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昂對着那一條條問題和建議思考對策方案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李昂擡起頭：“進來。”
助理張秘書走了進來，微微俯身，報告道：“外面來了好幾家公司的負責人，說想要見您。”
喲呵，這消息傳的蠻快的嘛。
李昂繼續問道：“都有哪幾家啊？”
“企鵝，養豬場，阿外，擺渡，舊浪，還有好幾家直播平台和大型投資公司。”張秘書詳細報告道：“來的人級别都很高。”
“那讓老唐接待他們呗。”李昂直接道：“打發他們走算了。”
“唐總去工廠了，還有兩個小時才回來。”張秘書連忙道。
“這樣啊……”想了想，李昂道：“那除了擺渡，其他人都先請進會議室吧，嗯……每家限兩人，防止會議室坐不下。”
“啊？除了擺渡？”張秘書面帶疑惑：“那他們要問起來，我怎麽回呢？”
“就說我們天昂絕不跟手上沾血的公司合作！”李昂聲音斬釘截鐵，然後揮了揮手：“好了，去吧！”
李昂不是剛剛走上社會的小年輕，單純簡單，看不到社會的黑暗。
他清楚的知道，資本的原始積累大多都是肮髒的，這些個互聯網企業自然也不能免俗，免不了在發展過程中走上幾條彎路，粘上一些污漬。
比如說企鵝的抄襲，養豬場的不正當競争，阿外的縱容假貨，或者投資公司的過河拆橋……
可是，污漬隻是污漬，肮髒也隻是肮髒，隻要肯花費足夠的代價，投入足夠的誠心，經過足夠的時間，終究還是能洗去的，洗得慢慢變淡，直到被大多數人忘卻。
但是，血這種東西，是永遠都洗不幹淨！一旦粘在手上，是無論用任何方法都洗不幹淨的！
而擺渡，這樣一家爲了利益挑戰人類道德底線，不惜去吃人血饅頭的公司，從它吃了第一口開始，它手上就粘上了永遠都洗不幹淨的血，尤其是它本身還洋洋自得，依舊不知悔改。
是的，李昂也知道，擺渡的力量強大，大家聽說了自己這款“紅星牌好夢頭盔”，聽說了有關這款頭盔的“謠言”，免不了會上擺渡搜索一番，搜索結果的好壞，可以說任憑人家操持。
但李昂還是下定決心，從一開始，就和這家毫無道德底線的公司，這家全公司上下，人人手上都沾了人血人命的公司劃清界限，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絕對不和它們有任何形式上的合作！
……
放下了手中的報告，又在鏡子前整理了下儀容，李昂便向着會議室走去。
雖然李昂也沒有想到這幫人竟然會來的這麽快，但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就要解決的問題，他隻能迎難而上，而不能選擇逃避。
虛拟現實是跨時代的技術，一旦現世，必然會對現有經濟體制帶來巨大的沖擊，其中首當其沖的，便是互聯網産業。
原因很簡單，每個人一生的世界都是固定的，花在虛拟現實中的時間多了，那花在互聯網上的時間就少了。
而如果把互聯網和虛拟現實放在一起供人選擇，那毫無疑問的，必然是虛拟現實獲勝。互聯網的流量一少，那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這樣的情況，即便是對大型的互聯網公司，那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那幾家投資公司就不用說了，自然是爲了錢來的，傻子都能看出虛拟現實上市後，那無邊無際的前景，那将是絲毫不遜色與智能手機的，甚至更勝一籌的，萬億級别的錢景！
關鍵，他特麽的還是壟斷的！
對于資本，李昂自然是敬謝不敏的，但對于互聯網相關企業，他還是決定幫他們一把，不趕盡殺絕。
畢竟就華國範圍内，互聯網及其周邊産業的從業人員高達數千萬，加上電商的話，上億都不止，如果虛拟現實對互聯網的沖擊過大，必然導緻無數人的失業，無數公司，工廠的破産，這必将迎來社會的大動蕩。
雖說現在國家全力支持自己，但這畢竟事關千萬家庭的興衰，李昂自然是狠不下心去放手施爲的。
所以，從一開始，李昂對虛拟現實的發展就非常的克制，盡量的低調，盡量把沖擊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而這一次和這幫人見面也是一樣，他決定使用“拖”字訣。
……
會議室裏自然早就已經被坐的滿滿當當，大小互聯網公司和投行的人竊竊私語個不停，隻有在公司前台的方向，才能隐隐能聽到幾位冥河擺渡人不甘的咆哮。
李昂帶着張秘書一走進會議室，裏面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的射了過來。
在主位上坐下，李昂面帶微笑：“不知道大家要見我，有什麽事情麽？”
“當然是爲了貴公司那款虛拟現實頭盔的事情了。”說話的是孫部長，企鵝遊戲平台對外合作部部長
