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起來那照明所用的應該不隻是水晶,還像是一個奧術法陣吧?”風吟秋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些大平原地區帝國貴族的奢華,相較之下,如奧斯星城那樣的在西海岸也是數得上的大城市中都沒有這樣的照明設施,除了一些照明水晶之外好多地方還用的是火把蠟燭之類的光源,也難怪被大平原的法師們稱之爲窮鄉僻壤。
“二環的奧術法陣而已,比起皇家奧術學院所用的照明序列,這個不過就是大号一點的蠟燭罷了。”莫特利女法師不以爲意,拿出了更高一等的姿态來藐視。“這個維持一整晚也需要近百奧金的消耗,聽說羅德裏格斯家族的财務狀況堪憂,要防備我們這些潛入者也夠他們肉痛的了。”
“嘿,你們三個怎麽回來了?”一個護衛隊的隊長看着他們三人,一臉奇怪地問。
“湯姆隊長的洗眼藥水忘了帶,讓我們回來拿。”高文聳聳肩。
“拿個藥水用得着三個人?”那個護衛隊隊長撇撇嘴。
“就算是散步閑逛,也總比窩在那裏看着那些西方人有趣。”高文懶懶散散地回答,腳下不停,帶着風吟秋和女法師徑直走了進去。而那個隊長和他手下的幾個士兵也并沒有阻攔,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就那樣放着他們三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因爲在他們眼中,這三個就是之前出去監視那些西方人的獨眼湯姆身邊的三名小隊長。
五環奧術‘投影僞裝’,可以完美地模拟出制定目标的外形,針對低環幻術的偵查法術也無法看破。從之前控制那個獨眼的法師首領的時候,風吟秋就已經用這個奧術選定了三個小隊長的外形,連合适人選也是從獨眼湯姆的口中問出來的。隻要先打暈了之後摘除掉身上的防護道具,這些法師的意志和普通人并沒有什麽區别,一個同樣是五環的‘心智誘導’,就讓他把什麽都說了。
其實以風吟秋來看,這種單純的在外觀上的改裝效果并不大,不用說劉玄應那樣感應纖毫入微的道門高人,就是高文和他自己,也能通過腳步聲,呼吸聲,氣息等等來輕易看破這樣的僞裝,比之神州江湖上的許多易容術僞裝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隻是現在對于這些普通士兵甚至是貴族法師們來說,這樣的僞裝已經是完美無缺。
莫特利女法師看向風吟秋眼神現在已經多了不少驚奇。這幾個五環奧術都不是她教的,而是從西海岸法師議會那裏獲得的卷軸。從卷軸上學習奧術是一種很費勁的方式,遠不如書籍上可以逐步分析解構,連她自己都沒把握在這樣短的時間之内學會,但這個接觸奧術不過兩三個月的西方人已經可以運用自如。這可不是力場巨手那樣的好像用道具一樣古怪的即刻觸發方式,她可是在一旁看着風吟秋一步一步用精神溝通魔網,構建奧術方程,真正地是他自己所用出的奧術。
羅德裏格斯家族的莊園極大,宛如一個小小的城鎮,隻是外圍有許多遊樂建築和法師塔都已經荒廢了,不過在使用主要設施和道路附近,依然到處都亮着那種巨大的照明高塔。這一路走來,沿途有不少人對着他們點頭示意,有的還和他們閑聊幾句,畢竟他們挑選的這三人就是在這家族中人面較廣,熟人衆多的。而這個時候幾乎全是高文上去應付,這位守護之手的聖武士平日間總是一副面帶倦色,連話都懶得多說的樣子,這個時候卻應付自如,依照着對方說話招呼的内容和語氣,忽而點頭示意忽而寒暄有時候還很熟絡地聊上一會,但細細一回想他所說的話又好像是根本什麽都沒說。這一點就算連風吟秋也做不到,他雖然也是江湖經驗極深,但對歐羅的地理人情都了解不深,沒辦法這樣遊刃有餘。
沒用多久,他們就走到了莊園中一處稍微偏遠些的别院之前,高文指着前方隐約可見燈光透出,還有男女嬉戲聲音傳來的建築說:“沒錯了。根據從那獨眼隊長那裏問出來的消息,還有剛才那兩人所說的,前面就是因克雷來的客人暫住的地方。家族主事人之一,納瓦羅男爵也在那裏。”
“等一等。”風吟秋忽然站住。“根據那個獨眼隊長所說的,這個莊園中有探查性的奧術法陣,也就是說我們從走進這裏的時候就已經處于監視中了?”
