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圍攏在外面指指點點,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群,平克斯陰沉沉地說。
“把這女人也一起帶到中樞去?”史蒂芬妮瞥了一眼被平克斯摟在懷中的沐沁沂,剛才那一下電擊的力度不輕,這個西方女法師還在昏迷之中。
“無所謂。你不是打定了主意麽,所有的西方法師最後都要列爲研究素材。群體跨界回歸,也比兩個單體回歸多費不了多少資源。”平裏斯意興闌珊地聳聳肩,就算抓住了這個女法師,他也實在高興不起來。被迫執行了最後序列,不隻是代表了他的一次任務完全失敗,還有海量的财産的損失。隻是儲存了這一個‘極限防護虹光法球’的道具,換算成奧金币就起碼是價值十萬以上,加上價值更難估量的鋼鐵魔像,即便那是奧法複興會的财産,也要從他的活動經費中扣除很大一部分。算下來從老烏鴉那裏勒索來的金币不隻要全部吐出去,還虧了不少。
而這其實還不算最昂貴的,最嚴重的代價是這即将布置的跨界回歸。和随機的短程閃現術完全不同,這種遠程的定向傳送,特别是橫跨界域的傳送是對空間法則的直接幹涉,至少也要運用到第九層的魔網,也就是說至少是九環奧術。
能使用九環奧術的大法師,如今這整個歐羅大陸上絕不會超過五個。而能制作出九環奧術的法術物品的,應該也隻有他們組織了。這是奧法複興會所有法師們獨一無二的驕傲,但這同時也就是說使用這個的代價也是最昂貴的,如果不是組織允許的特例,每位成員一年也最多隻有使用一次的機會。
再次陰陰地掃了一眼被阻擋在虹光法球外的一群人,特别是那兩個西方人,平克斯下定了決心,下次一定要他們好看。
要說這群家夥是不是能沖破這虹光法球,平裏斯倒是完全不擔心的。既然是列入最後序列,配合遠程跨界傳送的配套法術,那自然是有決定性的防護力。虹光法球原本就是八環奧術,加上組織特别改造,以犧牲持續時間來特别強化防護屬性之後,基本上已經算是達到了八環法術的極限,無論是幾十隻戰争魔像,還是能使用法術的巨龍,都别想在傳送之前的準備中将之破除開來。
“劉道長,你可有辦法破開這層罡煞龜殼麽?”
“這個…這層罡煞濃烈到如此地步,甚至已有了絲絲天地真靈之意,嚴格來說不能算是罡煞了。而且這自成周天運轉,渾然無暇,當真是玄妙。貧道縱然運使九天真罡全力一擊,也最多隻有四五分把握。何況沐道友還在其中,一個不慎就會傷了她性命。風先生可有穩妥些的手段麽?”
“這個麽…剛才操控那土行甲兵,費了不少精神,現在對于這法術也是暫時力有未逮,當真是有幾分可惜了…”
七彩屏障之外,包括高文在内的劍士守衛們都退開了相當遠的距離,隻有風吟秋和劉玄應兩人就站在跟前,像是觀賞什麽難得一見的精細玩物一樣,仔仔細細地看着那層半透明的球形薄膜,劉玄應還伸出手去在那上面輕輕拂過。
但也不是當真的去撫摸,這層七彩屏障的危險之處他們兩人也看得比誰都清楚,剛剛被這屏障毀去的一把鐵劍,可不是單純地被高溫所融,被外力震碎,而是從本質上分解的。這層七彩屏障并不是說有多高的溫度,有多大的震蕩之力,而是其中交織混雜的天地法則支離破碎極不穩定,地水火風煮沸如粥,不含先天之氣的凡物一旦接觸,直接就從構成本質上被法則牽引,隻有熔煉崩碎腐朽消失種種結果。
“且試試這個。”風吟秋伸手一指,一邊那包裹着鋼鐵魔像的土元素長老就開始變形,很快化作了原本那個近似人形的土偶模樣,隻是一邊的手臂混雜了靜止不動的鋼鐵魔像,顯得有些畸形的龐大。
邁動着腳步走來,土元素長老那重逾數十噸的體重,每一步都能引起地面震顫,幾步就跨到七彩法球面前,舉着那巨大畸形的手臂就砸了下去,戰争魔像那鋒利的巨大精金刀鋒還張牙舞爪地露在外面,好似幾隻錯位雜亂的鋒利手爪。
按照之前這戰争魔像的精金刀鋒表現出來的威勢,這樣的一擊下來就算是一整塊的鋼錠也要四分五裂。不過在下面的平克斯隻是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臉上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卻沒有絲毫懼怕或者要閃躲的意思。