雖然說話的人是他，但他是站着的，他面前坐着的，好像是一位企鵝公司的副總。
不過由于他是和天昂公司最熟的一個，經常來洽談合作，由他搶先開口，倒也不算突兀。
李昂當然是不會承認的了：“什麽虛拟現實頭盔，我不知道，我們公司發布的‘紅星牌好夢頭盔’，是一款專門爲失眠人群研制的，睡眠輔助設備，它隻有糾正睡姿，降低噪聲，頭部清潔，輔助入眠功能。沒有什麽所謂的虛拟現實功能。”
李昂否認了個幹幹淨淨，讓下面的一衆人臉上都顯得有些尴尬。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一個投行的人開口了：“這個，頭盔的問題我們先放一邊，我們之間應該也是有合作的可能的吧？”
“你是？”李昂表示不解。
“我是綠杉資本華南地區負責人，兼綠杉資本華國基金副總裁，謝奎。”那人自我介紹了一下，面帶自信。
“哦，我們公司目前資金情況良好，并不需要投資。”李昂聳聳肩，拒絕果斷：“所以，對投資界的朋友，我隻能說抱歉了。”
幾個投行的人臉色很明顯垮了下來，有人看上去還是有些不甘心：“貴公司是準備等頭盔上市後，再待價而沽，進行融資麽？事實上完全不需要這樣，我們現在就可以給出一個令貴方滿意的價格！完全沒必要等到那個時候。”
“總之暫時不需要。”李昂沒有接話，但還是給了一絲虛無缥缈的希望。：“不過你們可以把名片留下，如果以後需要的話，我們會通知你們。”
名片一張張被掏出來，交給了張秘書，但這幫人沒一個有想要離開的想法。
然後開口的，是企鵝的那個副總，他斟酌了下語句，道：“是不是虛拟現實大家都明白，我想問的是，在頭盔本身方面，我們之間有合作的餘地麽？”
衆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李昂的臉上。
但李昂還是裝傻充愣：“這就是一款睡眠輔助設備，好像和你們企鵝的業務并沒有什麽關系啊……這合作嘛……我不太明白。”
略帶着怒氣，那個企鵝副總接着道：“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的意思是，在虛拟現實中裏，比如說那個全息面闆，上面能不能出現我們企鵝公司的産品？”
“抱歉。”李昂繼續演戲：“我對虛拟現實的了解并不多，但也有些了解，那我就來說下自己的看法。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虛拟現實這種東西，有什麽全息面闆，那我想，那也得聯網吧。”
李昂的話有些沒頭沒腦的，但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大家都聽出了一些意思，隻有一個阿外的人忍不住開口了：“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李昂繼續胡編亂造：“比如說這世界上有人真的發明了真正的虛拟現實，有了虛拟現實世界。那虛拟現實世界中如果想要有企鵝公司的扣扣，或者你們阿外的掏寶網，那就必須得聯網吧？畢竟這都是網絡産品，沒網的話，根本玩不轉。”
“而虛拟現實所需要傳輸的數據量，必然是非常恐怖的，甚至不是現在千兆萬兆的網絡能支持的，必須建立全新的，非常龐大的數據傳輸體系才行。”
“所以說，即便有了什麽虛拟現實，如果不能聯網，諸位公司的産品也派不上用場啊。”
“當然，以現在的科學發展水平，我認爲真正虛拟現實想要誕生，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這次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
企鵝那個副總臉上的怒氣消失，語氣也稍稍輕松了一些：“那李總認爲，虛拟現實的聯網，大概要多少年呢？”
“我想，怎麽的，也得好幾年吧。”李昂裝傻充愣，沒有給出确切的時間。
“那……”那個阿外的人又想開口說話。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一個圓臉的前台小姐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着一個人，那是市委孫秘書，李大康書記的貼身秘書。
他遞過來一份文件，道：“李總，我是代表市政府來通知你們的，一号首長将在月底27号來鵬城視察，到時候會特意來你們公司參觀考察，希望你們做好接待準備。”
李昂環視了一下會議室中衆人驚愕的神情，臉上微笑不變：“那今天就這樣吧，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大家請便。”
說完，他就徑直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