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邊上一間酒館的房間中,劉玄應,沐沁沂,風吟秋和王者無敵?仁愛之劍正看着高文從木盒中取出一大張一米多見方的大羊皮紙展開放在桌上,上面無數細小的線條和圖像文字勾勒出一塊大陸的地形,其中的精細細緻難以言說,各處筆迹或是陳舊或是新寫的,看得出确實如高文所說,是花費了守護之手大量精力和時間慢慢繪制而成。
“多謝高文騎士,還有謝謝守護之手的慷慨。”風吟秋點點頭。隻是這份地圖,對于如今的大乾使節團來說就是無價之寶,守護之手肯将這地圖拿出來,那無論如何也要表示感謝。
劉玄應的視線已經完全被地圖吸引了過去,雖然上面的歐羅文字劉玄應不認識,但圖形大概的意思卻是能看明白的。
“這裏就是我們所在的奧斯星城了麽……但這樣看起來,也是有海路可以到東邊大陸的啊。那邊不就是那個什麽因克雷了麽?”沐沁沂指了指地圖右側,那裏在離海岸不是很遠的地方,正标記着一個注釋爲‘因克雷’的城市。桑多斯大祭司親自給她施展的‘通曉語言’神術是最爲高級的,不止讓她能說能聽歐羅語,連歐羅文字也不在話下。
至少從地圖上來看,整個歐羅大陸是被海洋環繞着的,海岸線總體來說好像也并不顯得太過複雜,單純從距離上來看,他們所在的西北邊走海路繞去大陸東南的因克雷的話,好像并不比走陸路過去遠多少。而以使節團的狀況而言,如果能将鲲鵬巨艦修理完好,走海路肯定要比陸路的長途跋涉方便得多。
“不行。”高文搖搖頭。指了指左下方,在大陸西南海外的一處巨大島嶼,上面繪制着一頭噴火的應龍。“龍島海峽這裏是過不去的,那些巨大的野獸将島嶼周圍數百裏都看做是自己的領地和獵場。在海上面對那些飛行的巨型魔獸絕對是災難。在靠近海岸線的近海,則還有獸人的船隻時常出沒,他們雖然互相征戰,偶爾還組建獵龍隊伍去龍島,但有個共同點便是一旦發現任何人類船隻都會馬上發起進攻。即便是在帝國時代這裏也是難以通航的。”
“原本如果繼續往南幾百裏的遠海海域,确實也能繞過龍島的危險地段,因克雷前些年也用過這條航路,和西海岸有通航和貿易往來的時候。不過自從混沌風暴地帶不斷擴散之後,這條航路就被擴散的混沌風暴覆蓋了。誰也不知道現在那裏的情況如何,到底能不能通航,也許你們可以去風暴神殿請求大祭司感應神靈的喻示,不過代價肯定不小,而且我覺得希望不大。畢竟風暴之神也曾告喻過信徒,不要接近混沌風暴。”
“若是走北方呢?能走得通水路航線麽?”劉玄應指了指地圖上端。雖然這樣看起來到會繞得更遠,但海路的便捷終究要比陸路的繁瑣方便上許多,尤其是使節團中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還不少,長途跋涉的話不說體力,後勤上就是個大問題。
“北方地圖上顯示的是一片海洋,隻是因爲确實沒有大陸架而已,但每年有十個月左右的時間段裏那都是一片無盡的冰雪荒原。而隻有夏季兩個月開凍的時候,依然有無數浮冰小島犬牙交錯,除了一些北地蠻人的舢闆小船之外,就連矮人的浮島戰艦在其中都極爲艱難,你們的大船雖然不錯,但還是不可能在那種環境下航行。”
“看來還真是隻有走陸路了。”聽了風吟秋的翻譯之後,劉玄應苦笑了一下。
“陸路的話選擇很多,大體來分不過兩種,最爲安全穩妥的就是先暫時南下,進入南方軍團的轄區之後再轉上進入奧羅大平原,沿着平原南部就可直接進入因克雷高地。雖然繞了路,但南方軍團是如今大陸上最強的軍事集團,轄區之内再沒有什麽危險的野獸和土匪。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南方軍團是否會承認你們的身份,如果他們真的存心刁難的話會有些麻煩,但他們終究是延續了帝國體制和精神的正規軍團,和堕落得不成樣子北方軍團完全不同,有我們守護之手和日光神殿的擔保,還有西海岸法師議會的承認,應該問題不大。”
“要繞上一些遠路麽?那會多耗費多少時間?另一條路呢?”
