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沐鸢亦輕輕的放下了窗簾。周遭流言四起,她卻一言未發。因爲她一直都在觀察喬樂,那個剛剛才放下窗簾,沉寂于車内的喬樂。
在其他人看來,喬樂定是在衆人的議論中自慚形穢,無地自容,這才會躲入馬車,欲做一個可悲的縮頭烏龜。
誠然,這是最正常的邏輯。
畢竟喬樂當着所有宗室的面說了什麽,她沐鸢也是知道的。
那一席話雖不如如今的流言,卻也絕對是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
垂眸,沐鸢遙想前世那個對喬軒飛蛾撲火,義無反顧的她,似乎也遠不及此吧。
所以她也覺得,喬樂至少會羞愧吧。
然而事實證明,并不會。
因爲别人看不到,但從她這個位置卻能看清,喬樂方才根本不是在羞愧,而是爲了阻止楚沁發難,這才放下了窗簾。
她能捕捉到楚沁臉上的愠色,卻瞧不出喬樂半點的不悅。
無所謂,沒錯,喬樂臉上的表情竟隻能用這三個字來形容。
爲何?
身爲喬家郡主,名門之後,沐鸢記憶中的喬樂是有羞恥心的。她會介意瘟神的稱呼,介意别人嫌棄的眼神,甚至介意周圍發生的一切。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總是窩在家中了。
可如今的喬樂呢?簡直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不是無悲無喜,而是将一切藏得很好,藏得喜怒不形于色。
喬樂,你可真是……
這邊的沐鸢在胡思亂想,再次堅定着自己探究喬樂的決心。而與此同時,那邊的喬樂卻已塞上了耳塞,安靜的趴在了桌案上。
馬車轱辘輕轉,車隊繼續前行,不多時候,少女便眼皮子打架,成功入夢會周公。
而這一切,還都在爲她憤憤不平,滿臉愠色的楚沁的注視之下。
楚沁:“……”
所以,她們罵你,結果我在生氣,你在睡覺?
先不說罵的是誰,就說他們罵那麽大聲,你居然也睡得着?
這一刻,楚沁在懷疑人生,而車外的葉天宇也與她一般無二。
隻不過一個是被喬樂給氣笑了,一個則是想看熱鬧,結果盯了一路毛都沒盯到。
于是,就在這樣熱熱鬧鬧卻并不和諧的氣氛中,車隊穿越了城門,走過了官道,開始以最快的速度向杏園而去。
深秋時節,漫山紅葉。
風吹葉起,猶如紅雪過境,漫天而來。他們落于路旁,落于車上,也落在每一個騎馬之人的肩頭與發梢。
深紅似火,濃烈襲人。
如此美景之下,車内的貴人們紛紛撩起車簾,争先恐後的打量着一切。
杏園是君家的,這片山脈也是君家的,未得對方允許,是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踏足的。不要懷疑這個說法,更不要小看君家。
因爲從走入楓葉林開始,便已有貴人因爲鬧事,而被駐守在道路兩旁的士兵擒拿。
而擒拿的結果,便是連人帶車的驅逐。
你不走,那就打暈再拖走。
不問身份,不論緣由。
今日那個素來低調沉默,甚至都快要被好些新貴們遺忘看輕的王府,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霸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