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錦憶還躲在馬家自怨自艾的時候,也是盛錦天在遊戲中偶遇錦憶,将馬嘉平與歐陽水兒早已在遊戲中築了愛巢的事情告訴錦憶的,他帶着她找到馬嘉平的府邸門口,讓她看馬嘉平與歐陽水兒那出雙入對的親熱模樣。
錦憶猶記得當時盛錦天的看她的眼神,冰冷中,多少透着憐憫,仿佛在看一個傻瓜般,說的話既無情,又一針見血,一點兒也不曾顧及過她的感受,既不婉轉,也不沒有溫度。
“你以爲你離開了盛家,就完美幸福了?在盛家的時候,你是盛家大小姐,無論是不是親生的,這名頭足以讓你衣食無憂,可離開了盛家,事實證明你一無是處,親人不是親人,愛人不是愛人,朋友不是朋友,關鍵看起來還很貧窮,除了無止境的悲劇,你還擁有什麽?”
盛錦天的這番話,還猶然在耳,對于錦憶來說,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讓錦憶每每想起,總覺得一股難堪的悲涼,上輩子,她活了一輩子,在盛錦天眼裏,從頭至尾就是一個悲劇。
微黯的天色,籠罩在小小的客棧後院,錦憶回憶着腦海中的那一幕,坐在木廊下,托腮望着遠處,客棧後院是一片荒地,沒什麽風景可看,地上的枯草随風搖搖擺擺,仿佛在訴說着此處的凄涼。
她曾經也是一個如同盛錦天一般的人,驕傲得目中無人,也像盛錦繡一般,可以揮金如土,總認爲每個人都應該寵着自己,愛着自己,後來她變成一個連一分錢都要斤斤計較的人,靠誰都靠不了,誰都也不想靠。
活得這樣艱辛,她都沒有想過要回盛家,不是因爲她當衆發過的毒誓,而是因爲她不低頭,盛家便沒有任何一個人來主動尋過她,沒有人在乎過舍得不舍得,她又如何低頭?
她擰巴了一輩子,隻是希望能看到一個盛家給的台階,卻沒有一個人肯給。
這輩子,她的位置遲早都是會讓給盛和歌的,錦憶早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思想準備,也早就認清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她根本不願意回盛家做任何努力,因爲無論她做什麽,對于郁鳳嬌和盛家老太太來說,都是錯的。
有時候,錦憶也有想左的時候,想想,既然重生一回了,要不要利用自己的經驗,與郁鳳嬌搞好關系,多讨一些盛家老太太的歡心。可是每當這樣想的時候,錦憶便會将盛和歌進入盛家之後的事件在腦海中回放一遍。
其實從最開始,郁鳳嬌隻是有點兒不想見到錦憶的,但那個時候錦憶因爲盛和歌的出現,内心充滿了惶恐,拼命想要證明郁鳳嬌對她的愛,多次對盛和歌表現出敵視的态度來,漸漸的郁鳳嬌便對錦憶産生了埋怨厭惡感來。
她覺得自己的親生兒子,過着錦憶的人生,真是受了太多的苦,而錦憶卻在盛家這豪門大宅中長大,這樣的日子其實本該屬于盛和歌的,所以但凡盛和歌的衣物用具有不如錦憶的,郁鳳嬌必定爲他添置更貴更有名氣的來。
後來,郁鳳嬌的這種心情,被發展成隻要看到錦憶與盛和歌在一起,便認定錦憶在欺負盛和歌,于是愈發的不喜錦憶,整日裏疑神疑鬼的,甚至還影響了盛學禮和盛家老太太的判斷,直至在某一天,錦憶與盛和歌同桌吃飯時,盛和歌的飯菜裏被查出來放了瀉藥。
從那之後,錦憶在盛家的日子便日漸艱難起來,她被完全隔離在盛和歌十米之外,而且不是盛和歌和她雙方隔離,是她被要求不能接近盛和歌,隻要有盛和歌在的地方,錦憶就不能靠近他,盛和歌想去的地方,就算錦憶早就在那裏了,也必須轉移走開,盛和歌在盛家是完全自由的,隻有錦憶被單方面的防備起來。
這種事态之下,每個人都過得非常難熬,郁鳳嬌也一樣,便想早點打發了錦憶出嫁,而錦憶也是自己自讨沒趣,人家越是這樣對她,她越是内心受傷,便越作死的證明郁鳳嬌是愛她的,結果就是對盛和歌越壞。
于是事件便無法控制的無限惡性循環,到她自動脫離盛家的那段時間,所有發生在盛和歌身上的壞事,全都歸到了錦憶的頭上,無論是不是她做的,反正就是她做的。
這輩子,錦憶總算知道了與盛和歌對着幹,是絕對無法挽回郁鳳嬌的母愛,但明白了這一點又有什麽用呢?上輩子的母女情,早已經在那一次次的厭惡責罵中被消耗殆盡了,這輩子還要争來,有什麽意義?
錦憶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對盛家,她早已不将自己當成了盛家人,所以盛錦天有句話還是說錯了,離開了盛家,就算是親人不是親人,朋友不是朋友,愛人不是愛人,她也不會是個悲劇了,因爲她已經有了經驗,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再過成一個貧窮的悲劇。
“這麽說,你已經知道了?”
錦憶身後,一片黑影籠罩上來,湮沒了她纖瘦的脊背,盛錦天那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在錦憶頭頂響起,她回頭,擡眸看了盛錦天一眼,又默默的轉過頭來,繼續看着後院外的那一片荒地,不言不語。
她知道盛錦天在說什麽,盛錦天已經确定了盛和歌的身份,知道郁鳳嬌在查盛和歌,便以爲錦憶如今這個态度,也是知道了盛和歌的存在,實際上她是知道了,隻不過是上輩子,盛和歌進門之後,才如當頭棒喝一般被郁鳳嬌告知的。
“起來,這麽要死不活的給誰看?”
身後的盛錦天,顯然不太喜歡錦憶這副态度,彎腰,一把抓住錦憶的胳膊,擰着眉頭将錦憶扯了起來,她心頭一火,手心中凝了個火球,一巴掌就朝盛錦天身上拍去,吼道:
“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