“沒關系的。”女法師漫不經心地解釋。“序列法陣是很多奧術法陣聯合形成的一種複合狀态,擁有很大的擴展性和功能,但是本質上不會提升奧術的品質。羅德裏格斯家族這種低級探查序列擁有廣域探查的能力,但是不可能突破五環奧術的作用機理,他們最多就是三五個中階法師用水晶監視,這麽大的區域他們哪裏能仔細地看每一個地方,最多隻是粗略地掃視一下而已。”
“不是。”風吟秋很斷然地否定了。這具經過狼神洗練的身軀并不單純隻是在肉體上超越了人類的界限,從接近這裏開始,一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就在他心中升起,好像前方有什麽極大的危險。“前面有什麽不對勁。剛接近這莊園我就隐約感覺被注視,還以爲隻是被這個偵查奧術序列覆蓋的作用,但是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重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高文也點頭贊同。“但是之前那些和我們交流過的人并沒有絲毫異樣,我也想不出我們哪裏露出了破綻。”
微微遲疑了一下,高文掃視着前方說,壓低聲音:“應該是在前面暗處有着隐藏的守衛和警戒了。我們是不是想辦法去試探一下?總之不能在這裏停下來,否則才真是會被發現了。”
風吟秋望着前方那幾棟建築物,這邊已經遠離了那些照明的高塔,顯得有些陰暗,不過那幾幢别墅一樣的建築中透出來的燈光,還有男女嬉戲喧鬧的聲音又是那樣充滿了生機,還有優雅的樂曲傳來。如果不是那種危機感一直旋繞不去的話,這景緻隻會讓人心情放松,情不自禁地面帶微笑向前走去。
“不用了。”風吟秋臉上也浮現出了微笑,不過是冷笑。他伸手向前。“我們不是來做客的。”
一道暗紅色的射線從風吟秋手間沖出,眨眼間跨越了上百米的距離照射到了别墅旁上。雖然這距離讓奧術的效果有了很大的削弱,但六環破壞性奧術的巨大力量還是展現無遺,幾乎是眨眼之間别墅外部的木質立柱就開始燃燒起來,随着他手指的挪動,那道暗紅色光線的落點也在左右遊走,凡是接觸到的一切能燃燒的都燃燒了起來,樹木花草都在瞬間被蒸發了水分成爲了燃料,随後化作沖天的大火。
就是這個。女法師的眼睛一亮,這種頃刻即發,比激發奧術道具和卷軸還要快速,讓她都完全感覺不到勾連魔網,激發奧術方程式去産生作用的釋放奧術的方式,就正是這個男人身上最大的秘密。她這一路走來,都沒有找到詢問這個秘密的好機會,現在她再一次親眼看到了,之後怎麽樣也要問出些端倪來。
熊熊的大火中,那邊别墅裏的男女歡笑嬉戲聲和音樂都沒有停下,好像裏面的人都太過沉湎于尋歡作樂,連外面正在發生的巨變都沒有察覺。
暗紅色的射線依然在風吟秋的指間照射不停,将六環奧術引起的巨大能量釋放出去,不過兩三秒之間那邊就變成了一片充斥着烈焰的地域,升騰而起的磅礴熱氣将四周的景緻都扭曲了,甚至中間都有一塊區域都完全塌陷了下去,好像是連空間都被這火焰給燒得融化了一樣。
“夠了!别藏了!早就被看穿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那些火焰背後冒出來,旋即所有的火焰就像是被迎頭澆下了一頭冰水一樣熄滅了。
風吟秋也收回了手。剛才那個聲音叫喊起來的同時,一個至少是六環的奧術也被那個聲音的主人激發了出來,所有因爲魔網而産生的元素反應瞬間被壓制了下來,連已經開始自燃的火焰也熄滅了。
