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稍微堅持一下的,就隻有洞穴巨龍剛才凝聚而成的水晶巨岩,但那也隻是沸水面前的雪花和沸水面前的堅冰的區别,其餘的普通物質在七彩氣息中瞬間就被消解,這法則性極高的水晶巨岩還能勉強支撐一下,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大概兩三秒之後堅冰就基本上溶解待盡,露出了下面洞穴巨龍的身軀。
洞穴巨龍的身軀在七彩的氣息中居然顯得比那水晶巨岩更持久,那是優先度極高的元素法則和龐大凝實的生命體結合後的産物,生命本身蘊含的極高法則性和幾乎無窮無盡的拓展能力足以和永恒不變的四大元素相提并論。
但是生命體本身也是脆弱的,當洞穴巨龍的晶化皮膚消失,筋肉溶解,露出下面的骨骼和内髒的時候,巨龍終于忍耐不住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嚎。
“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有這麽強效這麽持久的虹光噴射?”巨龍怒吼着掙紮起來,朝着半空中的風吟秋撲去。此刻他的半片身體都露出了骨骼,一些地方連骨骼都已經消失了,失去了束縛的内髒和猩紅的血液剛剛噴撒出來又被七彩的虹光氣息蒸發。
但是他這一最後的撲擊也沒有絲毫的作用,一道星光從旁飛襲而來,剛好在虹光氣息邊緣給了巨龍的頸部重重的一擊。洞穴巨龍殘破力竭的身軀再也承受不起,歪歪扭扭地擦過風吟秋旁邊,還被他趁此機會将七彩虹光在極近的距離朝着巨龍的頭部和一側身體噴射了一遍,幾乎将這巨龍的半個頭顱和身體都消融了。
而就在巨龍撲擊之前,那黑色小洞的拉扯引力就突然地開始衰退了,這巨大的傷害顯然已經讓他無法再維持這個頂級的元素神術。遠處的劉玄應這才能飛遁而來攔截住他的臨死反撲。
洞穴巨龍殘破的巨大身軀跌落在地,一些髒器,筋肉和骨骼都脫離肢體掉了出去,腥臭的龍血四處飛濺,這個危險的巨獸終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上空那個黑色小洞閃爍了幾下便徹底消失了,飓風變成了微風,然後徹底停了下來,半空的大大小小的岩石也紛紛落下,剛才那好像即将崩潰的世界又恢複了往日的常态,隻留下一地的狼藉。
風吟秋手中的五行滅絕神光也消散了。不是因爲他看到勝負已分,面對這種恐怖的妖獸,隻要能辦到他絕對會直接将之挫骨揚灰再說,何況能看出那巨龍似乎還有一口氣在,隻是萬有真符的力量确實也快到極限了。這大五行滅絕神光比真正的虹光奧術威能更大,操縱也更由心,但消耗确實也一點不小。剛剛幾秒之間滅絕神光完全沒有停歇過,而真正的虹光噴射奧術也就是一秒左右罷了。
“還是要多虧了風先生,剛才那好像是五行宗的五行滅絕神光吧?真想不到能在這歐羅大地上見到上古五行宗的秘傳。也隻有這等上古奇術才能殺滅這巨妖惡獸。”劉玄應也從空中落下,看着不遠處垂死的巨龍心有餘悸。這番戰鬥對他來說也是驚險之極,心有餘悸。
“這個妖龍……應該不會再翻出什麽花樣來了吧?”風吟秋看着洞穴巨龍,不得不說這歐羅大地上最強悍的生命确實非凡,内髒四溢,肢體不全,連腦袋也差不多去了半個之下,還能有口氣在。這絕非尋常野獸隻是單純的肢體龐大可比,而是生命層次本身上就強上許多。
