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王凝重的注視下,一步踏出了乾坤方舟,重新回歸了法相天朝的領域。
他遠遠的,看向真宗皇帝和南殿公主。
“他居然成爲了四劫神王。”似乎永遠雲淡風輕的真宗皇帝,忽然皺緊了眉頭:“爲何他能夠在短短萬年的時間裏,先後引來四次劫難?爲何天道,如此想要将他抹殺,将他摧毀?”
南殿公主已經是徹底的震驚了,此刻的孟凡,整個人的氣息、精神、力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那種天地無情,無限接近天道的狀态,更讓南殿公主産生了徹骨的寒意。
“行走天道之人,最終一定無情。”真宗皇帝似乎看出了自己女兒的心思,抛下一句話後,背上,碩大的翅膀,緩緩展開。
然後,一步步走向孟凡。
“我斬神無數,最想斬殺的,是天道,這尊屹立在衆生頭頂的神。”
真宗皇帝背後的單翼,輕輕拍打,便掀起了狂風海浪。
“那麽,年輕人,身爲小天道的你,也許可以先滿足我這個願望。”
真宗皇帝,單翼由上而下,畫滿了一個巨大的圓。
整個人,便如利箭一般,飙射出去!
這是法相天朝,一座至高天朝最鋒利的一支箭。
真宗皇帝,法相天朝九百萬年,斬神一族南宮家最強大的一尊帝王,締造了法相天朝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盛世,因爲他這座大山的存在,古往今來在法相天朝埋下各種手段的域外神明,紛紛對法相天朝避而遠之。
不論是布局、手段,都無與倫比的強大。
五劫神王。
法相天朝的泰山北鬥!
多少年了,沒有人真正見過真宗皇帝出手,當年的太平軍起義,真宗皇帝都沒有出手,域外戰場,也根本看不到真宗皇帝的影子。
他的戰場,就是那些神明的居所。
他一人去,又一人回。
每次披荊斬棘,将法相天朝衆生頭頂的一座座神明大山連根拔除,摧毀一切。
這一次,他在法相天朝内,出手了。
在法相天朝,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皇帝不可對内出手,意思是内聖外王,對内聖明賢德,對外霸道王道。
可孟凡,并非法相天朝之人。
而真宗皇帝,即将進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斬神,勝負在五五之間,就像他的曆代先祖一樣,他是抱着或戰或死的信念,踏上的這一條斬神之路,所以離去之前,他要将一切顧慮,都盡量的鏟除。
太平軍餘波,就是他的一個巨大的顧慮。
孟凡,則是能夠将那些潛藏了十幾萬年的太平軍餘孽翻出的鑰匙。
這支法相天朝最鋒利的箭,到了。
孟凡沒有躲閃,也沒有退去。
他伸出了一隻手。
五指張開。
掌心之中,一道道法則波紋,向外蔓延。
神王,都能夠看透天地法則,也能掌控天地法則,可此時此刻,孟凡釋放出的法則,與衆不同,原始而淳樸,無限的接近了天道的本源法則!
換言之,這一刻,孟凡并不是在締造法則,而是控制天地!
法則波紋,一層層的鋪開,好像一張厚重、堅實的龜甲。
“想試一試?”疾馳中的真宗皇帝,冷冷說道:“還是你真的已經無情,無情到無懼無怖,忘卻了生死?
這就是天道之人的悲哀。
他們行走着天道,掌握着天道的力量,窺探着天道的秘密,每一次突破,都更加接近天道。
天道的力量,是浩大的。
是無處不在的。
衆生都活在天道的籠罩下。
那些行走天道的人,也将不可避免的,漸漸的失去自我,以天道的意志,爲自己的意志,以天道的秩序,爲自己的秩序。
他們,會漸漸的相信命運,相信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一次次的失敗,讓他們沉淪,一次次的跌宕,讓他們安甯。
年輕人,我很可惜。”
真宗皇帝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在法相天朝大軍中回蕩。
“命運麽?”
孟凡單手立于身前,那巨大的法則盾牌,還在不斷的凝實,不斷變得更加厚重。
他擡起頭,看着蒼穹。
命運。
“所有人,都像是一枚棋子,被天道執掌,落在天道希望他在的地方,從此一動不動,成爲偌大棋局上的一粒黑白,靜靜的承受風吹雨打。
當一個生靈,踏入神王境界,看見了天道,感受到了無奈,自以爲淩絕頂,又如何能夠忍受成爲别人手中的棋子?
于是古往今來的神王,不斷的逆天改命。
也許徒勞無功,也許最終是一場空。
但他們書寫着自己的傳奇。
總有人,跳出了棋盤,站在另一端,和天道黑白對弈。
我行走天道,卻不意味着我是天道的棋子。
我要看清天道的局。
我要勝天半子。”
孟凡的聲音,很輕,沒有任何波瀾,毫無感情。
他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是天道意志發出的聲音,他的每一個舉動,都仿佛是天道掀起的波瀾。
他已經,越來越接近天道。
真宗皇帝到了。
以最迅猛的姿态,一拳,轟擊向孟凡締造的法則龜甲!
卻撲了一個空。
真宗皇帝向前沖出幾萬裏,才終于站住,目光閃爍,轉過身,看着虛空。
空無一物。
孟凡,消失了。
就在他的眼前,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真宗皇帝不懂,他沒有看到孟凡施展任何手段,也沒有從無限空間裏感受到任何波動,孟凡就這麽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就在他拳鋒到達前的六十分之一個須彌,這一切,他完全無法理解,隻是目光凝重的看着孟凡之前還在的地方。
然後他擡起頭,像之前的孟凡一樣,仰望着偌大的蒼穹。
“宇宙洪荒是一張棋盤,衆生都是棋子,都是一粒黑白。
隻是有的棋子是棄子,有的棋子,能定生死。
衆生書寫着自己的傳奇,總有人,跳出棋盤,站在另一端,和天道對弈。
他要勝天半子?”
站立良久,南殿公主,緩緩來到了真宗皇帝的身旁。
“小玉,父皇可能錯了。”真宗皇帝輕聲道。
南殿公主沒有開口,靜靜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