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飛和大威玩耍的時候，全能動物園，虎山之外，小明正和勾勾一起玩耍。

再次見到勾勾之後，小明很快就接受了勾勾已經長成一條大老虎的事實。

孩子總是更容易接受這種不合常理的地方。

在最初的磨合之後，不到五分鍾，小明很快就和勾勾重新熟稔起來。

小明在勾勾的身上爬上爬下，玩的不亦樂乎。

而勾勾就像是一個無奈的兄長一樣，任由小明在自己身上瞎折騰，偶爾和小明互動，也隻是輕咬，輕頂。

小明像是和自己的小夥伴玩耍一樣，一邊玩還一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

“你知道嗎勾勾？我來的時候，還去了另外一家動物園，他們動物園裏還有喂小老虎喝奶呢……”小明擺弄着勾勾的耳朵，“我媽買了一瓶奶，可貴了。”

說着，小明就苦起臉來：“唉，我以爲你還沒長大，如果早知道你長大了，我就喂了小老虎再來了……”

喂小老虎啊！多好玩啊！

勾勾想了想，抖了抖耳朵，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後它搖晃着尾巴，拿爪子點了點地面，示意小明在這裏等着，自己轉身離開了。

“勾勾幹啥去了？”小明納悶地問自己的父母。

不過不到兩分鍾，小明就看到勾勾回來了。

它的口中，輕咬着一隻小奶虎的後頸皮，把這隻頂多十多斤重的小奶虎，放在了小明的面前。

小奶虎在地上滾了滾，就要逃跑，勾勾叼住了它，又把它咬了回來。

“啊！小奶虎！”小明大驚，“從哪裏來的！”

“這是勾勾的孩子。”旁邊，工作人員道，“勾勾這是讓你給它喂奶呢。”

“真的？勾勾都當爸爸了？”小陳夫婦目瞪口呆，這是何等神速！

“勾勾你太好了，我太愛你了！”小明轉頭看向了自己父母，“爸爸媽媽，我要把勾勾帶回去，我要讓勾勾睡我的床！”

小陳夫婦連忙拼命搖頭。

不行！絕對不行！

小明在虎山裏，和一隻老虎親密無間地玩耍，還給小奶虎喂奶的模樣，吸引了很多遊客圍觀，某種程度上，也減輕了虎山内部遊覽路線的壓力，以及排隊群衆的不滿。

他們紛紛拍照，把這和諧的一幕記錄下來。

……

監控室裏，莊不遠站在一面牆的巨大監控設備之前，觀看着每一個通道的鏡頭。

因爲虎山裏的八倍速，所有的鏡頭看起來都像是快進一樣，莊不遠隻是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眼暈，隻能轉開目光。

不過這些監控設備，其實隻能算是備用方案，三瞳人岡保也正在俯瞰着整個虎山，裏面每一個遊客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而莊不遠則在後面看着岡保的背影，皺眉沉思着。

突然開啓的馴化成就鏈，讓莊不遠想了很多。

毫無疑問，中級馴化的終極目标，就是讓這些老虎成爲虎人，可什麽是人？

莊不遠記得自己上學時，生物課上和曆史書上都說，人類能夠直立行走，所以解放了雙手，促進了大腦的進化，使得人會使用工具雲雲，可鳥類也直立行走啊。

課本上也說人類和動物的最大區别，就是人類會使用工具，可動物也會使用工具，而且屢見不鮮。

再後來，課本上把人類的定義又改成人類是會自己制造工具的動物……

自己制造工具？什麽是工具？會建設水壩的水獺算不算？如果水壩不算工具？那什麽算工具？

這種定義完全經不起推敲，像是某個人拍腦袋想出來的一樣，大概和柏拉圖的無毛兩腳雞相似，随随便便就能想出來無數可以推翻這個定義的例子，不過是爲了把人類從自然界中獨立出來，主觀強調人類身爲人類的屬性罷了。