“考慮到你們使節團中大多數是普通人,還有幾位老者,即便有車馬代行,到南方軍團的轄區大概要兩三個月的時間,若是順利的話經過奧羅大平原踏上因克雷高地需要大約三個月。而從這裏直接去奧羅大平原的話,一般來說隻需要月餘的時間,當然路上就要艱難麻煩不少,就算是那些經常來往這邊的商隊也必須要雇傭大量雇傭兵和護衛。隻有在進入平原,尤其是接近奧羅由斯塔之後才會順利了。再從奧羅由斯塔去因克雷,又差不多兩三月的時間了。”
“總的來說,走南方軍團轄區,會多耗費上一到兩月的時間,不過是最爲穩妥的一條路。從這裏直接去奧羅大平原會麻煩一些,就算有我們的人擔當向導也不敢說能避開所有麻煩。”
“……風先生覺得應該走哪邊?”劉玄應沉吟片刻,反問風吟秋。“貧道覺得我們人多繁雜,責任重大,就算繞遠些也該穩妥爲上。”
“劉道長所言甚是。”風吟秋搖搖頭。“而且我們在這裏最多隻能商議參考,可決定不了那幾位大人的想法。”
劉玄應搖頭:“不然。如果能明辨利弊得失,貧道去連同陳将軍一起上表,李大人應該也會言聽計從才是。畢竟實務上他們并不如何插手。”
風吟秋知道劉玄應這已算是客氣話,實際上那幾位禮部大人在實務上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幾乎全落在陳參将的頭上。好在陳參将曾領軍打仗,總能把這些事情辦下來。而陳參将對劉玄應的意見又極爲看重,說是言聽計從也不爲過。也就是說其實劉玄應才是這使節團實際上的領袖,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抛下其他人直接便來這裏查看地圖決定路線。
“如此就決定走南邊那軍伍勢力中越過去了吧。畢竟我們人手衆多又攜帶有不少禮物,還是穩妥些的好……”
“不,我覺得他們一定不會走南方這邊。”一直沒開口,隻是在旁邊抄手看着的王者無敵?仁愛之劍忽然說道。
“哦?”其他人都是一愣。劉玄應問:“無敵壯士何出此言?”
“簡單得很,他們肯定會走這邊直接去奧羅由斯塔。那可是曾經的帝國首都,也是如今這歐羅大地最大最繁華之地,那幾位老大人正要意氣風發地想要用道德禮儀讓四夷賓服,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地方。你們隻需要挑選一條怎麽樣去奧羅由斯塔的路就是了。”
“這……确實也是。”想了想,劉玄應苦笑。按照如今的态勢,那位李大人的心性來說,這種可能性是極大的。而且名義上那位李大人才是使節團的絕對領袖,若是他執意要走這條路,包括劉玄應在内的人還真是沒辦法。“…不過事實卻是也是走南方這條路最爲穩妥,貧道一定要回去和陳将軍商議商議,看看能不能将李大人幾位說服……”
仁愛之劍這話顯然是說到了點上,劉玄應也沒了心思再留在這裏仔細研究路線,匆匆看了幾眼之後就和沐沁沂一起返回去了,說是要想個法子盡力去說服那位李大人。
“嘿嘿,這位劉道長當真是又當爹又當媽,勞心勞力還勞神,可惜他這一趟去勸說肯定是白費力氣。那些死讀書自以爲掌握了宇宙真理的自大之輩豈是聽得進勸的?愚好自專,賤好自用,此之謂也。風兄弟,你沒跟着一起去定是看穿了這一點,是不是?”
