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衆的思維模式一度被視爲法恩支柱的主流思想,也因此,苟衆曾幾何時做到了法恩支柱很高的位置,把持了法恩支柱的幾個秘密部門。
但苟衆,就是苟衆。
他們從未真正決定過自己的生死。
盡管大量苟衆在進入法恩支柱之後,都想利用自己的手段洗白,抹除他們的罪狀,甚至有一些做法有了成效,但他們的生死,其實一直掌握在道主們的手裏,他們不僅是刺客、間諜,不被信任,也是至尊戰争中的戰敗者,所以其實,他們從未被意義世界接受過。
到不朽戰争之前,苟衆遭到了清洗,起因,頗有些複雜,很難說清道明,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法恩支柱暗殺了一個很棘手的人物,引起了不小的波瀾,于是将負責暗殺的苟衆推出來當了替死鬼,之後引起了連番的清洗運動。
本來應該徹底消失的苟衆,卻又因爲之後不久爆發的不朽戰争,而延續了自己的存在,因爲他們變得更有價值了。
不朽戰争中,幾乎沒有人見過苟衆,這說明苟衆做的很成功,他們仍然如影子一樣,很難被人發現。
不朽戰争結束之後,苟衆爲了自保,不再具體爲某個支柱效力,而是成了一些強大道主家族的家仆。
爲某根支柱效力,很容易被舍棄,成爲替死鬼。
但是爲某個家族效力,就安穩的多。
他們替各個家族做見不得人的事,做黑暗中的事,雖然刺殺這類行動幾乎消失了,但是打探情報、跟蹤、搜集消息這類事,他們做的卻不少,一些強大的道主家族,幾乎能夠時時刻刻知曉意義世界境内發生的各種事情,這其中,肯定有很多苟衆的功勞。
正如多年前,劍癡抵達八王宇宙之後不久,蚩家就發來了一封信。
也是在這之後,苟衆,徹底成了“狗衆”。
他們已經不再是人,而是狗。
他們也确實很像狗。
苟衆專門替主人做肮髒事,而且因爲種種的曆史原因,苟衆出身貧寒,一直生活在意義世界的底層,他們被迫隐忍,被迫承受屈辱,在他們眼裏,許多道主的生活是他們無法想象,隻能仰望的。
因爲朝不保夕,狗衆行事從來不擇手段,而且不置私産,不考慮未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主人絕對效忠,以此獲得主人的憐憫和賞賜,才可以苟活。
這種環境,造就了狗衆非常偏激的性格。
一方面,狗衆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極度隐忍卑微,活的和狗毫無區别,另一方面,狗衆在執行任務,面對比自己弱小的存在時,又十分殘忍,毫無底線,洛天大起義中,易厚生就知道,有許多狗衆都參與到了戰争中,并虐殺了許多抓捕的逃犯,以此來獲得情報。
狗衆,狗。
如果說,狗衆還有一點最後的底線,那就是“同病相憐”的心。
早在不朽戰争之前,狗衆開始爲法恩支柱效力的時候,就有聚會的慣例。
所有狗衆,不論身在何處,不論爲誰賣命,不論職責如何,都會不定期的進行秘密集會,這一點,随着時間的推移,也漸漸被外人所知,他們清楚自己的立場,但是爲了能夠盡量得到足夠的信息,搜集到足夠多的情報,以做到更好的爲主人效力,以及趨利避害,他們都會秘密聚會,互通情報。
互通情報的同時,他們仍然保有自己的立場,絕不會将聚會的事情告訴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主人,也不會出賣自己主人重要的情報。
對于這個聚會,幾乎所有的“主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們對此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從不過問,因爲他們相信自己的奴仆對自己的忠誠。
但是随着某位道主大人殺掉自己手下,參與秘密聚會的狗,這最後的一點感情和底線,也就消失了,狗衆不再秘密聚會,也開始互相對立。
易厚生知道,那個殺掉自己手下狗衆的道主,就是羅大人。
羅家家主。
八足惡蛟的父親。
法恩支柱的領袖。
人稱“千面嬌”。
羅天争。
易厚生很多年前,曾和這位羅大人見過一面,不過是遙遙相望,并未說話。
易厚生一直都很好奇,爲何這位羅大人,身爲一名男子,卻有“千面嬌”的外号?
千面,易厚生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形容羅天争,也很準确。
羅天争算是新軍一代。
所謂新軍一代,并不是指某個輩分,某個年齡的人,指的就是不朽戰争中的新銳派,羅天争和他的幾個兒子,都被視爲新軍一代。
羅家的出身,與殷家、黑家都很像,都是當年意義世界很小的道主家族,沒有太高的地位,也沒有什麽話語權,隻能依附于其他強大的道主家族而生存,十二大道主家族當中,有相當大一部分家族都是如此,隻有極少數的幾個,比如蚩家,是真正的古老大家族。
但是羅家與其他家族,又不太一樣。
殷家是武鬥派,戰鬥派,黑家是行政派,殷家最開始在不朽戰争中嶄露頭角,都是正面戰場,主要活躍于威嚴支柱,而黑家主要是統一支柱當中,當政治家政客,爲不朽之路争取權力,有趣的是,如今統一支柱的領袖,就是黑家的家主,威嚴支柱的領袖,雖然不是殷家人,但整個威嚴支柱當中,遍布殷家人。
羅家,卻是一個一直活躍于黑暗中的家族,他們在不朽戰争前期就嗅到了機遇,認爲不朽戰争是可以讓他們迅速崛起的一個機會,而且羅家比殷家、黑家,都更急于崛起,更渴求更大的成就,因爲他們的出身和地位,比殷家以及黑家,還要低。
羅家,在羅天争父親那一代,才經過艱難險阻,勉強獲得了道主的身份。
而且獲得道主身份之後不久,短短幾十年,就去世了,爲羅天争留下了一些少的可憐的人脈和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