火光消失,那邊的場景也是驟然一變,那些别墅窗戶中透出來的燈光忽然之間就沒有了,男女嬉鬧喧嚣的玩樂聲和樂隊演奏的音樂也忽然終止了,反而有數十具構造古怪的金屬塑像就像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一樣挺立在那裏。
“虛拟景象的高階幻術!”女法師背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如果他們剛才貿貿然地接近那些看起來歌舞升平的别墅,直接就會陷入到這些魔像的包圍中去。這些煉金造物雖然是奧術的傑作,同時也是奧術師最爲讨厭的敵人,除了力場系的奧術之外幾乎所有的奧術都難以對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産生作用。這些魔像雖然肯定不會有複興會中那些帝國時代軍用精銳魔像那樣的高端,但多達數十具的數量也絕對是一股龐大的力量。面對那些隐藏在幻術下的魔像的突然襲擊,也許高文和風吟秋兩人還能仰仗着強大的自身能力全身而退,她則是極有可能就直接被砸成一團肉醬。
顯露出身形的并不隻是魔像,還有五六個法師以及他們身後的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家族護衛私兵,顯然這幾個法師也是和這些殺氣騰騰的魔像一樣早就有戰鬥的準備,身上都各自亮着不同的奧術靈光,有些是身形若隐若現,有些是包裹在一層透明的扭曲屏障中,還有的全身散發着七彩的光芒。爲首的一個是個身材健壯的光頭男子,法師中很少有這樣的體型,現在這個光頭法師正在暴跳如雷地對着他們三人怒吼:“你們是什麽人?不是應該是那些西方野蠻人嗎?剛才的奧術是怎麽回事?”
“看來我們真的是早就被暴露了。”風吟秋淡然冷笑,面對這些埋伏的魔像和法師他也并不怎麽慌張,隻是有些疑惑。“問題出在哪裏?明明方方面面都已經考慮到了。”
“真正高階的奧術運用,能玩出的花樣不少,可不隻是像煉金藥水一樣單單用出來砸人的道具。說不定我們之前觸碰到哪裏埋藏的警戒也不知道。”高文在旁邊淡淡地解釋,這位戰鬥經驗豐富無比的守護者對于奧術的實戰理解更甚于普通的奧術師。他的眼光也同樣如此,看着那位暴跳怒吼的光頭壯碩法師,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大平原的貴族老爺們可沒有這樣身材,也沒那樣陰險的幻術陷阱,看來這位領頭的秃頭就是因克雷的法師了。”
風吟秋将手一揮,他們三人身上的僞裝奧術就消散,露出了真面目,對着那邊露出身影的法師們說:“沒錯,我就是來自西方大陸的‘乾’帝國使節團參謀長風。這位是西海岸守護之手的高文先生,這邊這位是皇家奧術學院的莫特裏女士。我們有确切的消息稱你們持有我們失竊的一些東西,既然你們不允許我們靠近,我就隻有自己來看看了。”
“站在這裏的是羅德裏格斯家族的主事者,伍茲·納瓦羅·威利斯·羅德裏格斯男爵!這位是因克雷的迪塞爾先生!”對方既然表明了身份,納瓦羅男爵也就義不容辭地站了出來。他身上至少附加了四五個以上的防護奧術,作爲掌握奧術的帝國貴族,在守衛家族領地和利益的時候是絕不可能隻留在後面指手畫腳的,在這個時候更要跳出來亮明身份和大義。“你們沒有經過同意就随意入侵一個貴族家族的直屬領地,現在我們完全有權利擊斃你們!”
