壘厷的吝啬，真的是時時刻刻處處。
壘厷待客的大廳裏，連個多餘的桌子都沒有。
一張小桌子，兩隻小凳子，?戼看了半天，沒敢坐，像是大馬猴一樣蹲在那裏，捏着一杯茶水，看着裏面那漂浮着渾濁灰塵的水，半天沒能下口。
這水喝了，估計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吧。
連?戼都隻能蹲着，莊不遠他們，當然連沒有座位了，隻能站在旁邊。
當然，莊不遠還算是好的了，就隻有他和那位巨絨人将軍有資格進入大廳裏，其他人都不準進來，不然把大廳裏的地闆踩壞了怎麽辦？
這可是二十年前剛剛換了的。
剛見面的時候，看到壘厷如此熱絡，莊不遠還以爲他和?戼的關系很好。
此時才發現，他之所以熱絡，是因爲熱絡是不花錢的，盡可以大方一點。
兩個人的性格實在是不合，?戼也不是會寒暄的人，短短的幾分鍾寒暄，氣氛就尴尬了三四次，讓莊不遠都看得心驚肉跳的。
過了五分鍾，?戼終于忍不住了，步入了正題，道：“我這次來，其實是爲了你的那隻鋼鐵之門，不知道你那鋼鐵之門還在不在？”
“哦？”壘厷兩隻小眼睛裏有狡狯的光芒閃過，道：“鋼鐵之門啊……可是在我的寶庫裏好好地放着呢，那可是我最寶貴的珍藏，你提起來這個是幹什麽？”
莊不遠身邊的巨絨人翻了個白眼，哼哼道：“什麽狗屁寶庫，那東西明明一直丢在一邊，無人問津，這家夥的嗅覺真敏銳啊……”
吝啬的人必定貪婪，貪婪的人總是對一切都充滿了敏感，生怕别人侵犯到了他的利益。
不過，?戼是個實在人，他不太會拐彎抹角，這方面的敏感性還不如他手下的将軍，聞言道：“那不知道你能不能忍痛割愛呢？我現在需要這隻鋼鐵之門。”
“?戼，我們可是好兄弟，你要的話，隻要開口就好了……”壘厷拍着自己的胸脯，下一秒就話鋒一轉：“不過，你要拿什麽來和我換？”
這個轉折太快，就算是有心理準備，莊不遠也差點直接趴在地上。
?戼抓了抓腦袋，很是苦惱，大概心中也不知道該拿什麽來換，呐呐道：“那……你想要什麽？”
“唉……”巨絨人将軍以手加額，爲自己家莊園主的耿直默哀。
聽到?戼這麽說，壘厷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直勾勾看着?戼，舔着嘴唇，莊不遠似乎都能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膨脹的貪欲，他期期艾艾道：“什麽都可以？”
“隻要我能拿出來……吧……”耿直的?戼，也有點後悔自己的話，但是想到了莊不遠，爲了讓莊不遠加入殘暴聯盟，拼了。
壘厷的眼睛轉了又轉，這會兒他的心中不知道轉了多少念頭，似乎在他的心裏，在不斷地模拟?戼的底線。
終于，他咬了咬牙，嘿嘿笑着道：“?戼，我的兄弟，如果……我說我想要你的船呢？”
“我……的船？”
那一瞬間，?戼有點茫然。
“對啊……”壘厷嘿嘿笑道：“你看你每天都在外面亂跑，而我這麽多年，都沒能離開過灰岩莊園，我一直想要有一艘船，能夠出去看看……”
?戼茫然了片刻，道：“這好說啊，我給你一艘船就是了！”
“這家夥竟然這麽好說話？”莊不遠有點納悶。
?戼的船隻戰鬥力驚人，還會自爆——當然，這對乘客來說，算不上是個優點。
但是莊不遠覺得，一艘核桃船，戰鬥力大概能夠和戰争巨犬媲美，價格上可以等同起來。
當然，作爲乘坐的交通工具，核桃船的舒适度，比轟隆隆亂響還冒煙的戰争巨犬，可要舒服多了。
但兩者基本上還是對等的。
一隻戰争巨犬，就可以買來鋼鐵之門？
這也太劃算了吧。
光用料上來說，一隻鋼鐵之門使用的鏽金得多少啊。
這家夥真的是壘厷嗎？
事實證明，不論是他還是?戼，都太天真了。
“不不不，?戼兄弟，我說的是……你的船。”
“我的船？”
“兇暴号。”
?戼怔住了。
莊不遠身邊的那巨絨人将軍也沉不住氣了，他慌忙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麽，又住了口。
兇暴号和别的核桃船是不同的。
它是在得到莊園時，從莊園的倉庫裏發現的，他們所做的，隻是在上面雕刻出來了?戼的花紋而已。
這艘船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現在的巨堅果園，無法産出如此巨大的巨型堅果，也沒有制造它的技術。
這艘船，一直以來配着?戼南征北戰，可以說是他的象征。
兇暴号在哪，?戼就在哪。
“大人不可能答應的，我在擔心個啥。”巨絨人将軍嘀咕着。
?戼也是格外糾結，他回頭看了莊不遠一眼，一張臉都快扭曲成一坨了。
莊不遠對他搖搖頭。
他固然特别想要鋼鐵之門，但他不能讓别人爲他忍痛割愛啊。
鋼鐵之門對他來說很重要，但難道兇暴号對?戼不重要了嗎？
?戼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對莊不遠點了點頭，然後猛然轉過頭去，對壘厷道：“好，一言爲定！”
“什麽？”莊不遠和巨絨人将軍都驚叫出聲。
?戼竟然答應了？
?戼對他們兩個揮揮手，意思是他們不要插手，巨絨人将軍急得抓耳撓腮，莊不遠都着急了，問巨絨人将軍：“你家莊園主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我……他……”巨絨人将軍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到底是爲了個啥啊……”
爲了讓我加入殘暴聯盟，連自己心愛的戰船都可以放棄？
莊不遠覺得，如果有人敢跟自己索取自己的雲上行宮，或者翎叔小石頭，甚至隻是索取自己已經幾乎不坐了的馬車，自己都會一巴掌甩過去。
要你爹呢要？
老子的東西你也敢要？
“我們大人一直執着于将殘暴聯盟發展壯大……大半個殘暴聯盟，其實都是我們大人發展來的，可是……這也太……”
巨絨人将軍心痛地無法呼吸。
大人竟然真的舍棄了兇暴号？
誰想到壘厷又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既然如此……那不如再送我幾艘船護航吧……十艘，不，二十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