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殿公主。
此刻的南殿公主,退去了那一身隐藏的裝束,本來的模樣,完全展現,一身豔裝,虛空飄蕩。
孟凡勢如破竹的一指,也戛然而止。
兵部侍郎臉上的驚慌,緩緩散去,看清面前的南殿公主刹那,手握兒子殘魂,卻也立刻跪下道:“參見公主殿下!”
身後,京都禁軍轟然跪倒,動作極爲整齊,上千的兆甲龍馬也是紛紛前腿彎曲,跪拜道:“參見公主殿下!”
南殿公主沒有說話,她的臉上,完全是陰沉的,糾結的,先是看了一眼她曾經想過結爲夫妻現在很後悔的孟凡,幾乎是咬牙切齒,然後才對另一旁道:“請大人先回,貴公子殘魂扔在,還能重塑肉身,不要誤了時機,我很快會去兵部與大人喝茶,這是京都,許多雙眼睛再看着。”
一番話,說的非常快,也很有條理,首先要保住梵易的性命,然後,南殿公主肯定要去見兵部侍郎,給出一個解釋,這已經是有了交待,其次,這裏是京都,人多眼雜,這種事情,對梵家不是好事,太過丢人,如果傳揚出去,又傷了天朝的臉面,也不可。
幾句話說了,兵部侍郎一語不發,轉身就帶着一群京城禁軍離開。
也是在這一刹那,南殿公主一把拉住孟凡,陡然消失。
街巷上,兩方人都立刻走了,非常幹脆,刹那的停留都沒有,簡單利落。
這也是法相天朝的一種氣象,在這樣一個近千萬年的皇朝裏,人人識大體。
隻有街道上,一處深深的坑窪,那裏,還有一些法則留下的痕迹,玄奧難懂。
很快,就有一些兵卒趕到,開始修複街道。
禦景閣内,七公主坐下,冷笑道:“小玉,我看你這次是請了一尊麻煩。”
冠軍侯轉過身,終于不再看着窗外,而是坐在了十八皇子的身旁,笑道:“南殿公主若是一個男子,聖上此次斬神萬一有些不妥,南殿公主肯定要坐上皇位,毋庸置疑。”
此話一出,七公主愕然道:“冠軍侯,你說什麽?”
“玩笑話而已。”冠軍侯笑道:“法相天朝皇族大事,哪裏是我這個臣子能夠多言的?失口,我自罰。”
十八皇子咧嘴大笑:“你是該自罰。”
兩人開始推杯換盞,完全就是兩個許久不見喝酒的朋友,隻有七公主,一臉陰沉,坐在那裏,半句話也不說。
喝了幾杯瓊漿之後,冠軍侯起身道:“也見過二位殿下了,我此次難得回京,還要去述職,在域外戰場的一些事情,也要事無巨細的禀報給兵部和禮部,就先行告退了。”
拱手施禮,立刻消失。
禦景閣内,還剩下坐在那裏,陰沉不語的七公主,以及自斟自飲的十八皇子。
“這冠軍侯……”七公主冷聲道。
“是我法相天朝第一忠臣。”十八皇子忽然說了,将手裏的東西,紛紛放下,臉上還是大大咧咧十分粗魯的模樣,可那雙眼睛,卻變得深邃了許多:“這一點,父皇知道,母後知道,可能就再沒人知道了。”
七公主詫異的看向十八皇子這個弟弟:“你說冠軍侯是我法相天朝第一忠臣?十八,你不是一個普通的神王,你是法相天朝第十八子,在天賦上,唯一能夠媲美老八、老九還有小玉的人物,爲何你總是這樣事不關己的模樣?而且,你已經停留在神王境界太多年了,爲什麽不引來自己的命中之劫,再進一步?現在整個天朝,又有幾人知道你?”
“皇姐,我踏入兩劫神王,手到擒來。”雍親王面帶憨笑:“可皇姐總想讓我繼承大統,這裏究竟是因爲你我姐弟從小感情最深,還是因爲嫉妒景玉皇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七公主似乎是惱羞成怒,卻無法反駁。
雍親王道:“自古以來,賜予我南宮家姓氏,都是法相天朝最高的榮耀,得到姓氏,便可入宗祠,算作我南宮家一族之人,可畢竟血脈不同,那些曾經得到南宮姓氏的,都是封在一方,卸去所有大權,安養起來,其實,和軟禁有何區别?這是因爲賜予姓氏,已經是最高的封賞,封無可封了,可冠軍侯被賜予姓氏,仍然在域外戰場建功立業,每次回京,都還要拜見父皇,又說明什麽?
父皇對冠軍侯,無限的放心,父皇的雙眼,不揉沙子,父皇擁有博大的胸懷,卻又能看到一切瑕疵,父皇放心冠軍侯,給了他姓氏就等于給了他可以一直向上封賞的通關文牒,将來封王,都未必不可,這便說明,冠軍侯是大大的忠臣。
而且,皇姐你想一想,冠軍侯一生建功立業,可有過任何不該有的傳聞?那些傳聞,不都是來自猜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些傳聞,沒有任何影子,我不信,父皇也不會信。”
七公主怒道:“大奸似忠,你忘了褚雲山将斬殺張壽的功勞,都給了冠軍侯?這其中,有什麽勾當,你猜不出來?”
“褚雲山必然是奸佞啊。”雍親王微微一笑:“隻是奸不奸,不重要,有父皇在,有偌大的法相天朝在,他再居心叵測,也不敢有任何胡作非爲,就是這麽簡單,因爲他知道自己再厲害,也勢單力薄,這種做法,是否是爲了拉攏冠軍侯,也爲了逼冠軍侯上賊船?這艘船,隻要冠軍侯上了,就輕易下不去。
可冠軍侯還是上了。
摧毀太平軍,褚雲山已經封了太平王,如果褚雲山再斬了張壽,毀滅太平軍的所有功勞就都是褚雲山的,又怎麽分封?冠軍侯做的這件事,是在給誰分憂呢?不是我法相天朝麽?
爲了我天朝,惹上各種非議,冠軍侯不是第一忠臣?
皇姐,你說的一切,都在告訴我冠軍侯是第一忠臣,可冠軍侯宴請我們,你還是拉着我來了,更是話裏話外,想聽出冠軍侯對于可能會發生的奪嫡之争的意思,皇姐無非就是想要做些什麽,哪怕要做的事情,要用上冠軍侯這個‘奸臣’,那皇姐你,到底是爲了法相天朝好,爲了我好,還是爲了嫉妒景玉皇姐,想要做出一些事情來呢?”
幾句話說完,雍親王仍然面帶微笑,而七公主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是一種被打醒,而且醒來後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在人群中,被看的清清楚楚的難看。
“皇姐,你我從小最是貼心,我和你在一起,從來都是毫無心機,所以在皇姐看來,也許我這個人太過忠厚了些,不過該看懂的,我都能看懂。冠軍侯不會支持任何人,他将是一根定海神針,不論法相天朝發生什麽,他隻會爲了我南宮家效力,畢竟,他現在也姓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