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郊區,一片頗有年頭的别墅區裏,這裏到處鳥語花香,幾十年樹齡的參天大樹到處都是,路邊的花壇裏也繁花似錦,漫步其中,簡直像是漫步在花園裏一樣。
星羅棋布在其中的幾十座别墅,看起來略顯笨重、粗糙,很有北方毛熊的風格。
幾十年前,這裏曾經是一家研究所的專家居住區,後來時過境遷,住在這裏的人,就變得雜亂了起來。
退休了的老馮,就住在這裏。
春節已經過去了,天氣也日漸變暖了,即便是北方的燕城,也不覺得怎麽寒冷,老馮一大早就起來鍛煉了一番身體,繞着整個小區快走了一圈,直到額頭上見汗了,這才回去準備吃早餐。
走着走着,老馮突然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什麽香味。
這香味,可算是勾起了他的饞蟲,他本來放緩了的腳步,立刻又加快了一些。
急匆匆回到了家裏,随便對老伴打了聲招呼,道:“我去書房處理點事。”
然後三兩步,就到了書房裏。
他打開文件櫃,先翻了幾個文件夾,然後左右看看,伸手到了文件夾的後面,摸了一把。
咦,沒有呢?
他不信邪地又伸手摸了摸,還是沒摸到。
這下子,老馮的臉立刻黑了下來,虎着臉走進了客廳,問老伴道:“不是說了,誰都不能動我的文件櫃嗎?你是不是又動我的書櫃了?”
“沒有啊。”老伴正在擺筷子,聞言淡然道,“你不說過很多次了嗎?我動啥也不會動你的文件櫃啊。”
“那是不是保姆動了?”
“你上次罵了人家保姆一頓,人家膽兒多肥才進你的書房啊。”老伴翻了個白眼。
“那我放在文件櫃裏的東西,怎麽就不見了呢?”老馮一臉的納悶。
“說不定你放在别的地方了,你再找找。”
“也是,我回去找找。”老馮轉身就又跑回了書房。
等到老伴端着一碗豆漿,一邊喝一邊來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老馮正撅着屁股,在文件櫃的下層亂翻呢。
“到哪裏去了……沒掉到夾層裏去啊……哎呀怎麽不見了呢?”
“你在找啥?”老伴問道。
“找一份重要的文件。”
“哦,這份文件,是不是小徐送來的啊。”
“嗯,是啊,你咋知道。”
“那這份文件,是不是這個啊。”老伴道。
老馮轉身,就看到了老伴的手中,拎着一個比巴掌還小的小酒瓶,一臉的冷笑。
“啊……我的……”老馮看到那酒瓶,立刻眼睛一亮,作勢就要去搶。
老伴的臉立刻黑了下來:“老馮!你上次跟我賭咒發誓說要戒酒的時候,怎麽說的!”
“我……我說……我說啥了?”老馮還打算裝傻。
“你說,如果我見到你屋裏有酒,見一瓶給你丢一瓶!你絕對沒有怨言!”
老伴說着,作勢就要把那瓶酒丢出去。
“哎,等等!等等!别丢!”老馮差點撲上去抱住老伴的大腿,“這酒可是……可是……”
“我知道,這酒是小徐偷偷給你的,對不對?”老伴道,“這個小徐,天天嘴上說着爲你的身體着想,竟然還偷偷給你酒,看我怎麽收拾他!”
“哎呀,人家小徐也是好心啊,而且就這麽一瓶,讓我實在是忍不住酒瘾的時候再喝的啊!”
“就這一瓶?”
“當然就這一瓶了。”
“真的就這一瓶?”
“這酒……貴啊!這可是猴兒酒!小徐買一瓶也肉痛啊。”
老伴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我也就翻出來這一瓶,還算是你老實……”
然後她一揚手:“但是我還是要丢了它!”
“别!”老馮又趕快求饒,“别别别,如果讓小徐知道,你把他送的酒丢了,他也會心疼的,這酒真的是老貴了……”
現在,這猴兒酒何止是貴啊,而且根本就買不到。
莊爸的酒,産量實在是太低了,現在真的是一瓶難求。
想要喝酒,估計最容易喝到的反而是祛病酒……
“老馮!”老伴的聲音就又大了起來:“當初醫生怎麽說的!”
“要麽戒酒,要麽沒命……”老馮的聲音低了下來。
“那你是看我人老珠黃了,丢下我一個人,自己撒手去那邊逍遙去了?”老伴垂淚。
“哎呀哎呀,你這怎麽說的呢?别哭别哭,我不喝了,不喝了,我保證不喝了,你把這酒丢……丢了吧……”老馮這輩子,叱咤風雲一輩子,但卻被一個人吃得死死的,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老伴這才破涕爲笑,道:“那麽貴的酒,怎麽能丢呢。我收起來還給人家小徐,你這個糟老頭子沒啥用了,小徐可以把這酒拿去送給别人啊。”
說着,老伴又喜滋滋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個酒盒,把這瓶酒壯了起來。
看到那酒盒,老馮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什麽?這酒盒我不是藏到地下室了嗎?怎麽也被發現了?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逃不出老伴的手掌心了。
就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
“誰啊?”老伴走了出去,然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驚喜的聲音:“喲,是小徐,你這麽忙,幹啥總過來?來,快坐快坐。老馮,老馮,你快出來,小徐來了!”
老馮從書房裏走出來,卻黑着一張臉,道:“你來幹什麽?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這裏不歡迎你!”
“你這個死老頭子!”老伴差點一巴掌甩出去,“平日裏人家小徐不來的時候,整天念叨人家,人家來了,你又擺你那張臭臉,你再擺給我看看?看我不打你!唷,這小夥子是誰?第一次來吧,來,快坐下,快坐下。”
老馮本來這張黑臉,算是有一半是裝出來的。
但是看到旁邊那個年輕人,這張臉頓時真黑了,就跟刷了一層黑漆似的。
“你……你竟然敢……敢來我家!小徐,你……你是打算氣死我是不是!”
“老馮,你發什麽神經呢,人家是客人!這裏可不是你那一畝三分地,可以由着你發脾氣!”
莊不遠站在門口,也不生氣,笑眯眯地把手中拎着的禮物放下來,從口袋裏随手抽出來一張卡牌,對面前的老馮照了照。
綠油油的,别提多綠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老馮還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