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往常一樣，洗完澡，吹幹了頭發，黃小明就坐到了床上，鑽進了被窩，伴着對面電視裏宮鬥劇的背景音，開始刷手機。
黃小明當然是不看宮鬥劇的，看劇的是楊天寶，不多一會，她便披着酒紅色的睡意，盤着頭發，臉上敷着半透明的面膜，鑽進了被子裏，坐到了黃小明的旁邊。
“超越睡了麽？”黃小明的手指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着，頭也不擡。
“睡了，我們家超越一向都乖的嘛，我哄了一會兒，就睡着了，你看……”楊天寶說着，就把手上的手機遞了過來。
黃小明湊過頭去，滿臉的寵溺：“嗯，睡得真香，不愧是我的乖女兒，睡着了都這麽可愛。”
“超越明明長得像我好不好？”楊天寶的語氣同樣寵溺：“你看她鼻子嘴巴，你小時候有這麽精緻？”
這種事情是争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争到最後，說不定得去睡書房，黃小明果斷岔開話題：“我看這個手機上說，這小孩不能老是平躺着睡，時間長了，後腦勺睡扁了，五官就不立體了，長大了就不好看了。”
楊天寶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你啊，這個問題超越剛生下來我就注意了好麽？今天是平躺的，明天就是左側着睡，後天就是右側着睡，我都是安排好的，你平時就沒注意到麽？哎，凡事要是都指望你們這些當爹的，我們家超越啊，啧啧……”
又一次被鄙視，黃小明絲毫沒有生氣，而是放下了手機：“既然超越都睡了，那我們不如……”
“哎哎，你手幹嘛呢？”楊天寶扭動着腰肢，作勢要打：“放開啦，我面膜都沒敷好呢，别亂摸！”
老夫老妻好幾年，這種陣仗黃小明是見得多了，手上自然是不會放的，依舊遊走不定。
按照平時的規律，接下來應該是轉入不可描述階段的，但是今天卻出了意外，盡管滿臉通紅，楊天寶還是按住了黃小明的手，阻止了他的胡作非爲：“好啦好啦，先别亂動，我跟你說正事呢。”
見老婆神色嚴肅，黃小明也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心猿意馬：“什麽事？”
“超越現在也大了，馬上也該上幼兒園了，你說她上哪家幼兒園比較好？”楊天寶摘下面膜，開始補水。
“幼兒園？這麽快？超越才三歲啊。”黃小明表示不解。
“三歲怎麽了？那也該早做打算！”楊天寶語氣不滿。
“我們金陵好的幼兒園就那麽幾家嘛，要麽凱斯國際，要麽南外附屬，就這兩家選呗。”很顯然，自從當了爸爸，黃小明靠譜了很多，平時也有關注過這方面的事情。
“這兩家我也了解過。”楊天寶卻搖了搖頭：“不過我都不是很滿意。”
“怎麽了？哪裏不滿意了？”黃小明表示不解。
“凱斯國際号稱金陵最貴，國際名校，名牌外教教學，米其林标準夥食……不過也就18萬一年，對我們家來講，也不算什麽。但裏面從小就是全英文教學，你也知道，我英文一向不太好，就怕我們家超越以後英文說的比中文好，我平時跟她不好交流啊，到時候她看不起我這個當媽的怎麽辦？”楊天寶表示擔憂。
沒事，我英文好啊，我不怕。這句作死的話在黃小明嗓子管裏轉了兩圈，終究是還是沒有講出來：“嗯，這确實是個問題。”
“還有南外附屬。”楊天寶繼續皺眉：“南外附屬确實是個好幼兒園，入學名額也一向非常稀缺，不過我們家也不是搞不到，關鍵我聽說裏面招收的小朋友很多都是機關單位裏的，官宦子弟比較多，像我們家這樣經商的，和他們不是一撥人，我們家超越進去了，會不會被其他小朋友排斥欺負啊？”