還有人說，人類之所以爲人，是因爲人類擁有“高級思維”。

那麽什麽是高級思維呢？

邏輯推理？聯想？又或者其他？

誰能證明動物沒有這種能力呢？誰能證明這種思維又真的高級呢？

在研究人類智力的時候，莊不遠還順便研究了一下人工智能。

他發現人工智能，甚至遠未達到真正人工智能階段的普通計算機程序，在人類看起來非常困難的方面都遠超人類，譬如計算數字，再優秀的數學家，也沒有計算機的運算速度快，excel表格裏面随便拉一下鼠标算出來的數，可以讓一個老會計打一下午算盤。又譬如下圍棋，某隻狗可以虐殺世界上所有的圍棋高手。

但換了另外一個方面，人類，甚至任何高等點的動物都可以輕易做到的事情，計算機卻很難做到。

譬如圖像識别，紙上的一個灰度的圓形，人類會看成是一個球，計算機隻能看到一團像素，譬如端起薄如蟬翼的水杯卻不将其捏破，譬如在複雜的地形中行走，譬如追蹤一個物體的位置和方位……

這點上，人類的能力甚至遠不如某些動物，恐怕一隻老鼠都比世界上最先進的計算機強大百倍。

那麽人類到底是什麽？他們和動物有什麽不同？

還是說，人類本就沒有什麽不同？不過是茫茫多的動物中的一種？

正如奧卡姆剃刀理論所說的，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真理往往是最簡單的，不需要如許多的限定條件。

如果人類無法證明自己和其他動物不同，那人類和其他動物就沒有什麽不同。

有一個比較刻薄極端的說法，說人類隻是猿的一種，是一種沒有毛的猿，而将人類叫做“裸猿”。

爲什麽人類會進化爲人？因爲裸猿稱呼自己爲人。

而從莊園的角度來說，人類甚至隻能算是一種隻完成了“中級馴化”的物種。

當虎人們馴化完成之後，基本上就和現在的人類差不多了。

是否可以認爲，大腦的資源是有限的，每一個物種的進化方向不同，大腦的分配方向不同。大多數的動物，都将自己的大腦資源分配給了更強的運動能力、身體協調能力、更敏捷的反應。

而人類隻是幸運地進化了加成最高的方向——智力？

畢竟智力高了可以當法師，法師都是親兒子。

老虎、狗熊、老鼠之類的，在進化過程中，像是轉職成了其他的職業，變成了戰士、刺客、遊俠……

偏偏這個世界數據不平衡，智力加成一點頂十點？

于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弱不經風的人類，成了這個世界的霸主？

那麽，該如何完成從老虎到虎人的馴化呢？

其實老虎任何形态、任何外形都無所謂，正如千奇百怪的莊園生物，就連石頭人、木頭人都有。

唯一的問題是智力。

那麽智力到底和什麽相關呢？

正如剛才莊不遠所想的，人類的智力，應該是以犧牲其他方面的能力爲代價的。

譬如直立行走犧牲了走路的穩固性，跑步的速度，就爲了讓人類的大腦處在更高，更安全，也更容易變大的位置。

但這隻是過程，卻不是必要原因。

那麽人類和老虎的差異在哪裏？

第一，基因。目前人類已經了解的和智力有關的基因有52個，老虎也應該有決定他們智力的基因。

第二，腦容量，腦袋越大，某種程度上來說腦細胞越多——但大腦裏也有很多隻是負責支撐的膠質細胞，所以腦容量不能決定全部。這就像是計算機的芯片，同樣制程下，芯片面積大了，就能提高性能。

第三，腦内神經突觸的連接複雜程度，人類的大腦，是軟硬結合的，神經細胞的突觸不但是運算核心，也是算法和記憶。這點上人類的大腦應該比老虎的複雜得多。這就像是同樣大小的芯片，一個是7納米制程，一個是48納米制程，速度和功耗自然天差地遠。

第四，學習。人類的智力也是可以訓練的，老虎也是如此。

事實上，整個初級馴化，都是建立在學習上的。

經過馴化之後，莊不遠發現老虎的智力，已經開始接近四五歲的孩子了。

但初級馴化結束，就代表這一階段已經到了極限。

接下來，就隻能通過其他的方式來了。

莊不遠在虎山的公園裏，一直在觀察着所有的老虎和遊客的互動。

他發現，有幾隻老虎的表現格外聰明。

虎山文藝路線的大威，就是其中一個典型。

“大威幾歲了？”莊不遠問旁邊的柯園長。

柯園長查了查記錄：“已經四歲了。”