“苟延殘喘罷了。那五行真靈顯聖時的天地反噬,對這妖龍的神魂也有極大沖擊,如今已是風中殘燭而已。”劉玄應搖搖頭。風吟秋這才完全放下心來,若純論生靈氣息的感應,他還是遠不如這位真武宗内丹大家。
遠處的矮人正在收拾殘局,搶救傷者,隻有大地言者滿臉沉重地走了過來。有小半的矮人首領被洞穴巨龍吃掉,砸成肉醬,還有被那地元素黑洞給吞噬了,這裏原本是深入地底千米的洞穴,現在上方和周圍的岩石全都被引力拉扯進了地元素疆域,結果便成了一個方圓十多裏的巨大天坑,幾乎要和不遠處的達格斯特拉斯山口連接起來。
“想不到會有一條地行惡龍潛伏在我們當中,足足三百多年的謀劃和隐忍……雖然這次損失非常慘重,但是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動暴露出來,按照現在的情況,可以預見的是我們矮人遲早會被他潛移默化地帶領着走上一條不歸路,最後整個族群淪爲他的奴隸…”大地言者的表情沉重,聲音也是。損失的不隻是矮人各個氏族的首領,連小半個地底首都多尼桑德蘭也被毀去,這一場變故對矮人來說絕對是元氣大傷。
“這歐羅大地上的巨龍都是這樣的厲害嗎?”風吟秋忍不住問。他記得高文曾經提起過,這種異獸應當不是少數,若是都這樣,恐怕以後頭痛的時候不少。
大地言者搖搖頭:“當然不是。巨龍種類不同,一般年紀都是幾十上百年的居多,但基本上都是些稍具智慧,或者是力量強大的野獸,大陸上比較少見,大多栖息在南方龍島一帶。巨龍的自然壽命非常漫長,但隻有百分之二三才能在無盡的相互争鬥和外來捕殺中活到這樣的年齡,慢慢積累下深厚的智慧和狡詐,當然還有力量。而巨龍無論什麽種類,到什麽年齡,他們由始至終都是獨居的天性,相互之間偶有合作終究還是會歸于争鬥。奧術帝國時代曾經對這些巨獸加以大量的奴役和捕殺,老年龍幾乎都全部絕迹,原本我們都以爲被帝國捕殺殆盡了,看來是還有些殘存,隻是都用各自的手段潛藏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風吟秋點點頭。這也和神州大地上一樣,再是天賦異禀的獸類,年深月久成了精之後才能成妖爲怪,否則都是被人捕殺的獵物。而力量越強的異類,天性也必定戒心極重而獨來獨往,這正是天道循環盈缺有數。否則也輪不到人族來坐這生靈間的第一把交椅。
大地言者舉起雙手一攤,躬身向兩人行了一個矮人特有的禮節:“我在此非常地感謝你們兩位,如果不是你們及時地阻止這條惡龍,我們矮人族遲早要毀在他手中。隻可惜我們的寶庫之前被他那個同夥,黑石氏族的金石?紅達爾?斷背者給洗劫了,現在已經拿不出什麽寶石來酬謝你們…”
“這個無關緊要,請不用放在心上。”風吟秋擺擺手。他不大在意這個,倒是大地言者的話給了他提醒。他走到那殘破的龍軀前,看着那裸露着筋肉和腦髓,依然大如馬車的龍頭說:“喂,這位洞穴賢者,你還能聽到嗎?你失敗了,不想在最後關頭告訴我們一下你那個同夥金石的底細麽?你落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也是他害的。我們可以幫你報仇。對于這個暗地裏陷害你的家夥,你也絕不會想要他好過吧?”
