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講師還有周圍幾個同學的贊歎,曾文遠淡淡地笑了笑,并沒有表現得有多麽高興。實際上也确實如此,這段時間聽到類似的溢美之詞實在是太多,他都聽得有些麻木,甚至有點反胃了。
當然,尖酸質疑的言語也是有的,但看在乾帝國使節團最近的強勢表現還有尤利西斯小姐的面子上,就算少年人們的心氣再高,這些有意無意的刁難也都很克制而少。聽在他的耳朵裏更是不當一回事,相比自小受到的那些歧視的眼光這早已是天壤之别。
随着聽到的這些贊美和肯定越來越多,帶來的滿足感也再沒有多麽濃重了,剩下的隻能讓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團火焰燒得越來越旺盛。
沒錯的,雖然早已經确定,但直到以正式學員的身份進入奧術學院,享受完整地奧術教育和課程之後,他才完完全全确鑿無疑地相信了,在這條奧術道路上他有着足以傲視絕大多數人的天賦,足可以輕松碾壓所有曾經看不起他的歐羅白皮貴族們。
還不隻如此,他很肯定的是就算是張羑裏隻要肯來這裏學習課程接受培訓,也同樣可以成爲很優秀的奧術師,甚至是那些洗衣幫裏整天幹着低賤雜活的少年,在奧術上隐藏的天賦也絕不會比這些穿着綢緞的貴族學院低。這條在歐羅人口中被稱頌得神奇燦爛,偉大無比的奧術同樣可以讓神州人輕松學會。他似乎能夠看見一條嶄新寬廣的大道正展現在面前,就等着他帶領着飽受歧視的神州族人們在上面馳騁。
當然,事實上肯定不會這麽簡單。神州族人要走向哪裏并不是他說了算,連他自己能在奧術學院裏學習,也都是全靠了使節團的影響力,所以他也隻能将這團火壓在心裏,一如他這十多年來一樣。
“謝謝老師的教導,謝謝諸位同學的幫忙,那我就先告退了。”
收拾完課後的筆記和設施,曾文遠對着幾位同學和講師行禮之後就離開了。無論他内心如何,至少現在外表上看起來就隻是一個彬彬有禮,無可挑剔的少年學員。
“真是想不到,西方人裏也有這樣優秀的人才。”
“也許他身上也有着歐羅血脈,和他姐姐一樣......”
“哦,說起來,爲什麽尤利西斯小姐沒有再來學院表演了?”
“好像是上次出了什麽亂子,而且聽說上次費爾頓小姐已經和她約好了,代表真紅家族邀請她去真紅領呢......”
背後隐隐傳來的議論聲隻是讓曾文遠的腳步走得更快。這些贊譽在度過開始階段之後,剩下的隻是讓他厭煩,讓他更是對現狀的不滿,對自己的無力感而厭煩。他明明覺得自己能夠做到一切,但是卻不得不暫時匍匐在其他陰影之下。
“維斯特學員,請你盡快到B12辦公樓。”一個附近巡視的魔像忽然靠攏過來,用悅耳但是死闆的聲音發出這樣的通知。
“如果是學生會的活動,請允許我推辭。我已經遞交了請假報告了。”曾文遠皺了皺眉。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對這些學員之間的活動有幾分好奇和興趣,現在已經是頗爲反感,其中虛情假意的各種套話,各種隐藏在下面需要慢慢體會的勾搭和試探,簡直還不如和洗衣幫中專職掏糞坑的老頭聊天有趣。
