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有諸多想法念頭。
在此之後,全部煙消雲散。
片刻後,伊爾迷默默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的廊道走去。
才走了數十米,就看到背靠牆壁而站的桀諾,似乎是專門在等他。
看到伊爾迷後,桀諾的身體離開牆壁,淡淡道:“别去招惹他。”
沒有指名道姓,隻用了一個他字,但伊爾迷知道桀諾說的人是羅。
“我放棄了。”
伊爾迷表面不動聲色,内心卻有些驚訝桀諾會來警告他。
仔細回憶了以往的諸多任性行爲,這好像是第一次被警告吧……
因爲,對象是羅嗎?
“那就好。”
桀諾颔首,雙手負背。
警告完後,便轉身準備走人。
“祖父,您能看出羅現在的實力水平嗎?”伊爾迷忽然問道。
桀諾身體一頓,思索半響後,道:“不能,但有一點我很肯定。”
“是什麽?”
“在羅面前,恐怕我連用‘心滴拳聽’的機會都沒有。”
說完,桀諾向前走去。
伊爾迷抿唇不語,看着桀諾的身影消失在下一個拐角處。
許久之後,伊爾迷低聲喃語道:“差那麽遠嗎……”
..............
羅回到奇的房間。
奇看着羅,輕聲道:“亞路嘉和拿尼加答應了。”
“是嗎……”
羅看向亞路嘉,後者對着羅憨憨一笑。
亞路嘉曾被家族關了多年時間,在他看來,疲憊和沉睡并不算什麽。
最重要的是,他和拿尼加能幫到奇和羅。
這一點,在他看來就是值得的。
羅摸了摸亞路嘉的頭,随後看向奇,正色道:“這事得争分奪秒。”
“嗯。”
奇早就做好準備了,直接進入主題,問道:“要先解決哪一種?”
“金魚蟲。”
從決定讓拿尼加的能力去解決災難後,羅早就想好要先從哪種災難下手。
金魚蟲,是目前多種災難裏機動性最強的一種,在數量方面,也絲毫不遜色于藍色蒲公英和異形種子。
而且,被金魚蟲所寄生的人類仍舊維持着基本生理機制,雖然隻會像行屍走肉般重複最後七秒内的舉動,但隻要解決掉金魚蟲,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機會。
因此,在不清楚亞路嘉會沉睡多久時間的前提下,金魚蟲是優先級别最高的災難。
至于其他諸如倒齡、深海類人、欲望顯像之物等災難的優先級别就比較低。
像最先出現的倒齡災難,目前已經找到遏制方法,單憑人類的力量,遲早也是能解決的。
而深海類人和欲望顯像之物,都是能靠外力去解決的災難。
“強求時的原話該怎麽說?”奇問道。
“讓所有的金魚蟲消失。”
“好。”
奇點頭,然後拿出手機,讓亞路嘉記下有關金魚蟲的信息,這是前置條件。
等亞路嘉記下後,奇便喚出了拿尼加。
一瞬之間,拿尼加取得了身體控制權,同時,五官變得漆黑空洞。
“奇。”
拿尼加出來後,先是跟奇打了聲招呼,随後緊盯着羅。
那從未有過的舉動,令奇心頭一跳。
反觀羅,隻是感到些許奇怪。
“怎麽了嗎?拿尼加。”
奇下意識向前一步,站在拿尼加的斜對面。
“沒。”
拿尼加搖了搖頭,但目光仍舊聚焦于羅的身上。
羅不爲所動,也沒從拿尼加身上察覺到什麽危險,不過,也很疑惑拿尼加出來後就一直盯着他的舉動。
奇看了看羅,又看了看行爲反常的拿尼加,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拿尼加突兀道:“影子,變得更大了。”
“什麽?”
羅挑了挑眉。
拿尼加卻是挪開目光,轉而張開雙手抱住奇。
一時之間,羅和奇都有些莫名其妙,隻覺得拿尼加今天的舉止相當奇怪。
奇低頭看着懷中的拿尼加,輕聲問道:“拿尼加,你剛才說的影子是什麽意思?”
“诶?”
“就是你剛才說的,影子變得更大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诶?”
“……”
奇不由看向羅。
“算了。”
羅微微搖頭,讓奇不用糾結這件事,并示意奇開始辦正事。
“拿尼加。”
奇深吸一口氣,再次低頭看向拿尼加,語氣開始變得強硬,這是強求的條件,要帶上命令式的語氣。
拿尼加仰頭迎向奇的目光。
奇當即命令道:“讓所有的金魚蟲消失!”