“這個不至于吧？幼兒園而已，這麽小的小孩，哪裏懂得那些東西？還有老師看着呢。”黃小明表示不贊同：“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是你考慮的太少！”楊天寶反駁：“現在的小孩，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手機平闆的玩，懂的東西比我們那時候多多了！早熟的很！你哪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那總不能不上啊。”黃小明聳肩：“總得找學校上吧？找家教雖然也不是不行，但我覺着吧，小孩子嘛，還是得多接觸同齡人，這樣才能學會人際社交嘛，不然等到小學裏，怎麽和其他小朋友交朋友？”
“那你覺得……這個好夢學校怎麽樣？”楊天寶的聲音裏滿是躊躇：“就是天昂公司開的那個好夢學校，那個介紹的帖子你應該看過吧？”
“看過是看過，但是……這不太好吧。”黃小明的語氣裏也滿是猶豫：“去那上學的不都是一群窮逼麽？”
“什麽窮逼？咱們是上流人物！用詞高雅點好不好？那叫做暫未脫貧人口！”楊天寶習慣性的糾正完，畫風一轉：“人家學校生源差歸生源差，但教學方法先進，教學效果好啊。今年國際奧數，國際奧物的單人，團體冠軍不都是好夢學校出來的麽？而且之前舊加坡那場國際中學生辯論大賽你看過沒有？人家辯論隊的那些小孩子，氣場多強？言辭多鋒利？主辯手用八國外語迎戰八國代表隊，簡直碉堡了好麽？”
“那視頻網也看了，确實牛逼，但那時特例啊，這樣的人才萬中無一的啊。”黃小明分辨：“我們家超越雖然也很聰明，但未必是那種天才啊。”
“這說明人家因材施教的好嘛，能培養學生的特長，發揮他們的天性！還有鋼琴大賽，機器人大賽，編程大賽……人家好夢學校的學生都是有名次的，新一屆的高考成績也非常好。”楊天寶解釋道：“我就是不甘心女兒的天分被埋沒！不然按照現在的培養方法，無非是南外附屬幼兒園，南外附屬小學，南外，學個健美操上清水大學，然後出國留學釣個強奸犯金龜婿？”
“哎，不至于各個都是強奸犯嘛，而且我們家又不需要攀龍附鳳，超越她以後喜歡什麽男孩子，就讓她自己選呗。”黃小明歎氣：“我就是心疼嘛，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金陵周邊又沒有好夢學校，要去江北那些窮縣，或者徽省那邊的山溝溝上學，不是當地戶口還要交三萬一年的學費，我不是心疼錢，關鍵是這麽遠，它又是全封閉的住宿學校，家長隻能周末去探望，你真的舍得？”
說到這裏，楊天寶歎了口氣，轉過身躺了下來：“我……哎，算了，我再想想。”
談了這麽久，黃小明也沒有了之前的興緻，躺下身，拿起旁邊床頭櫃上的好麽頭盔：“那我先進去玩了，你也快點進來啊。”
……
習慣的恍惚感和失重感後，黃小明從虛拟現實世界的雲床上醒了過來，隻是楊天寶并沒有一起出現。
知道老婆還在外面考慮問題，黃小明也不擔心，召喚出了全息面闆，開始呼朋喚友：
黃小明：“小胖，在不在？一起玩啊。”
小胖：“等等，我吃完這盤麻椒雞，五分鍾。”
黃小明：“開水，在不在？一起玩啊。”
瘦高個：“哦，今天玩什麽？還玩《小冒險》麽？要不換一個玩吧。”
黃小明：“我玩什麽都行，還是由隊長決定吧。”
瘦高個：“那行，你聯系下隊長。”
黃小明：“隊長，在不在？一起玩啊。”
隊長：“在，你們玩吧，我今天想一個人玩。”
黃小明：“爲什麽啊。”
隊長：“今天新上線了一款遊戲你知不知道。”
黃小明：“我手機上看了，好像是高麗戰争題材的？那我們一起玩呗。”
隊長：“不了，我還是想一個人玩。”
黃小明：“爲什麽啊？這遊戲不能一起玩麽？”
隊長：“不是，可以組隊的。至于爲什麽，你知道我網名叫什麽麽？”
黃小明：“叫‘桃芳’啊，怎麽了？”
隊長：“那你知道，我爲什麽取這個名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