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的一場飛奔戲,大瓢上蹿下跳,各種驚險動作,不過這位小偷估計也是練過的,逃跑那叫一個滑溜,各種鑽人群,過小道,好幾次差點把大瓢丢下。
大瓢一個翻身,淩空越過一輛停在路邊的車時,人在半空還沒落地,看到剛剛從車裏出來的漂亮車主小姐姐,還對人家小姐姐陽光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在空中打了個敬禮,帥氣落地,一腳将小偷踹倒在地。
“哦~天!”這一笑,影廳的幾個女記者、女影評人,差點心髒都蹦出來了。
“我家的大瓢哥哥,真是360度無死角的帥啊,怎麽能這麽帥!”
不過,她們轉臉又噗一聲笑了起來。
從車裏出來的那位女車主,不是别人,正是霞姐扮演的莊芫。
“在莊主娘面前耍帥……”
“待會兒就要被暴打了吧!”
不過……看到這裏,大家都很納悶,似乎目前爲止,出現的場景,完全沒在“釀酒俠工具箱”裏面出現啊。
簡簡單單的一場追逐戲,卻拍的張力十足,看得出來,這位導演的基本功非常紮實,沒什麽炫技的成分,也沒用什麽不必要的鏡頭吸引觀衆的注意力,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追逐亮相戲碼,整個運鏡流暢毫無遲滞,一場複雜的鬧市追逐戲一氣呵成。
而且,男女主角一起亮相,簡單,直白,有力。
正所謂簡單處才能見功力,很多人腦海中都浮現出來了一個疑問:“這位導演卡先生到底是誰?”
州内能有這種功力的導演,一隻手都數的出來吧。
大瓢把小偷按在地上,就看到一位買菜的大姐氣喘籲籲追了過來,他把手機還給那大姐:“大姐,您的手機!”
被他踩在地上的小偷,一臉的哀怨,我不就是偷了一部手機嗎?值得追我八條街,又是跳車,又是翻牆嗎?
就連大姐都忍不住道:“小夥子,剛才實在是太危險了,爲了一部手機,值得冒那麽多險嗎?你看……手臂都受傷了。”
“唉,沒事……”大瓢看了眼右臂,果然衣服挂破了,還流了血,“這點小事……哎呀不好!我還有面試!”
大瓢轉身就跑。
“這小偷怎麽辦啊……”大姐跺腳。
“打電話給警察!”大瓢右手比了一個手勢,然後穿過車流,消失不見了。
旁邊,莊芫和大姐都看着他的背影直搖頭。
短短的一場戲,一個毛躁、熱心、正義感強的年輕人形象,就已經豎立起來了。
小偷眼看抓住自己的人走了,從地上爬起來,剛想跑,就又被莊芫攔住了。
“小姐,你最好還是……啊啊啊啊……”
小偷的右臂,被莊芫一把扭到了身後。
劇情在繼續推進,不出意料,大瓢的面試果然遲到了,他說自己路上見義勇爲抓了個小偷。
面試官撇了撇嘴,道:“今天來面試的人裏,已經有四個見義勇爲的,還有兩個扶老太太過馬路的了……”
大瓢百口莫辯的時候,突然看到莊芫,慌忙道:“小姐,小姐,幫我做個證啊!喂喂喂……”
莊芫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真是的……”大瓢悻悻地抓了抓腦袋,垂頭喪氣地走了,還沒等他走出門去,裏面有人追了出來:“哎,那個誰……你被錄取了!”
鏡頭一轉,大瓢穿了一身保安制服,背着手站在門口,一臉茫然呆滞,看着來買酒的小老頭,乘涼打牌的老太太,爲了幾塊錢斤斤計較的小販,以及整天笑眯眯的老闆……
電影裏的釀酒俠,經營的隻是一個稍大的酒莊,表面上日子平靜的不像話。
唯一讓大瓢覺得比較納悶的是,每隔幾天,老闆就會在他值夜班的時候,讓他放假回家。
大瓢還以爲老闆是比較照顧自己,因爲他回到家之後,又要忙于照顧重病的母親,想辦法爲母親籌集醫藥費……
偶爾大瓢會看到自己之前服役時,和戰友們的照片,他會伸出手去,撫摸着那照片,那顆不甘寂寞的心,就又騷動起來。
這種平靜、一潭死水、甚至毫無希望的生活,讓他痛苦而又無法擺脫。
……
同一時間,距離虛城一千多裏外,一座普通的小村子裏,前特訓隊員,傷殘退伍軍人大強,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十多個身穿軍裝的小夥子擁在一起,彼此笑得特别開心。
那時候的大強,還是一個健康而活力四射的小夥子。
大強伸出手去,撫摸着那照片,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睛。
然後,他放下了照片,打開抽屜,拿出來了那隻鏽金的匕首。
“咔嚓”一聲,匕首出竅,鏽迹斑斑的匕首,看起來毫不起眼,誰能想到,這是地球上最鋒利的刀呢?
他把玩着那把刀,手卻在顫抖。
“大強,大強,你在裏面幹什麽呢?你都在裏面呆了大半天了,快給我出來!”門口,響起了他的母親焦急的聲音。
她估計擔心大強在裏面有什麽事。
“媽,我沒事。”大強慌忙把刀塞在輪椅下面,抹幹了眼淚,去打開了門。
“大強,你可别幹傻事……昨天來找你的那幾個戰友,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害你這麽不開心。他們都把你害成這樣了,還想怎麽樣啊!”強媽抹着眼淚。
“媽,你誤會了,他們是想要讓我去參加首映式……”大強搖頭道,然後他低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下半身。
“首映式?那是啥?”強媽雖然不是文盲,但這麽時髦的詞兒,還是不懂。
大強搖頭,不想解釋。
熱血或者高尚之後,總要承擔結果。
大強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但他已經不願意再回憶往昔的那一切,榮耀或者嘉獎,都隻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罷了。
在回到部隊之後,他拒絕了部隊的挽留,也拒絕了莊不遠讓他回去醫院修養的邀請,堅決回到了家裏。
回來之後,面對鄉親們或者同情,或者嘲笑的眼神,他默默咬牙忍耐,以殘缺的身軀,努力承擔起身爲一個兒子的責任。
不論是他的主治醫生,又或者戰友們,甚至莊不遠,都經常打電話過來,但這個坎兒,卻并不是誰都能幫他撐過去。
隻有他自己才能走過去。
“既然沒事,就别憋在屋裏,今天村裏來了放映隊,走走走!咱們去看電影,晚了就沒有好地方了!我聽說還是什麽大片!我有好幾十年沒看過電影了……”
“放映隊?”大強一愣,這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放映隊?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心中猛然一熱,眼淚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