劉玄應帶着沐沁沂一走,仁愛之劍就搖頭笑了起來,依然是大大咧咧,志得意滿,不過居然用儒家經典來評擊那幾位大人,風吟秋聽了也着實感覺古怪:“……這個…仁愛之劍閣下的文化和學問當真是日漸高漲,我都差點要聽不懂了。”
因爲高文騎士就在旁邊的緣故,如果說神州話就顯得有些隔閡了,因此風吟秋說的就是歐羅語,仁愛之劍聽了也是哈哈一笑,同樣用歐羅語回答:“那是自然的,愛與正義的戰士的修養和道德永遠是無人能及的。哈哈哈哈。”
“這位仁愛之劍閣下,聽說你們是要随着‘乾’帝國使節團一同出發,是麽?”一旁的高文笑笑。“爲了感謝風先生的救命之恩,還有他和‘乾’帝國使節團爲平複奧斯星城動亂而做出的努力,日光神殿和我們守護之手決定派出由我爲首的幾位神殿騎士沿途護送你們。接下來還要請多多關照……”
“我明白,我明白。你們終究也是對我們不放心嘛。”仁愛之劍歎了口氣。“不過沒關系,本人對于愛與正義的忠誠可是經得起考驗的。如果有許多高文先生這樣的正義朋友一路同行,我也是非常歡迎的。您這份地圖依然是非常寶貴,我們會留下慢慢參考的,一旦決定出了行走的路線,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高文很快就離開了,這位守護者肩負着守護之手和日光神殿的一些特别使命,讓他随行也是神殿不在計較西方人族裔的交換條件之一。不過在劉玄應看來,這條件絕對是利大于弊,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如何?風兄弟,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轉眼間就直剩下就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兩人獨處了,仁愛之劍想了想,忽然問。
風吟秋回答:“自然也是跟着使節團一起了。畢竟我如今可是使節團中參贊。”
“我是問你真正心中有什麽想法?你總不可能當真安心于這什麽使節團當中吧?而且風兄弟我就直接告訴你,大乾使節團如今以後的路子該怎麽走,那位劉道長操不到什麽心,你可能也操不到什麽心了。”仁愛之劍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譏嘲,說話的模樣也和平日間似乎有些不同。“張家老頭這次抓到了一手好牌。當初轉回來和大乾使節團尋求合作,其實隻是我們祭祀失敗之後的唯一一條路,他也是個有決斷有魄力的,我給他一說便馬上明白了。最關鍵的還是你們那位李大人的秉性剛好被他抓了個正着,他和我之前在這奧斯星城中埋有暗線,将你們使節團的情形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那幾位禮部的大人是什麽模樣他也有了大概印象。他當時告訴我說這種念死了書的人他見過不少,這種人念一輩子的聖賢文章隻能是挂在嘴上,其實内裏極度剛愎自用,好大喜功偏偏連一點點實事都做不好,所以一旦投其所好幫他們把在意的那些成全了便能操控于手爲所欲爲。他一封書信試探之下果然如此。今日儀典一過,那位儒門學究李大人不把他這位大正遺民奉爲知音言聽計從就怪了。”
“而且以張老頭家這麽多年來的積累,你們使節團還真要仰仗他才能方便在這歐羅大地上行走。不說别的,你們有錢麽?知曉哪裏購置補給和各類物品麽?就算守護之手答應幫忙,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們可敢完全放心?所以最後的決定權,其實都要落在張家老頭的手中。”
“無敵兄倒是看得透徹……”風吟秋很有些意外。不過卻不是因爲仁愛之劍所說的這些,這些背後的東西固然很不簡單,但仔細一想也并不意外。讓他真正意外的卻是仁愛之劍爲什麽要說這些。“這個…無敵兄,你難道不是和張家老丈一道的麽?”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原本不是一丘之貉麽,怎麽現在卻在背後說他的怪話。”仁愛之劍一笑,語氣腔調又恢複了之前的那種得意洋洋的味道。“不過那是之前我心中執念未除,一心想着複仇之時,才和張老頭一拍即合。如今我是迷途知返,魔障已消,心中唯有仁義,當然要和他劃清界限了。”
“不過這也不是說張老頭就是個大奸大惡心懷驚天陰謀的老奸巨猾之輩,隻是這老頭這輩子也算吃盡了苦,忍辱負重含辛茹苦地維持着一幫神州族裔的局面,如今抓了一手好牌在手,肯定是要借大乾使節團的手弄出些名堂來的。雖然都是讀了一輩子儒家聖人經典,但這老頭是在風裏雨裏血淚裏算計支撐了一輩子,和那個李大人簡直就是天壤之别,玩他還不是和玩小孩一樣。所以我在這裏也給風兄弟你提個醒。若是你想要和劉道長一樣去勞神費力,那簡直就是白費力氣。”
“我自然是沒劉道長那個閑心的……”風吟秋想想,他寡然一身無牽無挂,剛踏上這歐羅大地的時候他還頗有幾分迷茫,後來得知了這個故友居然也漂洋過海來成了邪教祭司,便一路追查下去,現在總算有了個結果。若說心中還有什麽向往的,那就是歐羅奧術背後蘊藏的無窮神妙。尤其是之前那十一環奧術所呈現出來的境界,居然能激發出他的向道之心,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禁悠然神往。“如今我想要的,便是好好見識見識這歐羅大陸的奧術,。而聽說奧羅由斯塔,因克雷等地的奧術傳承都要比這西海岸強上百倍,反正也不方便拂了劉道長和沐仙子的情面,我與這使節團也是同舟共濟了數月,就和他們一道上路也好。”
“至于你呢,無敵兄。”風吟秋反問向仁愛之劍。“你說你執念已消,我原本以爲你是要和那位張家族長一同帶領神州族裔做出一番大事來,但是剛剛聽你的好像又對他頗爲不屑。那你是想要做什麽呢?”
