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那裏,躲在龜殼裏的老龜,像是被人踩了一腳一樣,猛然從龜殼裏面鑽了出來,瞪大眼,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看着莊不遠。
“你……你怎麽可能……”
莊不遠怎麽可能,從他的身上強行奪走莊園主之心?
莊園主和自己的莊園主之心,不是緊緊結合在一起的嗎?
雖然表面上,莊園主之心是拿在手中,或者穿在項鏈上,佩戴在自己的身上的一個物體。
但是如果莊園主之心真的是一個普通的物件的話,怕不是莊園主們,早就已經被居心叵測的人直接幹掉,把莊園主之心搶走了?
不,在成爲莊園主的時候,莊園主之心就已經和莊園主合二爲一,不分彼此。
它有可能被人搶走嗎?
當然是有的,但是即便是被奪走了,奪走的隻是它的一個投影和外形,它的實質依然是和莊園主緊緊連接在一起的。
而一個真正的莊園主,隻要一個念頭,就能把它搶回來。
但此時此刻,老龜卻突然感覺到,自己和莊園主之心的聯系消失了。
他的體内,空空蕩蕩的,沒有了絲毫屬于莊園主的力量。
而他的仆從們,則一臉的茫然。
所有佩戴身份徽章的人,此時都感覺到,那股約束自己的力量轉移了,轉移到了莊不遠的身上。
莊不遠的手中,光芒流轉,那龜殼一般的莊園主之心,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一道道的信息流轉:
“偵測到莊園主之心——靈龜之心,是否将其吸收?”
“是。”
“是否模拟莊園主之心?”
“是。”
現在的莊不遠,對這種近乎殘缺的莊園主之心,吸收起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然後莊不遠手掌一翻,他的手心上,出現了靈龜之心的投影。
“不不不不……”老龜伸出了兩隻粗短的爪子,就想要從莊不遠的手中奪回那莊園主之心,但是莊不遠一收手,他就撲了一個空。
“是時候問出來你的真話了。”莊不遠兩隻眼睛再次張開,光芒爆射。
老龜吓得瑟瑟發抖,但口中還是大叫着:“還給我!把我的莊園主之心還給我!”
“唉……”莊不遠歎口氣。
果然,在“莊園主的殘暴審視”失效之後,本來的威懾力也已經不存在了。
畢竟用眼神并不能真的殺人,莊園主的殘暴審視中最可怕的,其實是來自時間洪流的碾壓,來自對時間流逝和未知的恐懼。
此時,殘暴審視中的“殘暴”一面,也已經大打折扣。
“想要讓我還給你也可以,隻要把你掌握的一切都老老實實說出來,我自然會還給你。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那莊園到底在哪裏?你是不是在搞鬼!”
“你這是要害死老龜,還給我,我不能告訴你!”老龜還在搖頭。
知道了紀元終結近在咫尺,老龜如此貪生怕死的人,當然不想背叛老大,畢竟他還需要老大救命呢。
隻要想辦法逃跑,隻要投身到這片黑暗之中……
老龜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悠着,計劃着該如何逃跑。
就算是沒有了莊園主之心……反正現在也要紀元終結了,在紀元重啓之後,一切歸零,西鼋莊園的莊園主之心,肯定還在原來的地方默默等着,再去把莊園主之心找回來就好了。
而現在,如果他背叛了老大,恐怕真的要被紀元終結抹殺了!
一方面是死定了,一方面是可能會死,老龜當然知道選哪個。
不過,莊不遠會讓他如願嗎?
“不說?好!來人,把我的大鍋架起來!”
士兵們轟然應諾,今天又有炖龜湯喝了啊,想想上次炖幻龜的滋味,就忍不住流口水啊。
不過,他們的速度還沒有另外一個人快。
“哞哞!”不知道爲啥一隻在附近的轉悠,聽到莊不遠的聲音,開心地轉身跑了,不多時,就拖着一口大鍋回來了。
這口大鍋,簡直有一間屋子一樣大,是莊不遠專門爲了西鼋莊園裏的那些大龜準備的,如若不然,多大的鍋才能炖下那麽大的龜?
“大牛,這口鍋是不是太大了?”莊不遠可是準備了一整套,從大到小的鍋的,老龜體型遠沒有那麽大。
“哞哞哞哞!”大牛連連搖頭,那意思是不大,不大,正好!
然後它伸出藤條,卷住了老龜。
“不……不!”老龜還想掙紮,卻被大牛抓起來,丢到了大鍋裏。
然後大牛的刀葉散開,磨刀霍霍地盯着大龜,似乎在看着要從哪裏下手,一副盯着砧闆上肉的屠夫模樣。
不過……這畫風不太對吧?
大牛?
“這家夥,他不能吃吧,怎麽那麽開心?”?戼一臉的納悶。
耕牛榕是植物,又沒有食道。
這活寶又在搞什麽鬼?