“不,是有很重要的客人指定拜訪你,請務必盡快趕到。”魔像的幻術合成聲音還是那樣的死闆,但背後的意思卻是讓曾文遠微微意外。能讓這些向來死闆的序列傀儡說出‘重要’這種形容詞,這說明這客人按照學院的‘因果序判定’來說也是非常地重要。
B12辦公樓并不遠,曾文遠很快地就趕到了那裏,看起來周圍并沒有什麽異樣,連護衛魔像都沒有,但是他根據指引走進會客室的時候,卻明顯感覺到了複數防護奧術帶來的微微扭曲感,這是在學院的防護奧術之外再單獨設定的防護隔離。在這裏的重要客人連學院的探查也做出了屏蔽,而且學院好像也默認了。
會客室中,兩個男人正坐在軟椅中看着門口。兩人都是衣衫華貴,面目英俊,看起來極爲不凡,兩人也都是三四十歲左右,隻是一個儒雅斯文,一個眉宇之間透着一股張揚自信的咄咄逼人之氣。看到曾文遠走進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除了驚異之外,還有着壓抑不住的喜意。
“你...你們是......”曾文遠也是頗爲驚異,這兩個男人他都認識,在學院這種貴族子弟成堆的地方,奧羅由斯塔中的大人物們的形象和各種小道消息自然是廣爲流傳。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羅伯特·摩多雷澤斯基三世,帝國的因克雷公爵。這位是我的朋友和屬臣,内馬·甘·阿德勒。”張揚自信的男子率先站了起來,居然先對曾文遠行了一個不大認真的禮。“久仰了,大詩人維斯特先生。之前我們還想辦法和您通過信呢,隻是沒有想到居然就是當日在真紅劇院裏保護尤利西斯小姐的那位勇敢少年。該怎麽說呢,這麽年輕的天才少年,居然讓我這輩子第一次有了些嫉妒和後悔的感覺,這真是新奇的體驗。”
“你們怎麽知道......”曾文遠再次驚訝得失語了。
“不用那麽驚訝。”公爵揮揮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重新坐回到了軟椅上。“也許你的保密手段做得很好。我們也非常明白,享譽奧羅由斯塔的大詩人,大劇作家居然是甘當尤利西斯小姐助手仆役的西方少年,這确實會給你,會給尤利西斯小姐帶來很大的麻煩。但是在真正想要探查真相的人面前,這個秘密也沒什麽大不了,幾個因果序的奧術就可以确認你的身份了。”
曾文遠沉默了下來,面上的驚訝之色很快就散去,幾個呼吸之後,他重新開口,很冷靜也很平和地問:“那麽公爵大人,您不惜使用因果序奧術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呢?”
公爵點點頭,似乎很滿意曾文遠的冷靜,說:“大體上來說,還是和我們之前寫給你的信上的内容一樣,我們希望你能去因克雷,讓你的才華在因克雷高地上盡情綻放。不知道你願意嗎?”
曾文遠再默然了一會之後,淡淡一笑:“也許并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
“我們明白,我們明白。”一旁的阿德勒連連點頭。“我知道你們西方人對家庭和傳統是非常重視的......那麽你的家人長輩知道你作爲詩人的身份嗎?他們有什麽意見和想法?使節團的諸位知道嗎?我知道你進入學院是風和仁愛之劍兩位閣下向理事長推薦的結果,如果是要咨詢他們的意見的話,我可以去找他們......”
