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情況危急,但是林涵還是閉上了眼。
她信任莊不遠。
雖然聽不懂莊不遠的話,但是看到林涵閉上眼,黑人中鋒還是嘿嘿笑了起來:“還算是識相,既然掙脫不得,不如閉眼享受,bit……”
他話聲未落,突然愕然擡頭,向莊不遠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莊不遠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張卡。
一張漆的卡片,上面寫着一個玄奧的,他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而那張卡片,散發着一股他完全無法抵禦的力量。
“給我……給我!”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林涵,一把搶過了莊不遠手中的卡牌。
刹那間,無數的信息流入了他的大腦,他猛然轉頭,瞪向了莊不遠。
“你這是什麽邪術,什麽東西,滾出我的腦袋……”
在黑人中鋒接受莊不遠的身份卡時,莊園也提醒莊不遠:“仆從的忠誠度爲叛逆!是否将其抹殺?”
中鋒揮起拳頭,向莊不遠的腦袋打了過去:“去死!”
然後他就看到莊不遠笑了。
路燈和樹影之下,莊不遠的笑容,顯得格外猙獰。
“你他媽笑什麽!”
莊不遠一咧嘴。
明明隻是一個微笑,但那一瞬間,中鋒卻覺得自己面前的,是一條怪獸。
半龍半樹,通體銀白,高高在上,宛若洞悉一切的神祗。
然後他聽到莊不遠隻說出來了一個字:“是!”
是什麽?
什麽也救不了你!
他的拳頭已經狠狠地打在了莊不遠的臉上。
但是什麽也沒發生,他發現自己的拳頭,直接穿過了莊不遠的腦袋。
就像他的身體是一個虛影。
莊不遠的身軀,卻越變越大,越變越大,直到變成了頂天立地的恐怖時間圖騰。
莊不遠的雙眼俯瞰下來,眼神之中,時間飛逝,宛若洪流,沖刷着天地間的一切,也沖刷着他的身體,他的存在。
而在這恐怖的洪流之中,他的身軀,像是一道道光點一樣,逸散開來,彙入了這洪流之中。
而他的記憶,開始倒流,瞬間他回到了白天的比賽現場,回到了昨天和綠魔隊的決戰,回到了來到州内之前,回到了加入球隊時,回到了在底層社會苦苦掙紮時,回到了毒蟲父親死亡時,回到了剛出生時,然後一切歸于虛無。
“啪”一聲,就像是肥皂泡破滅的聲音,卻連點水汽都沒有留下。
一個身高兩米多,曾經在賽場上叱咤風雲的頂級籃球明星,就此消失不見。
林涵慢慢睜開眼睛:“莊主哥哥?”
她的眼前,隻有莊不遠站着。
黑人中鋒已經不見了。
莊主哥哥幹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那個黑人中鋒呢?
“他吓跑了。”莊不遠微笑。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抹殺的效果如何,這還是他第一次抹殺别人。
他很驚訝,在抹殺了一個人之後,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果然是一個殘暴的莊園主!
就在此時,莊園提示莊不遠:“恭喜殘暴的莊園主,您完成了仁慈向成就:‘仁慈的安息’。”
唉?什麽?仁慈向?
“仁慈的安息:不尊敬和服從莊園主的仆從,是沒有資格存在的。您仁慈地賜予他們永恒的安息。”
莊不遠:……
抹殺别人,還說是仁慈?簡直了!
莊園主的世界觀,簡直是無法理解。
“激活仁慈向成就鏈:‘仁慈莊園主的自我修養’之一‘仁慈的抹殺’,抹殺10名不服從的仆從,當前完成度1/10。”
“仁慈的抹殺:抹殺毒瘤,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仁慈,恭喜仁慈的莊園主,您抹殺了荼毒世界的毒瘤,這個世界感謝您!當前完成進度1/10.”
還可以這麽說的嗎?
莊不遠覺得自己的世界觀,也是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還有這個“仁慈莊園主的自我修養”,又是什麽鬼!
莊不遠好不容易消化掉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問林涵道:“林涵,你沒事吧。”
“沒事……”
“那我們走吧……”莊不遠擡頭看向了對面的酒店。
啊,幸福的時刻即将到來,我心跳的好快,我該怎麽辦!
“莊主哥哥……我們回去吧……”林涵卻壓低了聲音道。
“啊?……啊!”莊不遠差點給自己一巴掌,一個女孩子,剛才遇到了那種事,心理肯定會有陰影的,這種時候你還在想什麽。
莊不遠啊莊不遠,你不但是個慫貨,你還是是個渣男!
“那個,莊主哥哥……對不起……”林涵低頭道,“我果然……還是太弱了,沒辦法保護莊主哥哥!”
“啊?”
“多謝莊主哥哥晚上陪我約會,這是我最開心的事!但是我要變得更強,才能配得上莊主哥哥!”