“嚯嚯嚯嚯…”巨大的龍頭在一片血污中發出低沉尖利的聲音,很難分辨出是在笑還是在呻吟,但這條巨龍無疑确實是能夠聽到的。
“沒錯,我是失敗了。想不到長達數千年的壽命就這樣走到了盡頭。”低沉的聲音從地面震動而來。事實上這條巨龍的大半個嘴都沒有了,舌頭也隻剩半條,除了一些聲響之外肯定是不能說話的,但是風吟秋曾經在灰谷鎮聽到過他用地面震動的方式發出言語,也清楚即便是這垂死之際,這種小事應該對這條将地元素神術運用極緻的巨獸來說也是可以辦到的,所以才問。
“但是我并不是失敗給了你們,我是敗給了那個家夥。我潛伏了三百年,謀劃了三百年,明明已經開始要走上實行之路的計劃,被那個家夥蠱惑了。那個家夥的判斷和計謀确實勝過了我。他在這最後的選擇也是正确無誤的,盜走了矮人庫存的寶石,徒留我和你們互相殘殺……”
風吟秋連忙說:“對。那你就快把他的底細告訴我們吧,讓我們去找那個家夥算賬。”
“不,我不會告訴你們的。”聲音還是地面震動發出來的,但帶着明顯的惡意和譏嘲。“還有,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家夥的真實面目,隻是有個大概的猜測。他用陰謀埋葬了我,我也要讓他繼續用陰謀來埋葬你們。你們絕對猜不到那家夥的真實面目和目的的,他會讓你們走向毀滅…我能感覺到,你們的末日,你們這些小爬蟲的末日也不遠了……他說得對,這是萬星宇宙演變的必然,你們的毀滅早已經喻示在天空的星辰上……”
地面震動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最後隻剩下一些模糊的雜音,那是宣告着這個強大生靈真正地走到了盡頭。終于,地面的震動消失了,那具巨大殘軀中的生機也徹底斷絕。
“如何,風先生問出什麽來沒有?”劉玄應聽不懂,但也明白風吟秋應該是在追問一些什麽東西。“話說剛才那天崩地裂般的動靜,那幾個歐羅少年不知道有事沒有?”
“我們已經盡力而爲了,若是沒能挺過來那是他們自己的運氣不好。剛才我也沒問這個…”風吟秋沉吟片刻,再緩緩開口。“從這妖龍的口中差不多可以确定了,那個所謂異界神魔投影而來的意志,應該就是在那金石矮人身上。所以他才會前後判若兩人,實力大進。他來參和到我們使節團中幫助修建道路,得到張家人和李大人的支持,似乎都是爲了今日的謀劃…”
“什麽?果真如此!”劉玄應也是微微失色。他們之前也對這金石矮人有過懷疑,不過更多的疑心還是落到背後的這個大洞穴賢者身上,而現在這個洞穴巨龍已經證實了那個金石矮人的問題。
“而現在那個金石矮人已經去趁機盜取了矮人寶庫中所有的寶石,不知所蹤了。以這魔神意志所表現出的詭谲深沉,肯定目的不會是單單地謀取一個寶庫這麽簡單……聽這妖龍所言,他似乎對我們還有所圖,肯定以後還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既然是這金石被異界魔神附體,那麽說來那位王者無敵?仁愛之劍豈不是被冤枉了?”
“似乎還真是這樣…….”
“那他前後言行舉止大變,就真的隻是受了那神道刺激,神魂受震後的表現了。”
“…應該是吧…”
“既然如此,我們此番回去之後定要找那些歐羅神道教會中人好好解釋,讓他們還仁愛之劍一個公道。”說起這個,即便是劉玄應的面色和聲音也難免帶出些憤然之意。“一條神州江湖中也是難得的好漢,卻在這異域大陸上受歐羅夷教的冤枉,奔波流浪在外如喪家之犬,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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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仁愛之劍閣下,阿羅約侯爵說,祭典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前去參加。”
一個侍女站在門口,恭敬地對着裏面正斜躺在床上,翻看着奧術書籍的仁愛之劍說。在他旁邊,一個身材妙曼的侍女正在剝開橙子,細心地扯去上面白色的筋絡,然後把橙子送到他的嘴邊,另外一個侍女則是在幫他按摩腳。這床看起來又大又舒服,這兩名侍女也是青春美麗,身姿迷人,這絕對是隻有上等的貴族老爺才能擁有的享受。
“嗯,知道了,等我看完了就去。”仁愛之劍咬下了侍女手中的橙子,懶洋洋地回答。他連睡覺也用站樁調息來代替,但是在看奧術書的時候卻喜歡這樣躺着,當然他的腿也肯定不會需要人來按摩,他隻是覺得這樣的機會難得,也可以嘗嘗當那些貴族老爺的味道。
事實上,這種味道其實沒有什麽好的。仁愛之劍快速地翻完了手裏書籍的最後幾頁,這是阿羅約侯爵家中的奧術書籍,不得不承認這些大平原地區的貴族們在奧術水平上确實比西海岸的強多了,在這裏的這幾天,他的奧術進境不小,已經可以很順利地施展五環奧術。這對他來說可比讓兩個半***揉腿什麽的有趣多了。
身子一挺他就從床上彈了起來直接跳到了門口,對守候的侍女擺擺手:“走吧,帶路,讓我也見識見識你們侯爵大人推崇不已的祭典。”
侍女微笑地轉身帶路,後面房間中的兩個侍女也快步跟上,仁愛之劍轉身看了她們一眼,問:“難道你們也要參加嗎?”