“他們沒什麽意見和想法。”曾文遠淡然回答。“我的家人長輩也好,還是其他什麽人也好,他們并不知道我作爲詩人維斯特的真實身份。隻有我表姐,就是你們所說的尤利西斯小姐知道......不,我也不确定我表姐是不是把這個事情告知給他們了,但是無論他們知不值得,應該都是并不怎麽在意的。在我們西方人的傳統文化裏,不符合他們價值觀的這些什麽戲曲詩歌都是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不過是小孩子一時興起的玩意。”
“哦,呵呵......好像确實如此。風和仁愛之劍兩位閣下确實有些缺乏對于高雅藝術的品位......”阿德勒想了想,略有些尴尬地微微苦笑。
“爲什麽不談談你自己的想法呢?維斯特先生。”公爵的眼光爍爍,似乎捕捉到了曾文遠看似平淡下的不平。“請相信我們的誠意,即便知曉了您的真實身份,但是我們在之前的書信中表達的誠懇之意并沒有減弱半分,我們是衷心地希望你能去因克雷一展才華。你大可以抛去一切顧忌,讓我們坦誠地商談商談。我可以這樣說,隻要你自己願意,我們可以幫助你克服一切困難。”
曾文遠并沒有回答,他的表情依然平和,隻有眉毛微微挑動了一下。他的眉毛細長如同女子,但是又濃密得有如兩道密不透風的黑線,這讓他原本很是斯文秀氣的模樣中帶着一些尖銳和鋒芒。
片刻的沉默之後,曾文遠一笑,更多的銳利和鋒芒從他原本的平淡斯文的眼神深處透露了出來,就像一個原本就有着峥嵘菱角的雕塑扯下了一直蒙在上面的細紗。他這時候才走到了公爵對面的軟椅上坐下,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面前斟上了一杯紅茶。他的動作很斯文有禮,但是表露出的姿态和心态顯然已經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非常感謝你,公爵大人,還有這位阿德勒大法師。雖然我知道你們并不是單純爲我而到奧羅由斯塔來的,但隻是你們肯運用因果序奧術來找到我這一點,這就已經表現出你們的誠意了。我大概聽說過,因果序奧是會産生一些難以預測的後遺症的,一般來說大法師們都對此都有些顧忌。”曾文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垂下眼皮,隻盯着手中那杯喝了一半的紅茶。“你們之前的來信也是非常地有誠意。我隻是有些好奇,隻是對一位劇作家,一位詩人,因克雷有必要這麽求賢若渴嗎?我非常高興看到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能夠這麽重視我的作品和才華,但是我也明白,因克雷的公爵并不是那種爲了一時個人的愛好和興緻就要不惜花費力氣的人。也許很多人會認爲您就是這樣一個纨绔,但我知道,執掌因克雷這樣正在崛起的新興勢力的人,不管流言怎麽說,本質上一定是一位優秀的商人和政治家。所以我想問問,爲什麽要這麽熱烈的邀請我?”
啪啪啪,公爵鼓掌,臉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光芒都透露出欣賞的意味。
“太了不起了,維斯特先生。真的,我不大誇贊别人,因爲我基本上就沒見過能比我更優秀的人。但是今天我破例了。”一邊說着,公爵的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神采飛揚起來,那股發自内心的情緒肆無忌憚地朝四周外溢。“明明你的血壓在升高,手也在微微地顫抖,你分明是很激動的——我能夠想象,在你這麽年輕這麽才華橫溢,偏偏又在各種歧視和壓制中成長起來的人,心中埋藏着多麽大的不甘和熱情。但你還是能夠壓抑得住,非常理性細緻地做出分析和選擇,然後來試探我們。這我可做不到,至少在和你一樣年輕的時候做不到。啊,說不定這也是你周圍環境的功勞吧,我們因克雷有句老話,重壓下的草籽才能爆發出強大的生命力。不過我對此還是非常佩服的。所以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我們坦誠地相談吧,真正的聰明人之間是沒必要遮掩和試探的。”
阿德勒有些意外的看了公爵一眼,然後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對他這勃然而發的興緻也是無可奈何。
曾文遠的臉上并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端着茶杯的手上骨節和青筋朝外露了一些,随即就恢複了正常。
“我想你是知道的,相對于奧羅由斯塔,相對于富饒的大平原這樣的帝國傳統地區,我們因克雷興起的曆史還比較短暫,在文化和曆史上的沉澱很淺薄。在這一點上,平原上的帝國貴族們都喜歡譏刺我們高地人粗俗野蠻,認爲我們不過是機緣巧合得到了戰争紅利而起家的一群暴發戶,一群被天上的餡餅砸到了頭的野蠻人。可是他們都沒有看到,正是因爲我們在文化和曆史上的淺薄,才能讓我們在機會來臨的時候大步前進,沒有任何束縛地跑得飛快。在這一點上,我不得不佩服我的爺爺和父親,兩位眼光卓越的天才人物,他們在創立因克雷的時候就遇見到了這一點,做出了非常有預見性的規劃。說到這裏,我想問問維斯特先生,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嗎?”