滋啦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火花四濺,兩隻崩斷了的精金刀鋒插落在地,幾灘亮紅色的金屬溶液落在地面上飛速冷凝,重新變得漆黑。土元素長老那巨大的手臂被削去了一半,那鋼鐵魔像的刀鋒肢體倒還剩下些,不過也或是坑坑窪窪或是通紅變形。
平克斯臉上的五官一下全皺成了一團,好像被人在大腿上割了一刀一樣。他原本還打定了主意,等卷土重來之際要想盡辦法要取回這款戰争魔像,現在這一弄就被廢了一半,那些精金刀鋒都是帝國時期鑄造的,現在連修複都做不到。
“原來這其中也還有抵擋抗拒之力,并不全靠罡煞傷人。”小夏也不意外,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不再指使土元素長老攻擊。他也算是多少看出了這層七彩屏障的深淺了,乍一看這七彩缤紛的顔色和之前從那女法師那裏偷學來的七彩光劍一模一樣,但其中層次相差之大可謂天壤之别,隻能說那七彩光劍隻是對這七彩屏障的拙劣模拟而已,就如随意臨摹之作和真實物體之間的區别。
七彩光劍隻是數種複合能量和力場的組成,即便隻是以之砍劈普通物件,也能很快耗光力量。而眼前這七彩屏障則是天地法則的演變,毫無靈性的凡俗之物在這種隐含真靈之力的罡煞面前就如鋼鐵木石前的泡沫,數量再多力量再大也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其實土元素長老本身,還有鋼鐵魔像的精金刀刃說來也都不是普通事物。以神州道門的說法,都是蘊含了先天戊土之精和庚金之力的靈物,不過其層次相較于那七彩護罩中煮沸如粥的真靈罡煞來又差得太遠,想要對其造成有效的消耗,算起來至少也要有數十上百個輪番沖上去送死自毀才行。
劉玄應自身的玄天元氣,凝聚的九天星罡倒是層次極高的先天之力,隻是從總量來說少了些。這七彩光幕中暴亂的地水火風又是混亂之極毫無規律可循,想要借力打力也無從說起,又偏偏能借助魔網将之編織成混圓無暇之狀,一點受力整體反震,也沒以點破面的可能,強行破開的可能性确實極小。就算破開了,後果如何也根本控制不了。
至于風吟秋自己,如果是萬有真符之力還沒有絲毫損耗,他倒是可以通過直接幹擾深層魔網,再強行鎮壓暴亂的天地法則将這法術破解——這個奧法太過高段,如同之前對付那些低階法術一樣,連法術的‘現象’一起強行‘拓印’下來那是絕對辦不到的,最多隻能破解。但之前和那兩個歐羅法師耗了許久,又以萬有真符複制了那一道召喚土元素的先天法術,可說是大有斬獲,但也差不多将萬有真符之力耗費了大半,現在卻是沒辦法了。
眼睜睜地看着面前沸騰着的地水火風,感覺着魔網深層那隐約傳來的陣陣玄妙震蕩,小夏感覺自己就像是吃得半飽的人面對一隻隻能囫囵吞的烤全羊一樣。
“風先生,那應該是虹光系列的高階奧法。非常的危險,兩位還是不要去嘗試破解了。”
看風吟秋和劉玄應在那裏似乎心有不甘,躍躍欲試的樣子,站在後面的高文忍不住出聲勸阻。他不會奧法,但卻是經驗豐富,見過類似的法術的,知道其中深淺,絕對不是依靠着肉體之力所能抗衡。
“不過隻要是法術,就有持續的時間。這種強大的防護不可能維持多久,我們隻需要等着就行了。”
“對。”托雷斯治安官挺了挺胸膛,面對高文騎士,還有這兩個怪物一樣的西方人,隻有法師學徒實力的他覺得自己必須體現出貴族的地位和存在感。“他們應該是害怕我們傷害他們。想拖到議會派遣的法師來協調吧?大家不要擔心,我們一定讓把被他們挾持的那位女士放下,不過你們也要保證不能随便傷害他們,對外來法師,自然有議會來處置…”
“我看不像。”隔着那層七彩屏障,從外面看裏面是一片模糊,隻能隐約可見人影,不過風吟秋倒是敢肯定,這兩個法師絕不會把這麽寶貴的法術用在無用的拖延上。“他們是不是想借機逃走?我上次看見過那個女法師使用一個法術,轉眼間就從我眼前消失了。而且剛才那小子不是說了下次會再來麽?”