“好的。”
拿尼加漆黑空洞的嘴巴咧出一道月牙狀。
蓦然之間,一股黑白相間的磅礴念力從拿尼加瘦弱的身軀内爆發而出,如彗星尾焰般,穿過建築屋頂,直沖雲霄。
僅是一秒不到的時間,那聚集在枯枯戮山上空的雲層便被磅礴念力給攪開一個大洞。
同一時間,身在揍敵客府邸内的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了那股氣場所帶來的威勢和壓迫感。
“那麽急?”
馬哈仰頭看着天花闆,眼縫中精光溢閃。
“開始了啊。”
在米特嘴炮攻勢下而無法脫身的金,蓦然間看向奇房間的方向。
一個大房間裏,啾啾躲到牆角,瑟瑟發抖之餘,低聲自語道:“那種力量……怎麽會在這裏?”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氣場上面,反而沒注意到啾啾的異樣。
奇房間内,羅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強大氣場,非但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甚至有些詫異。
【是否吸收能量?】
很久都沒有動靜的白煙字體很煞風景的彈出一個提示。
羅扯了扯嘴角,選擇拒絕。
那宣洩而出的能量可是用來解決災難的,他怎麽可能選擇吸收。
随着羅的拒絕,白煙字體給出的提示頓時消散。
大概五秒後,那從拿尼加體内肆意宣洩而出的氣場開始收斂。
又過去三秒,氣場消失,而力竭後的拿尼加将身體交還給了亞路嘉。
亞路嘉剛取得身體控制權,疲憊感便如潮水般拍在神經上,眼皮也變得重若千鈞。
還沒來得及跟奇打招呼,亞路嘉便是沉沉睡了過去。
奇默默抱住亞路嘉。
他知道,這次的強求代價遠勝于以前的數次強求,從亞路嘉睡過去的速度就能看出一二。
羅也察覺到了這點,朝着奇點了點頭,随後拿出手機撥打尼特羅的号碼,同時走向房間一角。
數秒後,電話接通。
【羅?】
從電話那一頭傳出來的聲音卻不是尼特羅的,而是一道女聲。
羅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绮多,略感詫異,他很确信自己所撥打的号碼是尼特羅的。
沉默半響後,羅問道:“老家夥的手機怎麽會在你手裏?”
【會長在我旁邊。】
绮多言簡意赅解釋道。
那怎麽是你接電話?
羅忍住了多此一舉的問題,幹脆道:“讓老家夥接電話。”
【開免提吧。】
手機那頭傳來尼特羅的聲音。
羅無聲歎息,而绮多聽話的打開免提,然後将手機放到桌子上。
随後,尼特羅的聲音再度傳來。
【找我什麽事?】
羅當即道:“去查一下金魚蟲的現狀,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解決掉了。”
【……】
電話那頭不由沉默,數響後,羅聽到尼特羅吩咐绮多和豆面人去辦這事的聲音。
又過去數秒,是尼特羅拿起手機時的聲響。
【羅,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是。”
尼特羅聞言再度沉默,頓時有了些許頭緒。
羅再道:“電話先别挂,查清楚後跟我說下。”
【……】
數分鍾後。
尼特羅那邊突然傳來頗大的動靜,聽上去好像是有人摔倒的聲音。
羅聽到聲響,當即重新拿起手機,貼在耳側。
【會長,金魚蟲、金魚蟲不見了!】
這是豆面人的聲音,語氣中充斥着激動興奮之意。
緊接着,是绮多冷靜有力的聲音。
【不僅如此,被金魚蟲寄生的人類正在陸續恢複意識,而且,據研究所那邊的說法,金魚蟲是在六分鍾前從研究人員眼前憑空消失。】
【這個時間點,就在羅打來這通電話前……】
【這件事,是羅做的嗎?】
【他是怎麽做到的?】
绮多說話時的語氣很冷靜,但神情很是激動。
羅聽到這裏,直接挂掉電話。
之所以打電話給尼特羅,僅是爲了盡快确認結果。
收起手機,羅看向奇,道:“成功了。”
“嗯。”
奇點頭,随之輕輕撫摸着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亞路嘉的頭發。
羅走到奇身邊,從白狗空間裏取出兩株系着繩子的新尼托洛米。
“這是什麽?”奇好奇看着新尼托洛米。
“你戴上就知道了。”
奇聞言接過新尼托洛米,将其戴在脖子上。
一時間,奇隻覺得身體輕了許多,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充沛的生氣。
奇特的效果,讓奇不由得睜大眼睛,驚異道:“這就是黑暗大陸的‘希望’嗎?”
災難對應着希望。
黑暗大陸上有詭異棘手的災難,也有具備奇異效果的希望。
這些信息,在民間已不是秘密。
羅看着一臉驚異的奇,沒有詳細去解釋新尼托洛米的來曆,而是笑道:“讓亞路嘉也戴上,也許能讓他更快醒來。”
“嗯!”