高文不溫不火地搖頭說:“有切實的證據顯示你們和奧法複興會有勾結,而且極有可能參與了西海岸的一系列恐怖和走私活動,根據守護之手和奧羅由議會的協定,我們有權利來進行調查...”
“你還在廢話什麽。直接宰了他們!”一旁的迪塞爾法師大吼。“這些魔像難道是用來列隊好看的嗎?”
粗魯無禮的鄉巴佬!納瓦羅的眼角抖了抖,還是在對魔像下達進攻信号的同時堅持貴族該有的禮儀,大喝:“入侵者,接受羅德裏格斯家族的怒火和制裁吧!”
在剛才的火焰中也一直靜立不動,完全就是死物一樣的數十尊金屬魔像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這些形狀各異,或大或小,或是重達上萬斤或者是隻有數百斤的煉金造物全都向他們沖了過來。
“喂,想個辦法對付,要麽就是暫時避開一下……”莫特裏法師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隻是面前這些沖鋒過來的魔像,還有剛才風吟秋所說的那些有關失竊物品的話。
馬上她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乃至于驚恐。那些沖過來的魔像中有三具突然跳到了半空之中,這三具都是一模一樣的形态,都是有着四隻昆蟲一樣的多關節長足,頂着一個看起來不大協調,并不方便用以搏殺的四方形的身體。當它們跳躍上半空的時候那四方的身體像是一個盒子一樣忽然打開,露出其中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晶石。
“因克雷的……”看到這一幕,女法師姣好的面容已經完全扭曲。而下一瞬間她的聲音就被洪水一樣的轟鳴聲淹沒了,那是從那魔像的身體中爆發出來的上百計密密麻麻的低階奧術。
爆裂火球,火焰箭矢,強酸箭矢,這些破壞性的二三環奧術從那三座魔像身體中鑲嵌的晶石中蜂擁而出,如同暴雨一樣對着他們三人傾盆而下。并不是多麽高深的奧術,簡單而粗暴幾乎隻能用于戰鬥方面,很多貴族們還不屑于去學習,但将這些以更加簡單而粗暴的方式疊加在一起的時候,呈現出的破壞性甚至足以超過許多六環奧術。
這就是因克雷的實用奧術風格,并不會過于追求奧術本身的高深藝術,但就靠着資源的豐富,海量的低階法師,就用這些低階奧術同樣可以發揮出驚人的效果。這上百個二三環奧術疊加起來的轟炸足以将方圓數十米之内變成火焰和強酸肆虐的地獄。
但就在這時候,一道七彩光芒在前方百米的範圍内閃過,就像這初上的夜色中忽然升起了一道彩虹一樣将一切都覆蓋。不過這道彩虹轉眼間就消失了,除了一片寂靜什麽都沒有留下,包括那些剛剛還氣勢洶洶沖鋒過來的魔像,漫天暴雨一般恐怖的海量奧術,好像那些不過都是肥皂泡而已,隻是那彩虹閃過帶起的微風就讓它們徹底化作了虛無。
整整兩三秒之後,女法師才轉過頭來,看着風吟秋剛剛收回的手,用難以置信的表情和聲音問:“虹光噴射?八環奧術?”
目睹這一切的對面同樣是一片安靜,再過了兩三秒之後才有撲通一聲,那是納瓦羅男爵一屁股坐倒在地的聲音。剛剛那一片虹光的最末端掃過他的身前,将地上的泥土無聲無息的剝去一層的同時,也将他身上的所有防護性奧術分解得支離破碎,隻需要再朝前延伸一兩公分,就能把他的整個人給分解掉。
其他所有的法師,還有後面的護衛們都是鴉雀無聲,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那片被剝去了一層的地面。沒有人問那些魔像去哪裏了,那些奧術哪裏去了,在混沌狀态的四元素面前,單純物質層面的任何屬性都沒有意義,不管是有形還是無形的,一切都會被根源性的四大元素剝離同化分解然後跟随這些元素一起從物質層面消失。這就是這就是側重于破壞能力的法則性奧術的恐怖,在法則性力量面前,現實中的一切都是顯得如此的脆弱。
“投降!我們投降!”第一個高呼出聲的居然就是剛才叫嚣得最厲害的迪塞爾法師,這個時候他臉上全是驚恐。“請不要動手,一切都好說。我們不知道您居然是這樣強大的大法師,剛才的冒犯請您原諒!”
