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擺着的是一把柯爾特M80手槍,已經被完全的拆卸了開來,大大小小的部件零碎擺滿了小半張工作台。
槍的問題早就被檢測了出來,是彈夾卡槽的卡扣由于長期使用,磨損的太厲害了,所以在使用時偶爾會導緻彈夾脫落。
這一類的槍械保養問題韋斯利先生是見得多了,平常的話,最多不超過10分鍾,他就能輕松解決。
但是今天,這一堆零件已經在桌面上躺了有一個多小時,也沒人把它們組裝起來。
倚在工作椅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工作台,韋斯利先生心中愁雲慘淡。
讓他發愁的當然不是店裏的生意,也不是他偶爾的外快工作,而是虛拟現實世界中,剛剛舉行了三天的“小冒險世界大賽(預選賽)”。
玩了有近一年的遊戲,韋斯利先生早就對《小冒險》這款遊戲有了足夠的理解。
由于槍法犀利,他的隐藏評價分很高,即便自身的超能力等級并不高,但依舊能時常活躍在高分段,和一衆遊戲高手,高階超能力者同台競技。
他也深切的知道這幫人的可怕,那些遊戲高手,或者說和他一樣,擁有千錘百煉的軍事戰鬥技能的玩家,倒是還好,還算能對付,無非大家鬥智鬥勇罷了,就算是輸了,那也能接受。
但是,那些高階超能力者就不一樣了,其中很多都讓他根本無法下手,無法戰勝。
比如有人身化精鋼,那你就算槍法再準,打中他再多下,又有什麽用呢?還有那些會飛的,拿到槍都打不到,那讓人怎麽對付?另外還有其他千奇百怪的能力,有時候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對抗戰勝了。
而且,出于一貫的謹慎,在比賽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并沒有選擇進入遊戲參賽,而是選擇先行觀望一下。好夢直播中關于預選賽的視頻鋪天蓋地,裏面很多都是那一位位高階超能力者淩虐其他普通玩家的戲碼。
所以,他不得不承認,他一開始的想法确實有些天真了,那一億米金的獎金,怕是與他無緣了。
是的,他不是不可以等上幾周,等那些高階超能力者都晉級了,再去參加比賽,獲取晉級資格,但那又有什麽意思呢?
升到了淘汰賽,乃至于幸運到升到了決賽,他這個第三階【宙】級的家夥,又怎麽可能打敗那些五階【黃】級,甚至六階【玄】級的家夥們呢?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有錢人的世界啊……
算了,算了,我還是太天真了啊,入這行的時候我就該知道,犯下了這麽多的罪孽,終究還是逃不掉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隻希望所有的罪孽都歸于我一個人就好。
不過這個遊戲嘛……倒也是可以繼續玩玩的,畢竟現實中往往一個月也接不到一次外快活,但遊戲中卻是可以天天開槍殺人的,畢竟這世界上有什麽事情會比一槍把人腦漿打出來更加讓人快活呢?
又幽幽的歎了口氣,韋斯利先生還是重新收拾好了心情,開始修補起桌面上的槍械零件,工作起來。
可槍才裝了一半,突然,工作台前的窗口被敲響,然後打了開來。
習慣性的,韋斯利就伸出手去,準備接提貨單。
可是并沒有提貨單被遞過來,而是傳來了外面店員瓊恩的聲音:“老闆,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又是來修槍的?
帶着不解,韋斯利擡起頭,朝外望去。
外面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灰色大衣,帶着個圓邊帽子的人,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臉上,從左眼眉間,經過鼻子,一直到右邊臉頰邊緣,有一條長長的,猙獰的傷疤,讓這張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帶上了七分的狠厲。
韋斯利認識這個人,他不是店裏的常客,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和他同屬于米洲殺手聯盟的一名同事!
米洲殺手聯盟是一個掩藏在黑暗中的組織,也在整個北美地區最大的殺手組織,專門幫一部分有錢人,政客,或者其他有權有勢有錢的大人物們解決一些麻煩。
雖說是殺手組織,但組織裏也并不全都是殺手,就像殺手也是分種類的一樣,有些喜歡下毒,有些喜歡用槍,有些喜歡制造意外……可以根據客戶的要求進行選擇。
組織裏還有專門提供武器的,專門供應情報的,專門制作各種假身份的,專門處理屍體的,專門負責拷打逼問的……各種各樣其他成員。
而窗外那位站在店中,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店裏各種槍械的刀疤男,是負責處理組織叛徒的,一名“清道夫”。
韋斯利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爲好幾年前,他有個一段非常缺錢的日子,那時候饑不擇食,什麽任務都接,就接過一個處理組織叛徒的任務,這是一個合作任務,當時同他臨時搭檔的,就是眼前這位刀疤男,兩人一起将一位找到SBI庇護,妄圖靠出賣組織情報,逃離組織隐姓埋名的女殺手給處決了。
合作過程中,韋斯利對他的印象十分深刻,被他的兇狠,果決,血腥的手段深深的震撼。
可是……他爲什麽找上門來?還有!他是怎麽找到我的?他能找到我,那找到我的家人豈不是也非常簡單?
好吧,第二個問題沒有意義,組織連SBI專門保護污點證人的安全屋都找得到,找到一個經常接任務的自己當然不是難事。
那關鍵就是,他找自己幹什麽?自己一直兢兢業業的做任務,沒有背叛組織啊……
而且,自己也嚴格遵守一名殺手的職業準則,一向不多問,對目标人物不産生任何好奇心,都是直接完成的,盡量少接觸到那些敏感情報的,從來沒發生過壞萊塢電影裏一樣,殺手愛上目标這樣的狗血事情……他幹什麽要找自己?
雖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韋斯利從來不害怕這樣的面對。
而且,首先他還得确認自己家人的安全。
将兩把手槍從工作台下面的隐蔽凹槽中摸出來,在腰間的槍套中裝好,韋斯利便打開門,走出了倉庫。
他張開雙臂:“哦,克勞福德,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
對面的刀疤臉同樣張開雙臂:“正巧路過,來看看你這個老朋友嘛。”
然後兩人就好像真的老朋友一般,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