“該給它找個老婆了。”

然後莊不遠的目光，看向了在虎山和小明親密玩耍的勾勾：“勾勾也是一條小老虎，再給它找個新老婆吧……”

這些老虎們恐怕不知道，自己的交配權，就這麽被分配了。

……

愉快的周末，總是很容易就過去了。

這個周末發生了許多事。

譬如說，網傳小道消息，一名精神不正常的男子，竟然主動挑釁老虎，結果被老虎咬傷。雖然五峰野生動物園對此極力否認，但當日動物園隻開放了兩個小時，就關門歇業，這已經是這個周末第二次歇業。

爲此，五峰差點被罵成一陀翔。

譬如，逼乎上某針對全能莊園的高票答案答主修改了自己的回答，表示全能動物園的表現，現在已經超乎自己想象，還需要多觀察一下……

這一天，石海飛來來回回玩了十多次虎山，各個路線裏的老虎都煩他了。

石海飛其實是一個很喜歡動物的人，隻是之前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用對動物更好，更科學的方式去喜歡動物，把自己對動物的小愛，變成了對整個世界的大愛。

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任性的孩子，全能動物園讓石海飛找回了自己孩子氣的一面。

但是科學家畢竟是科學家，玩了十多次虎山，發現時間還沒到中午，他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這時間不對啊！

不說别的，他在動物園裏的所有時間，都全程錄像了的。

而到現在爲止，他已經錄下了15個小時的鏡頭！

時間才過去了不到四個小時！

這怎麽可能？

然後，他就回去虛城大學，找了幾台高精度的時鍾，跑回去觀察去了。

“全能動物園有貓膩！我要去測試一下看看，各位兄弟，以後我可能就要轉職物理學家了！等我有了發現，就回來更新答案。”

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不知道到底發現了什麽。

但是這些對小陳一家四口來說，都沒有意義。

周一早上，小陳早早就起來，打算把兒子從床上拽起來。

每個周一兒子都不願意起床，非要賴到最後一刻，才願意起身。

但今天她剛出卧室門，就看到兒子已經穿戴整齊在沙發上坐着了：“媽媽媽媽，快點送我去學校！”

今天，每個學生都要向自己的同學們描述自己觀察的動物，兒子昨天和勾勾玩了一天，今天已經迫不及待要和同學們分享自己的喜悅了。

看到兒子難得的不厭學，小陳喜出望外，頓時覺得之前的付出都算是值得了。

到了學校裏，好不容易盼到了上課，同學們依次上台講解自己的所見所聞。

這個周末，對絕大部分的同學們來說，真的是特别苦逼。

周六那天，去五峰野生動物園，結果動物園關門了。

周六又去了五峰……然後五峰又關門了！

第一個上台的是個小女孩，她觀察的是一頭小兔子。

第二個上台的小男孩，觀察的是倉鼠。

第三個上台的小男孩，觀察的是雞。

第四個上台的小男孩，觀察的是龍蝦。

第五個上台的小女孩，觀察的是她爸爸。

第六個……第七個……

老師的臉上有點挂不住了連連問道：“同學們，難道你們都沒有觀察别的動物嗎？像是大熊貓、大老虎之類的？”

小明趕快把自己的手高高舉起來：“老師，我！我！”

被老師點名之後，小明上台，激動道：“我這個星期，觀察的動物是老虎……”

“第一天我和媽媽去也全能動物園，認識了一隻叫做勾勾的小老虎，這隻小老虎帶着我們見了很多的動物……”

老師一開始微笑着聽着，突然覺得不怎麽對了，怎麽感覺這像是童話？

“小明同學，請不要撒謊！”

“我沒有撒謊啊，第二天，我們再去動物園，我的勾勾長大了，變成了一隻那麽大的老虎，還有了孩子……”

“小明！”

“老師？”

“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