兩個侍女笑而不語。帶路的侍女微笑道:“是的,這個祭典是侯爵大人恩賜給我們全部人的,不過外來的貴客想要參加必須經過嚴格的篩選和考察。像是您這樣剛和侯爵大人結識不久就能參加的,可是絕無僅有的呢。”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仁愛之劍哈哈大笑。“快帶我去吧,我對這個神秘盛大的祭典可是非常期待呢。”
在侍女的帶領下,他們先是來到一處廢棄的奧術研究室,再經過一條僞裝後的長長地道後才來到祭典準備舉行的場所。這是一個擁有很大空間的地下室,充滿了奧術帝國時期建築的特色,大,堅固,不吝于各種材料和水晶寶石的使用,所以即便是地下室,也顯得足夠的寬敞明亮。空氣中散發着若隐若現,又浸人心脾的幽香,那是極爲高級的熏香,一點也沒有憋悶的感覺,甚至還有大捧大捧的鮮花鋪在地上,可見這個場所上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啊,歡迎你,我的客人,尊貴的仁愛之劍。”阿羅約侯爵穿着一身浴袍似的華美服裝,伸開雙手表示歡迎。在他的身後依然是那一大群青春美麗的侍女,不過在他旁邊卻多了一個年輕人。“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平克斯,多利亞家族的第二繼承人,久負盛名的奧術天才,我的好朋友。這次也受邀前來參加這個盛大的祭典。”
“你好,仁愛之劍閣下,你最近很出名啊。”這個眼睛下有着黑眼圈,看起來不大健康,現在卻又透着一股精神氣的年輕法師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似乎是譏笑,似乎還藏着些其他什麽東西。
“那你是不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被折服,要拜我做老大,做牛做馬爲我馬首是瞻的念頭呢?”仁愛之劍哈哈一笑。“不過我要先說明,你現在這樣一看就知道喜歡鬼祟念頭,而且還縱欲過度喜歡過夜生活的跟班我是不會要的。你至少要健康陽光一點才行。每天清晨去迎着朝陽跑上一個小時是個不錯的辦法。”
“你說什麽?你這個西方……”頹廢的年輕法師臉上泛起一陣潮紅,不過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忍住了沒說下去。
侯爵連忙插了進來說:“啊,請不要因爲一些言語習慣上的誤會而耽擱這美麗的時光,讓我們馬上開始吧。”
“那這個祭典到底是……”仁愛之劍掃視着這地下大廳,最後在一面牆下看到了一個被薄紗籠罩起來的小小祭壇。
“祭祀偉大的愛情之神。”阿羅約侯爵露出一個神秘而陶醉的笑容。
“愛情之神?”仁愛之劍有點意外。“我還不知道,原來歐羅大陸上還有這個神明嗎?”
“當然有了!”侯爵很肯定地回答,繼而變得有些激動。“數千年來,愛情這種偉大的情感就一直受到人們的歌頌,受到人們的敬仰和追求,當然也就有愛情之神了。隻是那些迂腐的神職者們不予承認罷了!他們的心靈已經被那些神靈固化得像是一塊塊沒有生命的頑石,無法感受到這種人類最偉大的感情。”
叫平克斯的年輕法師笑了笑:“不,偶爾也會感受到的。一些美貌的女祭司和女牧師,在我的引導之下她們也都能感受到。她們都會覺得之前的人生完全是虛度,是白活了。”
“啊,當然,沒有了愛情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愛情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說生命是爲了愛情而存在的也不爲過……”
“好了好了。理論上的探讨就不用了。”仁愛之劍伸手虛按,示意有些激動的侯爵。“那就讓我們開始這個祭典吧,我也想見識一下呢。”
“那好吧,讓我們開始吧。爲了愛情。”
“爲了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