無論是敵對的莫特裏女法師,還是他身邊的納瓦羅男爵,還有不遠處的羅德裏格斯家族的其他法師,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這個壯碩的光頭男人,驚訝鄙夷惡心等等神态俱有之。這個男人之前的陷阱如此險惡,出手如此果決,現在投降服軟也如此地徹底,絕對是刷新了他們的認知。即便是吓得跌坐在地差點尿了褲子的納瓦羅,這個時候也有一種優越感升了起來,他再怎麽狼狽也還是一個帝國貴族,比這個卑賤惡心的鄉巴佬高貴上萬輩。
“小心點,出身因克雷的法師能夠混到高位的都不是什麽簡單貨色。”唯一對這個光頭沒有輕視和鄙夷,反而更警惕小心了些的是高文,他輕輕出聲提醒了一下風吟秋。
風吟秋點點頭。他當然也不會被這個高叫投降的秃頭男人麻痹,這種心狠手辣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他在神州江湖上也見得多了。
“請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再不知深淺地向您這樣的大法師出手了。這絕對性的實力差距,就算是我們有八九環卷軸也是沒辦法彌補的,更沒膽量在一位大法師面前使用的。羅德裏格斯家族也沒有什麽實戰性的奧術序列……”迪塞爾法師的投降并不是很傳統的那種聲淚俱下的告饒,居然也是很有條理地擺清楚了利害。“而且您不是代表了乾帝國使節團嗎?如果在這裏殺害了羅德裏格斯家族的這麽多人,那麽你們的外交工作還要怎麽繼續下去呢?所以請您千萬冷靜下來吧,讓我們用協商來解決問題,我們都是有高尚理智的人類,不是那些惡心的野獸,協商是完美地解決所有問題的手段……”
風吟秋手一揮,制止了這個光頭壯漢的廢話,直截了當地問:“你是因克雷的人?”
“是,是。阿魯·迪塞爾。因克雷公國的一名二級外交官。”光頭壯漢忙不疊地點頭。
“你們既然知道我們使節團,那麽也知道那些東西原本就是要送到你們因克雷去的。爲什麽還要在這裏用這樣的方式截取那些東西?”
“厄...這個,因爲一些不适宜在這裏說明的原因...我們公國的一些人覺得,公爵大人的某些計劃實在太過分了。這些物資的缺失,可以大大延緩公爵大人的計劃...”
雖然這個光頭說得很含糊,風吟秋還是聽懂了。一個大團體之内不同派系的相互傾軋,這在哪裏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他繼續問:“那麽我們剛到西海岸的時候,暗中來偷到禮品的也是你們的人了?”
光頭連連搖頭,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說:“不,不,是奧法複興會那些瘋子。是他們做的。我們公國想來對西海岸沒有什麽興趣,全是神職者的勢力範圍,我們在那裏一點人手也沒有布置。”
“那他們怎麽知道我們隊伍裏有你們需要的東西?”
“那些東西不隻是我們需要……這樣說吧,公爵大人托你們帶來的那些禮物,其實是一些高等級奧術序列中很稀缺的東西。這件事在我們那裏并不是什麽秘密,而奧法複興會的手腳耳目向來都伸的很長,他們探知到這個消息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過到底是他們刻意在那裏等着你們,還是剛好在那裏搞什麽鬼的時候順手牽羊撈一筆,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其實就那樣對我們來說也不錯,但是現在複興會成了一盤散沙,不少蠢貨盜賣公會的物資,我們怕那些東西重新又被公爵大人收了回去,所以我們才在這裏……”
風吟秋皺眉。這個迪塞爾法師回答的簡直是太配合,太理想了,和委托高文去收集來的一些情報完全吻合,應該就是事實無疑。隻從這個層面上看來,這個光頭壯漢已經是被他展現出的實力完全懾服了,再不敢玩什麽花樣。
想了想,風吟秋直接說:“那麽現在把那些東西都給我交出來吧...”
