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都未察覺到，自己的聲音變得十分凝重。
統治這些暴行者的，不是某個個體，不是制度，不是信仰，不是威望，不是倫理道德，什麽都不是，這些生靈沒有那麽複雜的思想，統治他們的，是最有效，也最原始的東西，算法。
随着一個又一個暴行者“蘇醒”，算法出現了變化，數字浪潮出現了亂流，但這些亂流漸漸趨于穩定，并開始出現秩序。
這符合天道。
萬事萬物，在混亂之後，總要歸于秩序，要麽，就歸于滅亡。
算法也是。
随着數字的湧動，孟凡發現，這些算法呈現出聚焦和演變，演變是數字在變化，而聚焦，則讓數字形成了一個“中心點”。
這個中心點，就是新的領袖。
獨裁，永遠比民主有效率。
所以不論是什麽生靈，什麽種族，在任何情況下，都需要出現一個可以決定大多數事情，甚至所有事情的領袖，完全的民主，就是一盤散沙。
因此，在之前。
孟凡拍死的那個暴行者，确實是他們的領袖。
是因爲其他的暴行者，都放棄了做決定的權力，将這種權力賦予了那個領袖。
在領袖死後，這些暴行者經曆了一個多時辰的混亂，因爲始終無法得到領袖的回饋，大量的暴行者蘇醒了，随後暴行者的内部算法出現了許多異動，大部分的暴行者都開始“自主”，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本能行事，不再與其他的暴行者共舞，于是便出現了一刻鍾之前，暴行者紛紛散去，從各個方向沖擊八王宇宙的景象。
當沒有了集體，隻有個體的時候，這些暴行者不會爲了其他暴行者而犧牲自己，他們選擇趨利避害，不與黑元奎、孟凡、幾十尊巅峰神王還有那些傀儡硬碰硬，他們選擇逃避，但他們必須逃往一片可以生存的土地，背後是虛無，面前是一座生機勃勃的宇宙，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沖向那座宇宙。
在經曆了一刻鍾的“無序狀态”之後，算法重新啓動，暴行者們發現他們沖擊八王宇宙并不是那麽容易，黑元奎率領的幾十尊巅峰神王對他們窮追不舍，一定要将他們斬殺殆盡才行。
面對不朽，這些暴行者完全沒有出手的能力。
面對巅峰生靈，這些暴行者也比較被動，孟凡得出了答案，顯然，這些暴行者要感染巅峰神王也是有些艱難的，他們可以做到，但是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也需要很多時間，可這些巅峰神王将氣機連成一體，形成了厚重的防禦壁壘，讓暴行者難以侵入他們的肉身。
所以暴行者在沖向八王宇宙的過程中，隻能躲閃，沒有反擊的能力，可躲閃也顯得很沒有意義，他們的速度和這些巅峰神王相比，簡直就是蝸牛一般的龜速，隻要被盯上，任何暴行者都會被殺死。
總的來看，被殺死的暴行者數量并不多。
一刻鍾的時間，大約有四十幾萬暴行者被斬殺。
可是和一億幾千萬的暴行者相比，這些并不算什麽。
但，這還是集體與個體的差别。
當成一個整體來看，一億幾千萬損失幾十萬，隻是毛毛雨，他們隻要繼續沖擊，兩個時辰，最多不到三個時辰，他們就能沖擊到宇宙壁壘，然後在宇宙壁壘的邊緣，那些弱小的暴行者大多數都會死，強大的暴行者就會湧入八王宇宙，仍然會剩下很多，至少幾千萬。
可是現在，這些暴行者已經不是一個整體了，被孟凡拍死的領袖，讓他們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個體。
在獨立的個體眼中，自己死了，就是一切都沒了。
所以四十幾萬暴行者被殺，形成了一陣陣的波濤漣漪，向外擴散出去，那是恐懼的漣漪，是一種反應，就像有人往水了丢了一顆石子，或者把一支箭射進了鹿群，也許隻是擦破了一頭鹿的一點毛皮，但仍然讓整個鹿群驚慌失措并作出反應，也許是逃跑，也許是進攻，但一定要做出反應。
這種反應，讓許多暴行者形成了新的算法，并在很短的時間内，就又重新“推選”出了大量的領袖。
不是一個領袖，不是十個，不是一百個，而是上千個領袖！幾百個暴行者，将決定權交給了一個暴行者，孟凡無法判斷出這一個暴行者有什麽不同，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這個暴行者身上的數字湧動的速度特别快，也特别多，也就是說他具備更好的思考能力，這就是其他暴行者将做決定的權力交給他的原因。
幾百個幾千個暴行者迅速的通過這種方式選出屬于自己的領袖，并形成了一種“同盟”的關系，于是，就出現了上千個群體！這上千個群體不再分散行事，每一個群體都迅速的聚集起來，并在宇宙壁壘上選定了一個點，沖擊而去。
他們會做出這種選擇，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就是他們身處在虛無當中。
一直以來，能夠在虛無之中行走的，隻有九劫、十劫神王。
境界更低的神王，如果想要在虛無之中行走，就必須依靠一些外力，比如方舟，比如法則壁壘，比如締造一些小千世界，或者依靠其他強大神王的保護。
之前，這股暴行者大潮就是如此，他們作爲一個整體，法則、氣息都連成一片，形成了相當強大有序的“世界”，所有弱小的暴行者都在這座世界裏得到了保護，弱小的暴行者，畢竟還是占據多數。
但是當整體被打散，許多弱小的暴行者在虛無之中開始出現了問題。
盡管這裏距離八王宇宙非常近，仍然有法則的彌漫，不至于像更遠處的虛無那樣，完全空曠，溫度處于絕對冰點，沒有法則和元氣的存在，肉身也很容易衰亡，這裏相對來說環境還好一些，但是這些弱小的個體仍然堅持不了太久。
被追殺，以及暴露在虛無當中，使得這些暴行者結成了新的團體。
這，就更加可怕。
孟凡表情很沉重。
他看到了一尊巅峰神王。
那尊神王他還認識，是一座神國的客卿，也是外來神王。
在之前，他一直瘋狂的屠殺，尤其是在暴行者沒有戰鬥的之後，完全成了“逃兵”，他的屠殺就更加兇猛。
可是忽然之間，那些分散在他各個方向的暴行者，形成了一個集體。
然後，這些暴行者迅速的聚集過來。
前一個刹那，還毫無戰意。
下一個刹那，新選出來的領袖在進行了很簡單的計算之後，得出了一個答案，他們重新聚集起來的力量可以和這尊神王一戰，而一味的逃跑，他們将會被斬殺殆盡。
于是，幾千個暴行者，瞬間将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