“啊?”
“我會變得更強,任何人都别想在我面前傷害莊主哥哥!到時候我會再約莊主哥哥出來!莊主哥哥,你等着我!”
“啊?”
用“這裏的山路十八彎”都無法形容莊不遠此時的心情。
這到底是什麽邏輯,什麽轉變!
莊不遠很想說,涵涵妹子啊,你不用對自己要求那麽高!
莊主哥哥不用你保護,莊主哥哥會保護自己,也會保護你的!
但是林涵已經帥氣地一甩頭,去扶自行車了。
那一瞬間,莊不遠對那個突然蹦出來的黑人中鋒恨得牙癢癢的。
直接抹殺,果然是太仁慈了!
我要把你挫骨揚灰才對!
“走吧,我送莊主哥哥回去!”林涵扶起自行車,拍了拍後座。
林涵在前面蹬啊蹬,莊主的眼淚在後面飄啊飄……
兩個人剛剛離開,徐建飛從陰影裏鑽出來,岡保從下水道裏探出頭來,毦笪從樹上倒挂下來……
“這個愚蠢的莊主!”
爲什麽我們的莊主會那麽蠢!
……
虛城,某酒店,領隊瘋了似地找了黑人中鋒好幾圈了,卻沒見他的人影,到後來不得不去前台詢問。
“我們沒見到啊……”前台納悶。
“就是那個個子特别高的,住在3323房間……”
“對不起,先生,你們一共隻來了14個人,沒人住在3323房間啊。”
領隊要瘋了,你特麽在開玩笑?
他對前台發了一通脾氣,然後打電話回堅果州彙報:“老闆,不好了,傑裏擅自離隊不知道去哪裏了,我聯系不上他……”
“傑裏?你在說什麽?我們哪裏有叫傑裏的球員?”
“傑裏啊,我們的中鋒……”
“我們的中鋒不是卡爾嗎?你瘋了?”
卡爾?卡爾明明隻是一個闆凳隊員啊!
領隊暈乎乎挂了電話,然後問了一圈自己的隊員:“你們誰見到傑裏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隊員明顯記得傑裏,看來絕對不是他的記憶出錯。
“我有傑裏的兄弟的電話,說不定他能聯系上傑裏……”一個球員拿出手機。
其實傑裏在球隊的人緣并不好,大多數人都不喜歡他。
“傑裏?那是誰?你爲什麽打我電話?開什麽玩笑!”那邊,傑裏的兄弟,啪一聲挂了電話。
“這怎麽回事?”領隊要瘋了,“對了,我還有傑裏父母的聯系方式……”
領隊又打了幾個電話出去,幾分鍾之後,一群人都要瘋了。
就連傑裏的父母,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就像是傑裏從來不存在一樣。
可傑裏明明存在啊!
就在半天之前,他們還一起打了球!
就在剛才,他們還一起借酒澆愁!
爲什麽一眨眼,傑裏的存在,就好像完全從世界上被抹去了?
他們瘋了一般,和自己的朋友,同事、打過球的對手打電話,向他們求證傑裏的存在。
但是所有人竟然都不知道傑裏的存在。
記得傑裏的,隻有他們十四個人。
就像是他們十四個人,被困在了一座記憶的孤島。
時間久了,就連他們都覺得不自信起來……
難道,傑裏真的不存在?
我們在集體發夢?
莊園裏,莊不遠也很納悶。
所謂抹殺,難道不是抹去一個人所有的存在感嗎?
爲什麽莊園的仆從們,以及女籃的妹子們,都還記得那個可惡黑人中鋒的存在?
會不會有警察叔叔來找我啊?
他打開了手機,查到了紅杉隊的網站,查看了一番紅杉隊隊員名單、在網站上貼出來的各種活動照片,甚至紅杉隊的往日比賽集錦,卻完全沒見到這個人的身影。
這個人,确确實實被從時間的洪流裏抹去了。
“唔……似乎隻會影響部分人的記憶?爲什麽會這樣?”莊不遠瞪眼,好神奇的抹殺!
莊不遠并不知道,這一切都因爲他。
如果時間是一條長河那麽莊不遠,就像是河流裏露出水面的礁石。
他分開時間的洪流,宛若中流砥柱。
被他抹殺的人,就像是一朵刹那間出現,又刹那間消失的浪花。
隻有在浪花出現的那一刻,站在礁石上的人,才記得這朵浪花的存在。
也就是說,隻有同時接觸過莊不遠和黑人中鋒傑裏的人,才記得他曾經存在過。
傑裏确實存在過,他隻存在在當初五棵楓體育館的那些人心中。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浪花存在的證據,會越來越淡薄,終将消失在時間的洪流裏,埋藏在每個人的記憶深處。
時間,會撫平一切。
這就是時間,世界上最偉大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