“厄...但是...”迪塞爾法師的眼珠子四處亂轉,對這個實質性的命令表現得遠不如剛才那麽順從。“我們是不是可以商議一下?比如說你們使節團需要的其他……”
“交出來,馬上。”風吟秋手指一彈,一道細微的七彩虹光從迪塞爾的光頭旁飛過,将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護衛士兵手中的長槍化作了虛無。
士兵驚恐地一邊大叫一邊甩着手跌在了地上,迪塞爾法師的臉色也變了。協商确實是智慧的處理方式,但是最直接最有力量的方式依然是暴力。
臉色同樣也變了的還有一旁的女法師,不過并不是單純的變得難看。這一道控制得非常精妙的七彩虹光絕對不是像是依靠卷軸和道具那樣死闆地釋放能辦到的,這和那個力場巨手一樣,都是這個西方男子神秘莫測的能力的一部分,随着這展露出來的越多越強大,她的底氣越不怎麽足。
但同時心底的期盼也越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迪塞爾法師臉上的驚恐絕不是裝出來的,相隔這麽遠的距離,隻要釋放的角度差上一丁點就能夠把他的光頭化作烏有。“納瓦羅閣下,請您馬上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吧。”
納瓦羅男爵的眉頭緊皺,并不回答。他當然知道這個西方法師是沒辦法對付的,但是要他像迪塞爾一樣如此幹脆地向之低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些東西我已經付過錢了!所有權應該是我的!”迪塞爾法師大聲提醒。
納瓦羅男爵的表情有些猙獰起來。這個粗魯卑劣的高地鄉下人根本就是造成眼前這個情況的罪魁禍首,在眼前這樣的壓力下他的忍耐也快要到極限了。
隻是還沒等這邊的内讧展開,風吟秋的身邊突然發生了異樣。
魔網的震蕩是突如其來的。之前還完全沒有任何征兆,頃刻之間就宏大有序交織轟鳴而來,就像一首震耳欲聾的交響曲突然在寂靜中炸裂出來一樣,這就是風吟秋突然感覺到的。而這個魔網的震動和普通奧術所引發的都有些不同,極爲深邃廣大,甚至直接引發了他神魂中萬有真符的微微共鳴。居然有些類似于在奧斯星城中感受到的那一次有關于時間靜止的神奇奧術,隻還要弱上許多。
數道完全不可見,也觸摸不到,但是風吟秋能清楚感覺得到的屏障在他身邊生出,将他完全包圍起來。隻是瞬間風吟秋就知道這一定是和那個看似已經完全投降順服的光頭法師有關,他擡手而起,由虹光噴射演變而來的大五行滅絕神光再沒有絲毫保留,對着那邊還在和納瓦羅争執的迪塞爾法師狂噴而出。
但是沒有用。這原本無物不融無物不消的滅絕神光再沒有發生任何的作用,連一絲一毫都無法越過那些看不見的屏障,甚至風吟秋可以感覺到并不是被阻攔,也不是被更高層次的力量瓦解,混沌狀的四大元素确實是洶湧而出然後在這世界的法則之下慢慢衰變被排斥出去,整個法術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但就是無法逾越那些看不見的屏障。
他的反應極快,這一切都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連不遠處的女法師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隻有高文神色一變,抽出了腰間長劍。但他根本來不及做什麽,風吟秋也來不及,這些無形的屏障已經開始飛快地疊加,旋轉,交織,然後對着風吟秋壓縮了過來。
一點最輕微的響動都沒有,風吟秋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從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