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一同現身的,還有另外一位道主,不過其姓名,已經被白雨澤永恒的抹去了,過去現在未來,任何一世界,任何的記憶和篇章中,都沒有這個道主的姓名。
道主之間的争鋒,不是力量上的争鋒,抹除肉身,而是抹除姓名,讓後世,永遠不知道其存在。
道主之間隻争奪一種東西,叫“意義”,在意義面前,時間、空間等等一切的法則都失去了效用,唯有意義和死亡永恒。
姓名,就是最重要的意義。
老者說着,伸手在空中描畫,不多時,一艘木船出現,掉落在他的手中。
這艘船,看起來非常古樸,上面刻有各種精緻的雕紋,孟凡看着船隻,隐約感受到一種長久的味道。
“永恒之船,永恒之塔,永恒之劍,永恒之甲,等等,一共九件永恒神器,是古往今來的道主們,都在争奪的東西,這艘船,就是仿照的永恒之船。”
老者将木船放在桌子上,說道:“永恒神器,不死不滅,而永恒之船,是最早出現的永恒神器,其源頭,是一位道主的寶物,他乘坐永恒之船的時候參悟意義,并第一次提出了何爲意義。
這位道主,就是白雨澤。
白雨澤将這艘船命名爲六道輪,于是,所有人提起六道輪,便是稱呼白雨澤的這艘船,那麽若在一個遙遠的角落,有一個漁人打漁,将自己的船隻起名爲六道輪呢?到底哪一艘才是真正的六道輪?這兩艘六道輪,又是否是同一艘船?
這是白雨澤的第一個疑惑。
第二個疑惑是,若六道輪在漫長的歲月中航行,漸漸的枯朽了,白雨澤将其中老化損壞的部分剔除掉,換上新的部分,若幹年後,當六道輪上的每一個部分都不是最原始的部分,全都更換成了新的部件,它還是六道輪麽?若将六道輪之前替換下來的老化部分,組成一艘新的船,放在某處供人觀摩,這艘船,又是否是六道輪呢?
這兩個疑惑,成了意義二字的核心論題。
白雨澤,因爲悟透了兩個疑惑,而成爲道主。
白雨澤成爲道主的時間,按照你們世界的時間法則來算,是在大約一百七十億年前。
在一百四十六億年前,白雨澤第一次出現在了這片宇宙洪荒,并與另一位道主展開了賭約,另一人失敗,永恒的消亡在這裏,其姓名被剝奪,其肉身,化爲法則。
一百三十億年前,第一個生靈在混亂的法則中誕生。
許多年前,‘儀’被制作出來,又是許多年後,儀變成天道。
之後的故事,天王大人就很清楚了。”
老者的話,很簡單。
甚至是,過于簡單了。
孟凡坐在椅子中,表面沉默,但心中的驚濤駭浪,無法平息。
“我知道,天王大人一定有許多疑問,許多,許多。”老者緩緩道:“這個故事究竟是真是假,要由天王大人自己判斷,我們這就要離去了,離去之前,還要告訴天王大人兩件事,第一,詩人文明是宇宙洪荒之中,最早知曉道主存在的,所以從那時起,我們便不再遵循天地諸王行走的道路,而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不是天道,不是人道,是意義。
在尋找意義多年之後,最早的詩人們見到了道主,在道主的建議下,我們抛棄了一切,而成了記述者,我們記載世間發生的種種故事,用或簡單或華麗的文字描繪諸世界,将已經消逝的過去清晰的刻在曆史的豐碑上,那些文字,姓名,傳說,當被記載下來的那一刻,就有了意義,而已經消亡的人,也仍然活在意義中。
每當一個時代落幕,一個新的時代開啓,我們就會出現,爲道主尋找人選,至于是什麽人選,我們也不清楚,隻是按照道主的意思去尋找,我能告訴天王大人,在八十億年前,道主讓我們拜見混沌大帝。四十一億年前,我們與人道始祖對談。三千五百萬年前,我們見到了龍象谷的第一代本源仙帝。幾年前,道主讓我們爲青麟母皇展現宇宙洪荒的所有曆史和秘聞,今天,我們來見天王大人。
雖然不知道道主在尋找的人選,究竟是什麽,但每一次,我們見到的人,都是宇宙洪荒最強大的,或者正在迅速崛起的巨頭,他們都有希望成爲宇宙洪荒的霸主。
在離開前,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天王大人。
這個禮物是一個秘密。
若天王大人有任何意外,我們今天将見的,是中央大帝。”
言罷,老者起身,與衍化元神一同,對着孟凡深深的鞠躬,拱手。
離去。
孟凡目送兩位詩人離去。
他不用囑咐什麽,自然有人會負責恭送二人,也會有人緊跟在二人身後,尋找詩人文明的痕迹。
今天,孟凡聽到了幾個名字。
白雨澤,道主。
道主不止一人,而道主生存的年代,比天道還要久遠的多。
但仍然有許多秘密,隐藏着,沒有挑明。
孟凡的腦海中,無數的念頭碰撞着,意圖尋找出一個邏輯,但他仍然做不到,面對隐藏在迷霧中的真相,任何思考,都是天馬行空的幻想。
他轉過身,身形一閃,再出現,是在靖宇神府當中。
高聳的意義之塔仍然伫立着,塔頂,仍然是空白。
對于最高意義的争論熱情已經漸漸消散,未來諸王心中都有一個答案,但所有人的答案都不同,關于至高意義的争論注定是無休止的,而孟凡的意圖,諸王也能體會到。
在諸王心中,哪怕是孟凡,也無法填補意義之塔塔頂的空白,意義之塔的空白塔尖,就像是一個開放式的問題,什麽答案填寫上去都正确,但又不完全正确。
意義之塔的空白真正的作用在于讓諸王去思考,去辯論,去冥想,而不在于寫什麽。
這是在意義之塔建成之後,孟凡第一次,真正的,全心全意的看着這座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