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甯!當發現郭奉先被抓,然後要被執行槍決的時候,郭奉先就怒了,在一起的親密戰友,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要死在這幾名蘇聯人的手裏!
他埋伏到了行刑場地的旁邊,就在對方要動手的時候,他先開槍了!
他沒有打算殺他們,所以子彈是向着對方的頭頂上掃射的,即使如此,當他的槍聲響起的時候,那幾個從蘇聯來的家夥,立刻就趴倒在了地上,兩手抱頭。
這些都是劊子手,一直以來,他們作爲肅反執行的主力,不管到什麽地方去,都是趾高氣昂的,要抓誰就抓誰,要殺誰就殺誰!
同樣的,他們也怕死!比如現在!
他們不再管郭奉先了,他們害怕被機槍射中,而靠着這個機會,郭奉先拔腿狂奔。
這個時候,不跑才是傻子呢,而現在,随着他的奔跑,他的罪名,也已經注定了,畏罪潛逃!
随着他的奔跑,腦子裏的那些堅定的想法,也在慢慢地松動。
遠處的槍聲,也驚到了司令部裏面的人,當葉若夫聽說郭奉先跑了之後,臉色鐵青,黑得可怕。
“這是嚴重的問題!對戰士們的思想教育進行得太差了!”葉若夫幾乎是暴怒地向着眼前的人說道:“加諾,馬爾蒂,你們的管理有太大的問題了!”
兩人額頭上汗水不斷地湧動,生怕暴怒之下的葉若夫,将他們殺了。
其實,葉若夫帶來的就幾個人,如果加諾和馬爾蒂想要動手,那随時都能幹掉他們,但是,葉若夫的背後,是莫斯科!
“葉若夫同志,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何塞趕緊解圍:“這是我們的行動方案。”
按照何塞制定的方案,今天晚上,他們會向其他的部隊發動突然襲擊,一舉消滅掉他們!這個計劃制定得不錯,葉若夫看得連連點頭。
………
喬治-奧威爾坐在一個街頭陣地的沙袋上,他學着其他人的樣子,在一口口地抽着煙。
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他們幹了整整一個白天了。
雖然叛軍依舊在城外,但是随時都會攻進來,城市随時都會成爲戰場,他們必須要早做準備。同時,這也是爲了照顧他們,畢竟比直接上前線還要輕松些。
整個西班牙内戰中,懷着熱情,幫助馬德裏政府的有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喬治,他是一名小說家。
作爲一名文人,喬治是很文青的,他長得相當的瘦弱,即使是在戰場上,他的襯衣領口都黑得冒油了,領帶依舊在上面别着。
他從小就是個與衆不同的人,他1903年生于英國殖民地的印度,他與絕大多數英國孩子不同,他的同情傾向悲慘的印度人民一邊。
他曾經被派到緬甸任警察,卻站在了苦役犯的一邊。
之後,他就沒有了正式的工作,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涯,就在去年,他在反複了多年之後,小說《讓葉蘭在風中飛舞》終于成爲了一本可以爲他賺取聲望的作品。
就在他的生活改善之後,那顆不安的心一直在騷動,于是,在西班牙内戰爆發後,他與妻子艾琳一起去西班牙,他本來隻是來報道西班牙内戰的,結果卻加入了統一工黨市民軍。
現在的喬治并不出名,而後世,那本《動物莊園》的寓言故事,真正地讓他成爲了一名威望很高的作家。
農場的一群動物成功地進行了一場“革命”,将壓榨他們的人類東家趕出農場,建立起一個平等的動物社會。然而,動物領袖,那些聰明的豬們最終卻篡奪了革命的果實,成爲比人類東家更加獨裁和極權的統治者。
在《動物莊園》這本書裏,最發人深省的就是被篡改的隻剩下一條的戒律:所有動物一例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當“平等”也有高低貴賤之分時,所謂的平等不過是一句自欺的謊言,所謂的自由也就成爲了徹頭徹後的笑話,微賤的平民唯有在困境中沉默掙紮。
寓言,必須是很有深度的才行,而這些寓言,正出自他在西班牙的親身經曆!
現在,他抽完了一支煙,剛剛扔下煙頭,打算把自己的槍再擦拭一遍,遠處,突然就響起了槍聲。
怎麽回事?喬治匆匆地趴進自己的陣地,看着遠處,那邊的街區,屬于西班牙gc黨的防守區域,也是國際縱隊的總部,槍聲,就從那邊傳來的!
“喂,怎麽回事?”喬治向着一名匆匆跑過來的士兵喊道。
“是該死的第三國際,那些斯大林的走狗,正在向我們進攻!”這名士兵向喬治喊着,然後,他的身體,突然就撲倒在了地上。
一枚流彈,擊中了他的腦袋,他的頭旁邊,鮮血汩汩地流出。
望着這名士兵的身體,喬治忽然有種想要吐的感覺。
斯大林的走狗!在蘇聯國内,大清洗正在進行着,而在遙遠的西班牙,居然也開始了!
喬治也是有自己的信仰的,他屬于mks主義統一工人黨,而他的這個黨派,被gc國際認定爲托派組織的一個下層組織!
怎麽辦?拿起武器來,和他們打?不,怎麽可以!一直以來,都在并肩戰鬥的兄弟,突然要拔刀相向!
雖然信仰上有差異,但是,喬治根本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快,撤退!”身邊不斷地有人喊道,在有心算無心之下,這邊根本就擋不住對方的進攻。
拿起自己的步槍來,喬治想要随着其他人一起撤下去,這已經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但是,當他站起來的一瞬間,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喉嚨。
這一瞬間,他以爲自己要死去了,作爲一名文青,他想過自己有很多種死法,卻偏偏沒有想到現在這樣,他會被曾經的戰友,一顆子彈擊中!
“殺光這些托派!”對面,有人在用俄語大聲地喊道:“保持我們左派陣營的純粹性!”
這是喬治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他想着自己依舊在附近寓所裏面的妻子,就感覺到無限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