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靠近的龍帝，看到了六鼎。
圍繞在最終戰場四方的，一共九鼎。
這九鼎藏在諸天之源的深處，已經有近百萬年的時間。
爲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
九鼎樸素無華，位列九方，将最終戰場和外界，隔絕開來。
最終戰場内。
孟凡與天帝面對。
在二人的周身左右，天地間的一切法則仍然在以驚人的速度凝聚着。
高達天聽的守将仍然一動未動。
好像這場最終對決的旁觀者。
孟凡與天帝對于世間法則真意的拉扯，不曾停歇。
“世間法則從無形到有形，再從有形到無形，法無常态，水無常形。”
天帝站在旋渦中央，聲音在旋渦内炸響，宛如雷霆。
“鴻蒙太初時代，法則的混亂，便是由此而來。”
聽着天帝的話，孟凡伸出手，揮動一下，一團團法則便在他手中凝聚。
天帝所說，孟凡已經悟透了。
在時間的源頭，爲何宇宙洪荒的法則如此混亂？
因爲一切都在黑暗中醞釀，在渾濁中誕生。
這個誕生的過程，很漫長。
鴻蒙太初時代，是衆生的源頭，也是法則的源頭。
是法則誕生的時代。
有的法則，剛剛出現，就消失了，有的法則，存在了幾千年，幾萬年之後，才消亡，有的法則，和其他的法則抵消，亦或者融合。
就像衆生的開篇一樣。
就像世間萬物的開篇一樣。
這世上的一切，在初誕生時，都伴随着無數的不确定，最終能存于世的，都是幸運兒。
可以想象，在鴻蒙太初時代的開始，世間的法則比今天還要多，還要複雜，但絕大多數的法則都沒有成型，就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于是世界時而光明，時而黑暗，時而恒定，時而混亂。
恒世紀與亂世紀交替。
所謂的恒世紀，就是法則穩定，消亡緩慢，疊代有序的歲月。
所謂亂世紀，就是法則起伏，消亡疊代迅猛的歲月。
那麽，天道是什麽？
在天道誕生的時代，就連天道的締造者神族，都以爲天道隻是用來演算法則運動規律的儀器。
而當天道的演算沒有失誤，所有法則盡在天道掌握之後，天道就不再是儀器，而成了世間一切法則的“代言人”。
之後的歲月裏，天道在做兩件事。
一件事，是将宇宙洪荒的一切法則都納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第二件事，是提煉法則。
是的，孟凡在閉關的幾萬年時間裏，真正開始以天道的視角、目光、位置，審視宇宙洪荒，審視曆史。
天道一直在提煉法則，因爲法則是混亂的，不确定的，難以捉摸的，最重要的是，法則是脆弱的。
就像雲霧，很容易消散。
若天道是帝王，那麽法則，就是他用來掌控世界的律法。
律法怎麽可以混亂？
任何一個帝國，一個宗門，一個家族，一個勢力，都要将律法确定下來，不可更改，不可被颠覆。
無規矩，不成方圓。
世間一切，皆追求方圓。
這就是“道”的第一層含義。
秩序、規律、規矩。
一種法則，剛剛被天道掌控，就消亡了，而新的法則再次出現，天道又要重新去演算并掌控，這是不能接受的，每一次新法則的出現，都意味着會有不确定的力量秉承着新的法則崛起，這力量可能超然，可能世俗，但都不能被天道所容忍。
提煉的法則，被确定下來，不可颠覆，不可更改。
這就是，大道真意。
而新誕生的法則，無法和已經确定的大道真意相對抗，因爲不是一個層級的存在，新誕生的法則太弱小，而大道真意，又太強大。
但宇宙洪荒不允許真空，所以隻要有空白，就會出現強大到連天道都不能忽視的法則，在這種時候，天道不會選擇無視或者摧毀這些法則，而是再次提煉，将這些法則也提煉成大道真意。
百億年之後，世間再無空白，一切不可忽視的法則，都被天道化爲大道真意。
所以無數歲月裏，再沒有出現能夠和天道相抗衡的法則出現。
那些天然的，超然的力量，盡被天道掌控。
隻剩下一種力量，無法被天道左右。
衆生。
衆生，永遠不滿，衆生，永遠要尋求出路。
但衆生所建造的一切法則，在天道的法則面前都顯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所以古來無數的生靈都在嘗試締造法則之後消失了，被天道抹殺了。
同樣經過了無比漫長的時間，衆生當中的一些先賢、神聖、強者，終于意識到，他們所締造出來的東西和大道真意不是一個層級的存在，要想真正和天道抗衡，和大道真意抗衡，就必須締造出相同等級的力量。
混沌大帝是先行者，他選擇模仿天道，逆推大道真意，締造出了混沌真意。
而世間衆生，則走上了另一條路。
他們沒有模仿天道。
他們開始締造屬于自己的“道”。
人道、魔道、妖道、鬼道、殺道、佛道、龍道、神道、荒道、修羅道……
大道三千。
萬物皆可成道。
孟凡緩緩擡起頭，和天帝對視着。
兩雙眼睛，四片蒼白。
天帝眼皮抖動。
自從十年前，天帝被百步仙封印，孟凡取得天道正位之後，他與天帝，其實，已經難分彼此。
他們都是天道之主。
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一個人。
在天帝蘇醒之前，孟凡已經能夠感受到天帝的意志和思維。
爲何孟凡能夠在天帝蘇醒之前的刹那，最後一刻，突破九劫？
曾經世間諸王都說，若天帝蘇醒時孟凡無法成就九劫，那麽這場厮殺的勝負就将确定，對于諸王來說，孟凡能否成就九劫是一個未知數。
那麽怎如此巧合，孟凡在天帝蘇醒之時成就了九劫？
是因爲臨近最後時刻，沉淪的天帝意志越發強大，這種強大，讓孟凡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天帝的想法，甚至，随意的竊取天帝的想法。
就仿佛俗世，一個醉酒之人，和一個十分了解自己的朋友對面而談，這個醉酒之人毫無防備，而對面的朋友，則十分清醒。
在天帝蘇醒前的十幾日裏，天道的秘密被孟凡一覽無餘。
此刻，也是如此。
清醒的天帝能感受到孟凡的許多想法。
他明白，孟凡，已經悟透了天道的一切。
“天道的一切，源頭、現在，甚至未來，我都已經了解。”孟凡淡淡的道：“那麽，天帝，你可知道，這世間一切‘道’的真谛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