“非也,非也。我不是對他頗爲不屑,隻是對他那種小門小戶,一心隻是計較着他大正族裔的鄉願心态不屑罷了。”仁愛之劍搖頭晃腦地擺了擺頭,言辭神色間忽然又滿是正氣凜然。“神州族裔這些年在歐羅大陸上是苦了點,但若是爲了替他們揚眉吐氣開創局面就無所不用其極,那最多隻算得上是小仁小義。落在我這等大仁大義的人眼中,自然就是有幾分看不順眼。不過行動上我們倒也是一緻的,我也會一路和你們一起前去奧羅由斯塔,可能還會去因克雷。總之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哪裏的愛與正義需要伸張我就會去哪裏。”
風吟秋皺眉用自己都不知道該是什麽樣的表情看着仁愛之劍,自從曆經過那一場真神的洗禮之後這個朋友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似瘋非瘋似癫非癫,時而眼光見解極有見地而獨到,時而好像又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私下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向那幾位大祭司好好詢問一下。
“對了,風兄弟,有件事我是早就想問問你了。今日總算找到了個獨處的好機會,我便不客氣地問了,若是你覺得不方便,不回答也沒關系。”
仁愛之劍忽然想了想,神色變得有些遲疑,全沒有了之前好像不将任何事放在眼中的豪邁。風吟秋也忍不住好奇,回答:“無妨,這裏也沒其他人,你盡管問就是。”
“好。”仁愛之劍點點頭。“我記得……你在神州之時就會将人的道法符箓給完全複制下來,然後原封不動地重新又施展出來。上次在那灰谷鎮中對那複興會的法師也是這般。我隐約記得你這是靠了一個什麽寶物對吧?”
“太上正一彌羅萬有真符。”風吟秋緩緩開口,随着這個詞,他臉上的神情也不自禁地變得漠然蕭瑟下來。雖然這個東西早已經和他神魂交融爲一,但是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或者他自己提到過這個名字了。他幾乎都要以爲這個名字和過往一起丢在了神州。
知道這東西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甚至很多修爲和眼界足夠高的人能夠隐隐從他的身上猜出這個來,比如劉玄應。隻是這東西的來曆和牽扯太大,沒有人願意去提罷了,而還在神州大地,當這位仁愛之劍還叫做另外一個名字的時候也曾經是看到過他借用真符之力出手。當時的他也并沒有多問。
而這位老友現在問了,不管是出于什麽心理或者理由,風吟秋也并不覺得沒有什麽不能回答的:“傳說中的近道之法,佛門似乎是謂之菩提法果,可演盡世間萬法。”
“嗯,似乎是隐約聽說過這東西,似乎是極爲不得了的呢。之前在神州時候可以擺弄神州道法,現在這到了天地法則不同的歐羅大陸居然又能對付歐羅奧術,這演盡萬法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仁愛之劍緩緩低頭沉吟,凝重間有幾分遲疑,從灰谷鎮出來之後,他好像從來就沒有表現出過這樣的樣子。而且這樣子也和他之前的表現似乎大相庭徑。“這個到底是……”
“怎麽了,難道無敵兄忽然又對道法法術方面感興趣了麽?”看他皺眉苦思,臉上的橫肉都幾乎要擠做一團的模樣,風吟秋忍不住笑問。
“呵呵,正是如此呢。爲什麽不呢?”仁愛之劍嗤拉一笑,又變作原來那種得意洋洋的模樣。“就是要不止拳頭能砸得人口吐鮮血心服口服,還要随手一個法術就吓掉旁人的下巴,魔武雙休,各方面都要獨一無二各方面都要能人所不能,這才能叫做真正的愛與正義的戰士呢。”
ps:适應期,慢慢加速,一個人住沒老婆效率果然高多了。不過周末要陪孩子。(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