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也都忙碌起來,将一枚枚的楔子,砸到冰面上,深深地砸下去,砸到了帳篷的外面,然後在楔子上,拴上繩子,把帳篷固定好,重要的東西,全部放到帳篷裏面,至于所有的人,都鑽進冰屋子裏,他們擠得緊緊的。
“等等。”奧爾特說道:“外面的尼爾斯怎麽辦?”
那個尼爾斯,自己跑掉了,在冰屋子裏面,他們可以躲過這惡劣的天氣,但是,在外面的尼爾斯,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聽到了翻譯過來的奧爾特的話,克努特森和另一名因紐特的獵人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他,克努特森說道:“來不及了,尼爾斯是自己選擇的要走出去,現在,既然遇上了惡劣天氣,隻能怪他自己的運氣不好了。”
在這種時候,德國人還沒有忘記救己方的同伴,克努特森相當的感激,同時他也知道,不能把德國人帶到危險之中。
“不,既然知道他有危險,我們就該去幫助他。”奧爾特說道:“幹脆,就讓我自己出去,找他一趟吧。”
奧爾特要去救尼爾斯,眼前的兩人,都要熱淚盈眶了,克努特森說道:“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有過在這種氣候下的經驗,而且,我的狗也最聰明。”
另一名獵人也想一起去,但是被克努特森給制止了。
于是,二十幾條雪橇犬,拉着一個大型的雪橇,三個人,上路了。充當翻譯的男生,也跟着來了,經過這次,他一定會更像個響當當的男人。
克努特森的腿還行動不便,他坐在雪橇上,望着外面的天氣,說道:“這種風暴,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了,這場風暴過去之後,至少會有一個多月的好天氣。”
頓時,奧爾特心中一喜,這次出來,就是爲了找格陵蘭島以及附近海面的氣象條件和規律啊,而這名老獵人的說法,太有參考價值了。
這也是有科學依據的,強對流的天氣,都是不斷積蓄出來的,熱空氣和冷空氣不斷地積蓄,最終交織,出現了強烈的風暴,而在風暴過後,這些氣流都消失了,下一次的堆積,也還需要時間的積累。
當然不會僅僅聽老獵戶的一面之詞,結合這些天來的觀測數據,就能得到正确的結果了。
每天觀測到的數據,看起來是枯燥的,當把它們綜合到一起之後,就有很重要的意義了。
“拿着冰錘,一會兒,一旦風大,人都可能被吹起來,這種時候,就用冰錘勾住冰面。”克努特森繼續說道。
他的手裏,握着一把冰錘,同時,用滄桑的眼睛,望着前面正在拉雪橇的雪橇犬們,裏面有他的雪橇犬,也有尼爾斯的,每一條,他都能叫出名字來。
這些雪橇犬,也都是經驗豐富,意識到了惡劣天氣即将到來,現在既然要出去,那肯定是急事,個個都跑得很賣力。
“尼爾斯,尼爾斯,你在哪裏?能聽到嗎?”克努特森大聲地喊道,空曠的冰蓋上,什麽都沒有,連回音都聽不到。
“附近有一個補給點,尼爾斯很可能是去那裏,隻有去了補給點,他才有可能返回我們的定居點。”克努特森說道,他催促着雪橇犬,繼續向前飛奔。
那些翻滾着的金黃色的白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已經可以感覺到呼呼的北極風,開始加速吹過來了。
快,快啊!
雪橇犬繼續發力狂奔,突然間,側面的一隻雪橇犬,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它摔在了一旁的冰面上,再也爬不起來。
嘴裏吐着長長的舌頭,它的身體還在上下起伏着,還有呼吸,但是,就是起不來了。
其他的雪橇犬,都心有靈犀一般地停了下來,搖着尾巴,向它躺着的地方慢慢地走來。
克努特森的眼睛裏,帶着痛苦,當他一瘸一拐地下來的時候,這條雪橇犬,已經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它是活活累死的。
對因紐特人來說,雪橇犬是他們最忠實的伴侶,很多時候,是當做自己的家庭成員來對待的,但是現在,很不幸,一條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解開了這條雪橇犬的繩索,克努特森嘴裏默默地念叨了幾句,然後,再次上了雪橇。
還得接着走。
雪橇犬們再次忠實地拉着自己的繩索,向前狂奔,那條已經閉上眼睛的雪橇犬,眼角裏,流出了晶瑩的東西。
“呼,呼。”風越刮越猛,望着正上方的翻滾的雲,克努特森說道:“風暴馬上就要到了,我們趕不到補給站了,就地躲避吧!”
怎麽躲極地的惡劣天氣?當然是在冰蓋上挖窟窿,找背風的的地方了,遠遠地,看到了一個凍土坡,立刻就驅趕着雪橇犬們,奔向了凍土坡。
當奔到了坡底的時候,突然間,克努特森的眼睛亮了:“尼爾斯,尼爾斯!”
步行過來的尼爾斯,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現在,他就躺在土坡下面,等着可怕天氣的降臨,他的渾身都沒有力氣了,說不定,一會兒會被這股大風給卷起來。
現在,看到了雪橇,看到了雪橇上的人,尼爾斯的眼睛裏,又流露出生存的渴望。
“感謝你們來救我,以後,您就是我最尊貴的主人。”尼爾斯喃喃地說道:“您給了我兩次生命。”
尼爾斯知道,自己是無法從風暴中幸存下來的,在這可怕的天氣裏,德國人還冒着生命危險來救自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選擇錯誤了。
上次是因爲責任,而現在,他已經脫離了責任的枷鎖,從此以後,德國人就是他的主人。
“快,利用冰鎬,把這裏鑿大!”克努特森沒有責怪尼爾斯,大聲地喊道,時間不多了,如果在風暴徹底到來之前,他們能夠鑿出一個完美的洞穴來的話,那就最好了。
很快,風暴吞噬了整個冰蓋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