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隻能開始動手幹活兒了。
鐵鍬是新的,挖起來并不順手,但是,下面的土壤,似乎很松軟一樣。
森林裏,哪怕這邊是空地,也會有樹根穿過來,導緻下面旁根錯節,相當難挖,但是現在,好像什麽都沒有看到,下面就是泥土。
挖,挖下去。
雅科夫在不斷地挖着,對他來說,無所謂了,如果挖好了坑,被幹掉,埋在這裏,那就沒有人知道自己了,就不會利用自己的身份來威脅斯大林了,對蘇聯來說,這反而是個好消息。
于是,他就埋着頭,繼續挖着,有那麽多人陪着自己,即使埋藏在這裏,那也不孤單了。
等等,那是什麽?
雅科夫擡起頭來,看到了有一大批的記者,正在不遠處站立,紛紛地擺好了他們的相機。
不對勁啊!
如果是打算把己方給槍殺了,埋在這裏,那絕對是要秘密的進行的,搞這些記者來幹什麽?
不僅僅有德國人,還有英國人,法國人,總之,各國的記者,似乎都有,看來,己方多慮了,這根本就不是打算來埋己方,肯定是這下面有東西啊!
這片林子下面,能有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雅科夫突然感覺到自己下面的鐵鍬,鏟着什麽東西了,他低頭一看,似乎是一塊已經破爛了的布?
“注意,小心些,發現東西之後,用鐵鍬慢慢挖。”西班牙士兵喊道,似乎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樣。
原來是讓己方挖東西的!
此時,已經挖下去了半米多了,雅科夫的鐵鍬,小心地繞着挖,很快,就看到了什麽。
他頓時就感覺到一陣惡心,想吐。
他挖的,是屍體。
掘屍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哪怕是無神論者,也會天生地有一股排斥的心理,而現在,在西班牙士兵的催促下,他們不得不繼續挖下去。
很快,就不能用鐵鍬了,得用手,把剩餘的土,一點點地捧出去,就在這樹林的間隙裏,巨大的一個停屍坑,就被挖開了。
這裏被埋的,是什麽人?
“把屍體,都擡出來,擺開!”西班牙士兵的這個命令,更是讓這些俘虜們一陣的皺眉頭,搞了半天,他們是來當苦力來了,僅僅挖坑就已經讓他們很抗拒了,現在居然還讓他們擡屍體。
但是,沒有人敢不服從,畢竟對方的槍就在眼皮子底下,還有幾個當官的,正舉着馬鞭,誰要是不好好幹,恐怕就要挨皮鞭了。
于是,他們開始動手了。
雅科夫和一名俘虜,擡起來了一具屍體,向着上面走,當露出下面的屍體來的時候,雅科夫頓時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子在一陣的跳動。
下面那具屍體,穿着波蘭士兵的衣服,沒有肩章,和他一樣,屬于波蘭戰俘。
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大腦裏,天旋地轉,這是怎麽回事?
斯摩棱斯克,是在一個月前才被德國人打下來的,但是這個埋藏屍體的萬人坑,很明顯是在一兩年前就被挖好了,屍體也是在那個時候埋的。
那個時候,埋着波蘭人的屍體,那是誰幹的?
不是德國人,隻能是己方,是蘇維埃幹的!
當在他的心裏,得到了這個判斷的時候,他是不敢相信的,這,這怎麽可能?
不管在什麽時候,屠殺俘虜都是受到譴責的,而在這裏,不僅僅有戰俘,還有其他人,有教師,有學者,有政府人員…
此時,一輛不起眼的車停了過來,這輛車看起來和其他的奔馳車沒什麽區别,但是,它駕駛起來沉重有力的發動機的聲音,說明了這輛車并不輕。
這是一輛奔馳防彈轎車,能夠乘坐這輛車的,全歐洲也沒有幾個人。
車門打開,一名年輕的軍官,從裏面站了出來,他的鼻梁上一幅金絲眼鏡,把他襯托得更加的溫文爾雅。
萊因哈特,希瑞克身邊的情報負責人,親密的手下,希瑞克對他的信任簡直就是無以複加。
“報告,我們已經發現了這裏埋藏着大量的屍體,都是那些消失的波蘭人。”一名手下說道,此時他也是非常震驚的。
上頭告訴他,這裏埋着屍體,讓他過來挖,于是他就把俘虜調動過來,這一挖,果然就挖出來一個萬人坑,這裏的波蘭人,都是被蘇聯人抓捕起來的,現在,這些屍體,就是如山的鐵證。
萊因哈特點點頭,他看着一具具的屍體被擡出來,然後看着旁邊的幾輛汽車裏面的波蘭人。
他們是被找出來的認屍的。
一名顫巍巍的老婦女,眼睛裏滿是淚水,她在幾名同伴的攙扶下,走到了屍體旁邊,一具,又一具,突然間,她在其中一具屍體那裏停了下來,她的眼睛裏,全部都是淚水。
“我的兒啊,你兩年前被蘇聯人抓走,就失去了音訊,原來蘇聯人把你殺了,埋在這裏了啊!”這名老婦女頓時就哭喊起來:“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向你的學生說什麽波蘭人的曆史,你偏偏不聽,你被蘇聯人抓走,我就想到有這麽一天了啊,我的兒啊,蘇聯人害死了你啊!”
雅科夫愣住了。
他聽不懂波蘭語,不知道這名老婦女在說什麽,但是他能看出來,這死去的是她的親人,同時,這死去的也不是戰俘,不是軍人,而是普通的平民。
現場,一片哭哭啼啼,不斷地有人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抱着屍體痛哭,沒有找到的,更是神情恍惚,他們希望找到自己的親人,又害怕找到,萬一還活着呢?
萊因哈特站了出來,他的聲音,響徹整個森林。
“各位想必都已經猜出來了,兩年前,蘇聯人在這裏,制造了驚世駭俗的卡廷慘案!”萊因哈特說道:“蘇聯秘密警察機關内務人民委員部在蘇聯中央政治局的批準下,對被俘的波蘭戰俘、知識分子、警察及其他公務員進行的有組織的大屠殺。莫斯科的那些頭目們,手上沾滿了無辜波蘭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