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林中晨霧缭繞,空氣清涼如水,鳥鳴陣陣,此起彼伏,如一曲自然交響樂,頗有一種林深不知處的幽深感。
就在這樣的密林中有一家大莊園,莊園前長着幾棵亭亭如冠的巨樹,樹下是柔軟如毯的翠綠草坪。
楚家兄妹就住在這莊園中,他們起了個大早,吃完精緻地早餐後,便在這大草坪上散步。
楚慕平走了幾步,閉眼深吸口氣,忍不住感慨:“早就聽聞碧水星的森林如帝王翡翠一般耀眼,現在一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你看這些嫩草,我都舍不得踩上去了。”
楚慕憐正蹲在一朵淡藍色小花面前,目光專注地看着花瓣上爬來爬去的小甲蟲:“的确是風景勝地,呆在這裏,心中雜念消盡,仿佛俗世紛争全都消散不見了。”
看了一會兒,楚慕憐站起身,緊走幾步,跟在哥哥身後:“哥,我有感覺,我們一直走下去,會碰上些什麽。”
楚慕平哈哈一笑,也不以爲意,随意地說道:“那會是誰呢?”
兩人就這麽漫無目的地走了大概百來米,忽然楚慕憐一擡手,指着遠處大樹道:“哥,你看,那樹下有個人。”
楚慕平看過去,這時正好起了微風,一縷晨霧飄過,于是他就隻能看到一個人影,看不清他的面目,隻能看到他似乎正在樹下舞劍。
這裏是總督的私家園林,憑空出現這麽一個人,卻沒有仆人去幹涉,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楚慕平心中猛地一動,說道:“走,過去看看。”
兄妹倆加快腳步走過去,等走了幾十米,就快要到那人身邊時,兩人卻又不自覺地慢了下來,連腳步都放輕了許多,又走了幾米,兩人幹脆停下來,隔着二十多米,看着那人舞劍。
這人很年輕,黑發、黑眸,臉上肌膚顯出如玉石一般的晶瑩光澤,他身上穿着很古典的黑色布衣,手上拿着一般造型考究的古劍。
這人舞劍的動作看起來并不快,一招一式、一刺、一挑、一斬都非常清楚,也沒什麽複雜華麗的動作,每一招都非常簡潔,和基礎劍術基本無異,但奇特的是,當這些基礎劍術連串在一起之後,就顯出一種賞心悅目的流暢感,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放輕腳步,不舍得打斷這種感覺。
楚慕平武技很一般,但他見識不凡,知道這是一種極其高超的劍術,估計一輩子都見不到幾回,所以他看的很是專注。
看着看着,這人舞劍動作越來越快,動作雖然依舊清晰,但因爲速度的增加,劍上附着的力量也大幅增加,威力也随之變強。
又一陣晨霧飄來,劍光閃爍,霧氣頓時就如實體一般,被一劈兩斷。
再過一會兒,劍鳴聲開始出現,勁風乍然而起,地上的落葉和草木都被刮飛起來。雖然隔着20多米,但勁風撲面,楚慕平竟然感覺臉面生疼,眼睛也隻能眯起,再看身邊的妹妹,早已經躲到自己身後去了。
這時候再看這人舞劍,已經看不清其具體的動作,隻看到缥缈霧氣、飄飛的草葉、空氣中四射的半透明漣漪,而在這一片混亂中,最最耀眼的是那一抹往來縱橫的劍光。
劍光如電,劍勢如龍,讓人感到一陣陣膽顫心驚。
楚慕平直感覺自己呼吸困難,似乎身前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他連連後退,一直退出30米,離對方達到50多米的時候,這才感覺呼吸順暢起來。
就在這時,這黑衣人猛地發出嘯聲,緊跟着,這一片空間似乎都頓了一下,楚慕平再一次感到了窒息感,下一瞬,他就看到空氣中突然浮現出數不清的劍影。
這劍影呈半透明,散發着銀色光輝,猶如發光的水晶劍,每一柄劍在空氣中持續大概不到1秒後,就會漸漸淡去,但緊跟着又有新的劍影浮現,如此此消彼現,呈現出一副無比瑰麗的畫面。
楚慕平神爲之奪,呆呆地站在草地上,眼睛發直,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單純憑借肉體力量就能做到這一幕。
這場景持續了大概5秒,随後劍影消散,落葉碎草化作粉塵落地,晨霧也徹底消散,黑衣人重新出現。
楚慕平看過去,就見他身邊大約10米的範圍内的青草已經成了細碎的粉末,這黑衣人手上的劍竟顯出淡淡的紅光,劍身周圍空氣呈現滾滾熱浪,顯出超高的溫度。
‘噌~滋~~’
黑衣人将這把劍插在草地上,高溫的劍身灼燒着草粉,飄出一縷青煙。
他看過來,臉上顯出淡淡的笑意:“楚兄,我最後這一招,叫‘萬葉凋零’,當日,我就用這一招擊殺黑帝柳如海。如今近距離觀看,你覺得如何?”
這人聲音很是圓潤,字字飽滿分明,極其悅耳,聽在耳中,楚慕平心中竟然生出一種沒有聽夠,還想再聽一會兒的沖動。
‘聲如天音,令人入迷,果然是戰神境的強者!’
楚慕平努力定下心神,微微欠身行禮:“張兄,你這一招,這片星空,能擋住的人,怕不會超過一隻手數了。”
“噢,那對王乾元如何?”黑衣人自然就是張遠,他臉上一直帶着溫和的笑。
但即使如此,楚慕平依舊感覺到了莫大的心理壓力:“戰神之強,已超過我的認知,所以,我不知道。”
“哈哈哈。”張遠大笑起來:“王乾元今年89歲,對戰神來說,正是壯年,他的力量正處于巅峰,但他的身體卻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人啊,一旦感覺未來形勢會變壞,性情就會偏保守,便少了一往無前的魄力。而我卻不同,我還年輕,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我縱然受傷,也能飛快恢複。所以,我能拼盡一切,而王乾元卻辦不到,我們兩人對陣,王乾元必敗!”
這話中道理其實有些牽強,但說這話的人帶着不容辯駁的自信,楚慕平隻覺自己所有心智都被壓住,口中讷讷無言,竟然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楚慕憐從自己哥哥身後走出來,說道:“總督大人,武者之間的勝負,空口無憑,誰強誰弱,要打過一場才能見分曉的,你說是吧?”
“嗯?”張遠看過去,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稚氣未脫,眼神靈動的小姑娘,他聽葉柳煙說楚慕憐是她大哥的謀士,原本還有些不信,現在看,葉柳煙其實還低估了她。
“你便是六公主吧,見過殿下。”張遠擡手行禮。
楚慕憐屈膝回禮,巧笑嫣然:“張總督,你清晨舞劍,又用出這樣的絕頂殺招,明明是在欺負我哥哥不精武技。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呀。”
被她這麽一拖延,楚慕平終于定下神來,他臉色還有些發白,但神态已經恢複正常:“張兄,你我也不必多打謎語了。你是絕世戰神,通達人情世事,肯定知道我這一趟來的目的。我也不瞞你,我這一次來河越,便是來找你幫忙的。”
張遠深深看了一眼又退到兄長身側的楚慕憐,大笑一聲:“哈哈,楚兄痛快。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我也明說吧。在星光照耀之地,想和我結盟的人多不勝數,奧姆萊皇帝、天空之城的大長老、光明使徒會、甚至幽暗天堂,隻要我肯,他們必然會抛來橄榄枝。你隻是一個背景單薄的皇子,你能給我的好處,其他人都能給,而且給的要比你多得多。你說,我憑什麽選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