“如果不是幻術,那就應該是閃現術吧?”高文搖頭。“那是小範圍之内的随機傳送,好像還有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幹擾法陣之類的,實用性其實并不強,地形複雜的時候用來逃遁還可以,這邊這麽多人看着,他們沒可能逃掉的。”
這時候,虹光法球上七彩缤紛的色彩忽然變得黯淡了下來,周圍的人都是微微一驚。
并不是法球的效果在減弱。也許那些普通的劍士守衛會這樣以爲,但是在風吟秋劉玄應和高文三人的感知中,那混亂暴走的法則并沒有絲毫變動,隻是操控這法術的人用了些什麽小手段,讓這層屏障變得透明些罷了。
“一幫不知所謂的蠢材。奧法的不可思議,還有複興會的利害,怎麽是你們能夠想象的。”
逐漸透明的屏障之後,平克斯陰鸷的面孔露出來,話語聲也是不耐煩又壓抑着火氣,之前可是聽不見裏面絲毫響動的,看來是他自己主動現身出來和人說話。
“複興會?”高文,還有托雷斯治安官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連平克斯旁邊的斯蒂芬妮也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戰争魔像被他們捕獲了,最後序列也被看到了,就算不說,他們自己也會查出來。西海岸議會的幾個老狐狸不用說,守護之手的混蛋也早把我們列爲頭号危險對象,你别是指望他們忽然都犯了癡呆症吧?”
平克斯瞥了一眼剛剛布置好傳送準備工作的同僚,神态語氣中都是自暴自棄的味道,轉而看向法球外的其他人,尤其是風吟秋和劉玄應,又是滿臉的不甘和敵意:“本來還指望這兩個西方野蠻人不知道深淺來碰碰這個虹光法球,看來他們運氣和眼光都不錯,就把他們的狗命留到下一次吧。”
“當真以爲我們沒辦法離開?一幫見識短淺的蠢貨,你們就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吧。”平克斯陰陰一笑,将手上的沐沁沂緊了緊,一手從腋下繞過将她摟在面前,還順便抓住她胸脯,示威一樣地看了看劉玄應和風吟秋。“你們的這個女法師同伴我就先帶回去了。今天我很不高興,回去之後會在她身上狠狠地發洩一下,等我沒興趣了之後,送上解剖台成爲研究素材就是她的最大價值。不用傷心,因爲那也會是你們最終的下場。順帶一說,如果這個女法師是你們誰的女人,我的心情會好很多。”
很是嚣張地說完這句,平克斯張嘴吐着舌頭,暗紅色的沾滿了唾液的舌頭配着他那有些發青的嘴唇,就像傳染病人剝了皮的肢體一樣惡心。他另外一隻手捏開了沐沁沂的嘴,一下就把自己的嘴湊過去把舌頭塞了進去,一邊大力攪動着一邊眼中還滿是得意地看着風吟秋和劉玄應。看來他特意把虹光法球弄得透明,就是爲了向别人展現這一幕。
這種行爲無疑從哪個角度哪個階層來說都是猥瑣下流,旁邊的女法師史蒂芬妮都忍不住呲牙咧嘴皺眉露出了一臉惡心的表情,周遭的劍士們也是群情湧動,竊竊私語,高文的臉上滿是憤慨之色,額頭上都有青筋在不斷跳動。
而劉玄應和風吟秋兩人的表情卻有些不同,兩人除了微微詫異吃驚之外,忽然互相看了一眼。再轉過來之後劉玄應雖然還是面有有嫌惡之色,卻又有種說不清的其他表情,而風吟秋則是一笑,戲谑好奇微微興奮皆有,好像看見有人在玩猴戲一樣。
沐沁沂虛弱地睜開了眼,顯然是被突然侵入口裏的異物給弄醒了,隻是她手腳上都帶着鐐铐,又被平克斯緊緊摟在懷中,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這個時候平克斯忽然嗯了一聲,并不是那種驚奇之下的嗯,而是一個意味不明的長聲,瞅着法球外其他人的視線也拉了回來,眼睛瞪得老大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沐沁沂。
沐沁沂好像什麽都沒做,連那眼神都還是恍惚不清,而平克斯摟着她的手卻一下松了,轉而按住她的肩膀,兩人的嘴還是膠着在一起分不開,隻看見他的腦袋在那裏不停,好像還是用力在享受一樣。旁邊看着的史蒂芬妮露出一個不知道是該惡心還是該好奇的表情,還朝旁邊退了一步。
“嗯…”平克斯的聲音很快地弱了下去,不過兩三個呼吸之後,他的整個人忽然一軟,就像被抽了筋一樣軟倒在地。
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隻見這個剛才還得意洋洋的法師雙眼依然大睜着,隻是完全翻白,顯然是人事不知,而且那眼睛也幹癟得像是兩隻在三伏天下曬了三天的柿子一樣。此外他的肌膚幹枯得很厲害,那大張着的嘴裏也不見絲毫水分,耷拉在外的舌頭像是塊蘿蔔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讓本來就瘦削的他看起來幾乎像是一具幹屍。
噗,沐沁沂轉頭朝旁邊吐了一大口口水,或者說噴吐了一大股水柱,看起來至少也有十多二十斤的分量,也不知道她那看似纖細苗條的身子怎麽能裝下這麽多水的。
“這歐羅人的口水真臭。”她吃力地擡起手來抹了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