體會到了新尼托洛米的奇特效果,奇連忙替亞路嘉戴上另一株新尼托洛米。
“希望亞路嘉能快點醒來。”奇希冀道。
“是啊……”
羅看着沉睡中的亞路嘉。
等亞路嘉醒來,就能立即着手解決第二種災難。
隻是,也不知道亞路嘉會睡多久時間。
..........
獵人協會大廈,尼特羅辦公室。
豆面人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而尼特羅和绮多還算冷靜。
“他挂掉電話了。”
面對着绮多接連抛出來的問題,尼特羅隻能對着绮多晃了晃通話結束的手機。
“啊?”
绮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直接從兜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我打給他。”
說着,便是撥通羅的号碼。
三十秒後……
一分鍾後……
兩分鍾後……
電話一直沒有接通,绮多的神情漸漸異樣起來。
随後,又是幾分鍾過去,接連幾通過去都是冗長的嘟嘟聲。
一旁,尼特羅和豆面人默默看着臉色在黑紅之間迅速切換的绮多,明智的緘口不言。
“可惡,羅肯定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绮多仿佛忘了尼特羅和豆面人就在身旁,失态般的尖叫一聲,随後用力揉着頭發,看上去多少有些暴躁,與平時很不一樣。
她太想知道羅是怎樣讓金魚蟲憑空消失的。
因爲,既然可以讓金魚蟲消失,那肯定也可以讓其他災難消失。
可那家夥……!!!
绮多深呼吸一口氣,想冷靜下來,然而卻做不到。
狠狠按下撥号鍵,再次給羅撥去電話。
一分鍾後,電話仍是沒有接通。
“混蛋,臭家夥,可惡!”
绮多咽着一口惡氣,頭發都被揉成了鳥窩頭。
尼特羅笑意盎然看着失态的绮多。
他和揍敵客家走得比較近,又曾被亞路嘉治療過,所以大緻能猜到金魚蟲憑空消失的原因。
但是,久違的惡趣味一上來,對于绮多的失态就喜聞樂見了。
我可能知道,但就是不告訴你。
這大概就是尼特羅現在的心态了。
興許,也是因爲一種災難被解決,讓尼特羅輕松了許多。
“不過,事後得好好問一下羅。”
尼特羅捋着胡子,默默想着。
這時,绮多充滿怨念的目光望了過來。
尼特羅淡定接下那目光,并且适時做出疑惑惘然的神情。
“會長!你就一點也不在乎嗎?”绮多幾乎是咬牙道。
“啊,你說啥?”
“……”
...........
翌日清晨,火樹銀花從枯枯戮山起飛。
來揍敵客家是爲了讓拿尼加使用能力去解決災難,事情完成後,羅沒打算久待,同隊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獵人協會。
那麽快就走,要說最高興的人就是金了,不用再承受來自于米特的折磨了。
山頂之上,衆人目送着火樹銀花離開,直至火樹銀花變成一個小黑點,衆人才陸續回到豪宅裏。
幽深廊道裏,馬哈擺手示意随行管家離開,然後獨自一人來到一處通向地下的入口。
螺旋式的階梯往下延伸至黑暗最深處,刺骨的寒意從下方湧蕩而來,撲打在馬哈滿是皺紋的臉上。
馬哈在入口處站了許久,直至身後的廊道傳來輕微腳步聲。
沒有回頭,僅從腳步聲就能聽出來人是桀諾。
“您要下去?”
桀諾來到馬哈身後。
馬哈僅是點頭,以示回答。
桀諾眼角輕輕動了一下,道:“那我也一起吧。”
馬哈聞言沒有說什麽,卻是擡腳邁向階梯。
桀諾見狀,立即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階梯,片刻後,身影消融于黑暗之中。
起初,在入口處還能聽到清晰的腳步聲,但在數秒後,便徹底聽不到腳步聲,仿佛是被黑暗所吞噬一樣。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往下走了多少米。
馬哈和桀諾來到一間牆壁乃至于天花闆上皆是排滿鋼鐵管道的偌大房間。
在諸多管道之間,安裝着一顆顆正處于開啓狀态下的大燈。
本該是充斥整個房間的燈光,此刻卻彙聚成一道巨大水漩渦形狀,而燈光水漩渦的底部直達地面上的一處長方形平台。
平台之上,躺着一個身體纏滿荊棘的人。
荊棘上,卻詭異盛開出一朵朵銀灰色的曼珠沙華花。
仔細一看的話,那些曼珠沙華花仿若黑洞一般,将房間内充足的燈光扯入花蕊之中。
因此,房間内的光源才會呈現出如此奇異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