“大牛不能吃龜肉,但是能澆龜湯啊……”乧罘無奈搖頭。
莊園裏有兩個爲了長大和變強無所不用其極的偏執狂。
一個是爲了拼命長大,什麽都吃的砣人棒槌。
一個是爲了變強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的大牛。
自從大牛發誓要娶他的莊園之後,就什麽方法都不放過。
他曾經聽說,烏龜湯大補,上次炖那一鍋幻龜的時候,大牛就把剩下的湯,連帶刷鍋水,全給自己澆上了。
然後開心地把藤條紮入泥土之中,喜滋滋地吸收烏龜湯的營養。
“效果如何?”
“從大牛如此喜歡看來,至少味道不錯。”
至于其他的效果……
似乎看起來葉片的顔色,又深了點?
乧罘眯着眼,屬于三瞳人的視力層層推進,然後啧啧連聲:“竟然還真有效果?”
在大牛的葉片上,出現了一層層細密的鱗片,鱗片遍布紋路,活像是幻龜身上的。
但對普通人來說,如此細密的改變,隻是葉片的顔色稍稍改變罷了。
這真是……奇怪的現象。
不過聯想到大牛這種類的耕牛榕那神奇的,可以融合一切基因的囊袋,似乎又不怎麽奇怪了。
現在的大牛,已經看不上抓兔子了,但是似乎對喝烏龜湯,已經上瘾了。
他把大鍋架起來,就伸展藤條,向鍋裏注水。
老龜在鍋裏慢慢漂浮起來,驚慌失措地擺動着四肢。
然後他就又聽到轟隆隆隆的聲音,就看到棒槌拖着巨大的右腳,捧着一大堆腐朽的木頭和黑色的煤塊沖了過來,丢到了鍋下面,然後從背上的一個小包裏,抓出來一大堆的零分試卷,兩隻拳頭啪啪互撞兩下,就已經把零分試卷引着了,然後開始架起木材和大鍋,引開火勢,眨眼間,粗壯的火苗已經開始舔舐大鍋的底部。
然後棒槌“轟”一聲坐下來,抱着膝蓋,玩弄着自己的踝關節,眼巴巴等着水開。
看這倆家夥配合默契的模樣,顯然已經不知道用同樣的方式,禍害了多少生靈。
老龜突然明白,爲啥最近自己的莊園裏,經常有大龜丢失了。
開什麽玩笑,一隻耕牛榕,一名砣人,竟然是幕後的罪魁禍首?
而現在這倆人,竟然要把自己炖了?
旁邊,乧罘和?戼看着兩個大家夥這麽娴熟地架鍋生火,也是說不出的感慨。
“即便我們要消失了,至少吃貨聯盟後繼有人了。”
這一幕,讓他們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好。
莊不遠走到了大牛身邊,伸手摸了摸,感慨道:“大牛這怕不是要進階到第七階了吧。”
它的藤條觸感,已經完全不同了,比之前粗粝了許多。
果然,愛情是強大的動力,大牛在變強的道路上,已經越走越遠了。
隻是,不知道大牛懂不懂紀元終結是什麽,或許對大牛來說,紀元終結是一件好事,因爲紀元一旦重置,已經死去的魔藤莊園,就會複活了。
可是,同樣坐在旁邊等着的砣人棒槌,卻隻會退化成一團團的石頭,失去一切的記憶,靜靜躺在淘金鎮的河底。
砣人這種生命形态太特别了,就算是莊不遠,都區分不出來砣人和石頭的區别,到時候砣人不知道還能不能被喚醒,而失去了這一切記憶的棒槌,會忘記莊園,忘記他的小夥伴毦笪,忘記大牛,忘記礉磾。
那時候的棒槌,還會是棒槌嗎?
但這種遺忘,說不定又是一種幸運,因爲他的大部分朋友,都會被紀元終結抹殺。
如果莊不遠失敗的話。
“咕嘟”一聲,巨大鐵鍋的底部,已經出現了氣泡,突然一個翻滾,冒出了水面。
掙紮在鍋裏的老龜吓得一個激靈。
天哪,我真的要被吃掉了嗎?
不,不行,我不能死!
可是背叛老大也死定了啊,我該怎麽辦?
老龜一咬牙,叫了起來:
“别,别!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
“你要說什麽?”
“你問我什麽我就說什麽!”老龜連忙道,“别吃我,請你不要吃我!我真的都說!”
隻是,莊不遠看着老龜那豆粒大的小眼睛閃着綠色的光,覺得怎麽都不可信。
“可惜……我已經無法信任你了。”
這家夥的信用,早就已經是負值了。
莊不遠的手一翻,一枚徽章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靈龜之心”凝結而出的身份徽章。
“不行,不!”老龜拼命掙紮了起來。
老式的身份徽章,可是強制性的,一旦被佩戴上徽章,不論莊不遠讓他做什麽,他都會絕對服從。
莊不遠不喜歡這種方式,不過……似乎隻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