回來了?”
空地中央,一名身着獸皮的漢子粗聲問道。他坐在石頭砌成的火塘前,高大而粗犷。如果說外面那些守衛有兩米高,那他便比他們還要高出一截來。
“阿圖彌将軍,今日我等帶回的消息,您一定會喜歡的。”
暗探頭子走到火塘前,不卑不亢的道。
身爲暗探,他在蠻人中體格瘦小,因此當他站在十分高大的阿圖彌面前時,便顯得更加弱不禁風了。
但柔弱與地位,顯然是兩碼事。
畢竟要更快的入侵中原,北蠻還得靠他們。
阿圖彌:“哦?說來聽聽。”
示意暗探坐下,阿圖彌的聲音粗犷,卻多出了一絲明顯的期待。
那日全軍南下,他趁亂率千人深入北山,在征北軍後方肆意妄爲。這般奇招一處,直接切斷了北城對前方子關的糧草供應。
不用說,這也是大功一件。
但身爲一名勇猛的蠻族戰士,他可不願止步于此。如此時機之下,他若能在這蝼蟻之國内大有作爲,日後必将前途無量。
大王,一定會賞識他的。
暗探坐到火塘前,随手拿起了塘邊的紅薯。一邊撕,一邊道:
“将軍,您可還記得您的胞弟?”
此言一出,阿圖彌方才還和善的面色,頓時沉入深潭。
記得,怎麽能不記得?
幾月之前,他那身爲家族驕傲,最擅南征北戰的胞弟忽然兵敗,被北關那群蝼蟻生擒。消息傳來時,整個家族都爲之一顫。
胞弟是最有希望登上家族巅峰之人,年輕,勇武,擁有着極強的意志與對功勳的無限渴望。
可就是這樣一個英雄,卻……
如果喬樂與沐鸢在此,她們一定會發現眼前的阿圖彌與曾經掐着她們脖子的阿圖邑,是那麽的相似。
沒錯,阿圖邑就是阿圖彌的胞弟。
阿圖彌:“難道那些蝼蟻竟将胞弟押到了邊關,企圖威脅我族?”
漢子冷冷一笑,他們北蠻人鐵骨铮铮,絕不會因此妥協。
如果這些蝼蟻做了,那他們隻會進攻的更加兇猛,并屠戮更多的中原人。
“非也。”
暗探搖頭。
“不是阿圖邑将軍來了,而是一個可以換回阿圖邑将軍的人來了。隻要您抓住那位小郡主,别說是阿圖邑将軍,說不定連那位讓我軍吃盡苦頭的征北少帥,也會自投羅網。”
小郡主?
阿圖彌心裏咯噔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半月前,那兩名從天昭京城歸來的暗探帶回的消息。
誰能想到,這條原本無足輕重的消息,竟會忽然變得舉世無雙。
阿圖彌咧嘴一笑,暗道天助我也。
大魚,這果然是一條大魚!
北城,演武堂
主位上,喬樂不自覺的緊了緊衣裳。不知怎麽得,她忽然背脊發涼,渾身難受。就像被人盯上了一般,寒毛直豎。
可環顧四周,衆人此刻都在研究甯熊的文書,根本沒人盯着她看啊。
然後,她就看了眼裏寫滿嫌棄的沐鸢。
哦,對不起……
沐鸢:“你若不會打仗,便不要瞎指揮。若是僅憑一紙文書便能絞殺蠻子,征北軍的百年抗争還有意義嗎?”
就在方才,喬樂命令一衆高層仔細研讀甯熊的文書,并将其上提到的地點繪成地圖,死記硬背。
那一刻,全場皆是反對的聲音。
别說這文書的主人甯熊了,即便是沐培元等人都覺得喬樂十分荒誕,猶如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在這兒作威作福。
不會指揮,卻要瞎指揮。
尤其是被喬樂指出,這文書隻能用來研讀,卻不能利用的甯熊,那簡直是火冒三丈。若非喬樂地位特殊,恐怕這位将軍能跳上屋頂,把房子都給喬樂掀了。
因爲喬樂的一番話吧,竟隻能用離譜來解釋。
總之,誰聽誰傻逼。
但甯熊與沐培元等人萬萬沒想到,這兒還真特麽有傻逼。
喬樂一聲令下,陸景與周全立刻是趴在了桌前,自主學習起來。一個念,一個畫,分工合作,一氣呵成。
他們人還沒過去,簡單的地形圖就已經畫出來了。
而且作爲軍師,周全對此顯然很有研究。因此他一邊畫,還不忘在上面悉心标注。标注的什麽呢?标注的哪哪哪兒不能去……
嗯,但凡甯熊文書裏提到的,都被朱砂批注的明明白白。
這一幕,看得一旁的甯熊頭上冒青煙,眼裏燃明火。
但你别說,喬樂覺得周全簡直業務能力滿分,君晏的得力手下,實至名歸。
這不,在沐鸢跟喬樂說話的檔口,周全兩人連地圖都已經完善好了。因此喬樂還沒來得及回答沐鸢,便被地圖分走了神。
喬樂:“不錯,專業!”
對陸老與周全豎起大拇指,喬樂表示非常的滿意。
聽到喬樂的誇獎,無論是陸景還是周全,竟都不經意的挺起了胸膛,揚起了脖子,一副無比自豪的模樣。
衆人:“……”
你們過家家就算了,還過得這麽自豪是什麽意思?
怎麽,是怕這場圍剿不夠艱難,一定要給大家增加點兒難度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