曾文遠想了想,擡頭回答:“你是說......因克雷抑制神殿和教會的問題?”
“非常之正确。所以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公爵比出一個贊賞的手勢。
曾文遠不以爲意,淡淡說:“這也很容易判斷吧。畢竟公爵大人您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常常看因克雷的發展史的。”
“真是可笑不是嗎?明明作爲奧術貴族,和神殿教會已經互相鬥了上千年,但是偏偏又要爲此而貶低我們因克雷是沒有文化和底蘊的野蠻人。”公爵做出一個無話可說的表情。“因克雷從一開始就用各種方式和借口限制神殿在高地上的發展,把他們的規模和影響力降低到最低的限度,正是因爲沒有他們來指手畫腳,沒有他們來鼓動信徒遷徙鬧事什麽的,我們才能集中精力放在調配力量和開拓發展上。我們才能把因克雷上下的力氣擰成一股繩。”
曾文遠點點頭。不說帝國崩解就是源自和神殿的沖突,就在這和平時期,奧術貴族和神殿之間的糾紛依然是貴族們最頭痛的矛盾,開墾荒地必須請農業女神和日光神殿的信徒來舉行祭祀,建立工坊必須要有鍛造之神的祭司坐鎮,想要組織船隊出海捕魚,風暴女神的祭祀則是必不可少的,最關鍵的是平日間一旦和領民有什麽沖突,守護之手之類的組織立刻就冒出來,如果查實是貴族們壓榨或者欺壓領民,立刻就會鼓動領民們罷工抗議甚至遷徙到其他地方去。更不用說爲了想法子延長壽命而偷偷進行一下亡靈奧術的研究,那簡直是捅了馬蜂窩,歸亡者立刻就會糾結領民一起鬧事。帝國時代還能憑借強大的帝國軍容來進行鎮壓,而到了這帝國崩解之後的時期,貴族們也就隻剩下妥協一條路可走了,因爲再也支撐不起奢華的生活和奧術研修而債台高築,繼而破産的小貴族們比比皆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大世家也萎縮了不少,就連奧術學院要講授一些涉及到神靈的敏感課題,這些教會神殿也會跳出來抗議。
從這一點來說,因克雷從一開始就限制教會神殿的規模是非常有遠見的。當然,完全杜絕是不可能做到,隻要有人的地方,守護之手和歸亡者之類的信仰就必然有生存壯大的空間,工匠之神的信仰也是因克雷所需要的。但對于其他信仰來說,因克雷原本就是一片荒蕪之地,少數的本地原住民又都是信仰元素和自然的蠻人,前兩代公爵想辦法用種種手段和借口來限制教會的發展,讓他們在普通人之間的影響力降到了最低。沒有了束縛和掣肘的因克雷借着戰後的好時機,在這數十年間狂飙突進一舉成爲了大陸首屈一指的新興勢力。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來說,神殿和教會的存在又是不可缺的。”公爵攤了攤手,露出無奈的表情。“至少他們能給社會帶來安定。感知神靈帶來的感覺和那些精心設定的教義都能麻醉人,讓人陷入安定,不至于把多餘的精力耗費在那些有可能帶來危險和不穩定的地方,比如緻幻藥劑和召喚魅魔來取樂什麽的.......不瞞你說,最近幾年因克雷已經有了這些東西的苗頭。明令禁止的效果不大,畢竟對于奧術師,尤其是那些已經賺足了錢的奧術師們來說,這兩樣東西都不難,自己随便在家裏搞搞就有了。而這些東西一旦泛濫開來,連偉大的奧術帝國都受不了。”
“所以公爵大人覺得,讓他們把注意力轉移到戲劇藝術上就行了?我記得帝國就是這麽做的。也算是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吧。”曾文遠表示明白了。
“不止如此。”公爵帶點得意地笑了笑。“從長遠來看,一位神靈的強勢存在對整個團體也是很有益處的。南方軍團的戰神殿就是個不錯的例子,既加強了中下層軍官和士兵們的凝聚力,又正大光明地将其他教會的勢力壓制到最低,還能讓他們在某些地方不得不出力,這實在是一步好棋。”
“......因克雷是準備選擇米莉,是嗎?”曾文遠想了想,問。“但是如果按照因克雷的現狀,工匠之神好像更合适吧?你們的魔像技術已經堪稱大陸第一了,創造的各種魔像和煉金器具也是你們重要的商品之一。”
“其實并不,正因爲和因克雷的利益太過于契合,我們才不能選擇托德。”公爵無奈地搖了搖頭。“信仰帶來的巨大名譽和影響力再和利益一疊加起來太可怕了,因克雷将會成爲一個比帝國還集權的怪胎。在短時間之内他确實會跑得飛快,但遲早會脫離任何人的掌控,在某個本應該拐角的地方把自己撞得粉碎。”
曾文遠皺起了眉,對于公爵的這些話他不大能完全理解。他也許聰慧過人,但是在眼光和視界上畢竟到不了真正的上位者的高度。
“在足夠強大之後,一個政體想要長久而健康的維持下去,平穩可控,擁有自我糾錯和改正的能力是最重要的。利益再和信仰一結合,就喪失這個能力了。”阿德勒補充說。“相比之下米莉最爲溫和,不帶任何的利益,不帶任何的傾向,所以是最合适的。維斯特先生,以您的才華和資質,絕對是最适合弘揚米莉光輝的人選。我想您肯定已經無數次地感受過米莉的恩賜,那麽就請來我們因克雷吧,我們會盡力将米莉的光輝散布到因克雷的每個角落,說不定您還能因此而成爲米莉的第一個神眷者呢。”
“第一個神眷者?呵呵......”聽到這個詞,曾文遠不禁露出一絲有些怪異的微笑。想了想,他忽然問:“聽說因克雷有很多我們西方族裔,是嗎?”
公爵和阿德勒對視了一眼,阿德勒點頭:“也不算太多,隻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二三左右,不過比起大陸其他地方是要多很多的了。”
因克雷主要是以移民爲主,當初還是一片蠻荒的時候,幾乎都是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到那裏去碰碰運氣,而戰後神州族裔的日子無疑是最爲難過的,所以許多人都扶老攜幼朝着據說能有口飯吃的東方高地而去。相對于其他的歐羅貧民流浪漢什麽的,他們依然隻是一小部分,但卻已經是來到歐羅大地的神州人的大部分。在歐羅大地的其他地方,也就最富庶的奧羅由斯塔,有神殿維持秩序的西海岸還能有點神州人生存的空隙。
曾文遠又問:“據說你們普及了奧術教育平民化,讓所有人都有機會去學習奧術和煉金知識,那麽有西方人成爲奧術師嗎?”
“當然有,而且很多。”阿德勒回答。“坦白說,你們西方人很聰明,在奧術上的天賦一點也不比我們歐羅人差,而且非常能吃苦。他們中有很多已經是優秀的奧術師和魔像制造專家。”
“哦......”曾文遠擡起頭微微後仰,眼中光芒閃動。等他再埋下頭來,眼中的神色便已經變得很堅定。“這樣的話,我還真的對因克雷非常有興趣。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能不能去,并不是我能決定的。我總不能丢下一切跟着你們就悄悄去因克雷。我姐姐也絕不會同意。”
公爵笑了。雖然聽起來在言辭上和最開始的回答沒有什麽不同,但内中的意思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點頭說:“那麽我們也還是那樣的回答。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