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尾蛇順着樹洞外的樹幹蜿蜒爬來,尾端的鈴肉串了一根牙簽大小的尖針,晃動之間不停發出急緩不一的鈴聲。
看着不足五十米開外的雙尾蛇,羅的腦海裏立即跳出那本新世界紀行所記載的災難之一,也是人類已知的災難之一,能夠以聲音爲媒介,用來傳染殺意的魔物。
“是依據我的記憶捏造出來的嗎?”
羅不敢肯定那條蛇便是已知的災難之一,因爲他對那災難的了解,也是從書裏内容以及金單方面述說所得悉。
“如果是的話,果然還是很不舒服啊。”
羅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種記憶被奪取利用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很想立刻找出那個“它”,然後親手捏爆掉,中止這一場肆意妄爲的戲劇。
急促的鈴聲和舒緩的鈴聲交纏而響,在空氣之中傳播,滲入了羅所在的樹洞裏。
羅正想取出真主,樹洞裏忽然生出兩股念力波動,一股源自于東巴,一股源自于比司吉。
“嗯?”
羅回頭,隻見東巴站了起來,雙眸圓睜,泛着眼白,五官猙獰可怖,展現出瘋狂的殺意,比較誇張的是,從一些細微的迹象來看,東巴應該還處于昏迷狀态。
傳播殺意的魔物…這便是雙尾蛇的地獄鈴聲。
無論真假,那傳染而來的殺意居然能讓意識昏迷的人自主站起來,成爲被殺意所操控的傀儡。
反觀比司吉,也是臉露瘋狂殺意,那嬌柔的玲珑身軀緩緩變成了肌肉發達的高壯身材,散發出迫人的氣勢。
至于布魯娜…
羅眼神平靜的看向布魯娜所在的位置,也是同樣醒來,渾身赤紅如火,僅剩一半的觸須在張牙舞爪,然而看不出半點威脅,甚至有點蠢萌。
三個都被殺意所控制,那一條雙尾蛇,确實是已知的災難之一。
羅明白了點什麽,仍然平靜如水,隻是奇怪于那個“它”爲什麽要多此一舉?
如果是想讓自己和親密的同伴來上一場你死我活的厮殺,完全沒必要刻意捏造出雙尾蛇,隻要直接操控東巴和比司吉不就行了?
聯想到之前的每一次經曆,好像存在着一條介于合理和矛盾之間的線條,非常的細,隻要目光稍微挪開一秒,再回頭去看時,就很難再找到。
“我得承認,你真的讓我很不舒服。”看着蓄勢待發的比司吉和東巴,羅低聲歎道:“我下得了手的,也就…”
話音未落,念頭動了一下,将封入書裏的那一顆心髒給抹除掉。
東巴的身體猛然一震,雙手死死捂着胸膛,神情痛苦的跪倒在地,用一種極其怨恨的眼神盯着羅,随後很快趴倒在地,失去了氣息。
完美的虛構場景,無限接近真正的現實,連東巴的心髒被封入書裏的細節也拷貝了進去。
羅完全無視了東巴臨死前的怨恨神情,眼裏浮現出思索之色,但很快被掩去,腳下一蹬,身形向後疾飛出去,卻是因爲恢複原本身材的比司吉沖撞了過來。
爲了躲閃比司吉破壞力十足的一拳,羅後躍來到雙尾蛇的上空,眸子一冷,在空中扭動腰肢,對着底下的雙尾蛇踢出一道氣刃。
咻!
氣刃徑直斬落在雙尾蛇的腦袋之上,協同粗壯的樹幹一刀兩斷,地獄鈴聲進而無聲。
幾乎就在下一刻,四面八方又傳來了急緩不一的鈴聲。
能捏出一隻雙尾蛇,自然可以捏出第二隻,第三隻。
聽着從四周而來的鈴聲,羅明白幕後的那個“它”是鐵了心要徹底利用雙尾蛇傳染殺意的能力。
他從空中落下,穩穩站在對面那棵樹的樹幹之上,這時,比司吉沖出樹洞,淩空飛躍而來,擡起手臂蓄起大量念力。
羅見狀,毫不猶豫的選擇避開,繼續後躍到空中,而比司吉一拳打在巨樹之上,嘭的一聲巨響,将巨樹打出一個大坑,并且讓巨樹歪倒下去。
幾乎沒有半點停頓,比司吉收拳,腳下一踏,追向身處空中的羅。
那接連不停的沖勢,仿佛是被瘋狂的殺意所支配,毫無守勢,一心追求破壞,露出極多的破綻。
哪怕是虛幻,羅不願被比司吉當做變态,自然也不願意去傷害到比司吉。
面對比司吉不留餘地的瘋狂攻勢,羅無奈之下隻能以【空行】來到空中,盡量避開與比司吉接觸。
然而,比司吉如猿猴般快速上樹,以巨樹爲踏闆,一次次攻向羅。
幾個回合下來,羅不停躲閃,比司吉打不到他,雙方陷入僵持中。
便在這時,黑貓突然從手背鑽出,變成豹形,一爪拍在羅的右肩膀上。
羅一時不察,右肩膀上的衣物炸裂,鮮血噴濺而出,傳遞而來的力量令他如同隕石般重重砸落在地,直接砸出了一個大坑。
緊接着,比司吉從天而落,身處半空時,拳頭處彙聚了全身的念力,凝練出極其熟練的【硬】,光芒爍爍。
羅默默看着下一秒後可能會将自己砸成小餅餅的比司吉,沒做出任何防禦和閃避的準備,打算讓比司吉一拳敲死得了。
可是,若這麽快就結束,那個“它”豈會同意。
傳染殺意的鈴聲,可不僅僅是針對比司吉他們的。
聲音入體,血液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流竄。
羅臉色一變,一股殺意毫無緣由的從内心深處浮現。
澎湃的念力波動已然從上方壓迫而下,羅的眼裏閃爍着猩紅的光澤,白玉虛影從念力中現形,化掌爲刀,斬向即将落地的比司吉。
一味的瘋狂進攻,半點守勢皆無,這一記掌刀若是擊中,可以預見到比司吉的身軀會粉碎成渣,最終隻會剩下一個完好的拳頭。
就在掌刀快要碰觸到比司吉的時候,羅眼睑忽的上擡,眼裏的猩紅光澤消失不見,在最後一刻強行中斷了白玉虛影揮出的掌刀。
轟!
揚起的拳頭最終還是擊打在羅的胸膛之上,伴随着劇烈的風勢,羅的胸膛上化作血肉模糊的大洞,意識歸于黑暗。
樹洞内,衆人躺倒在地。
洞口處,黑貓側躺着,後脖處紮着一隻體積大于他數倍的膨脹圓殼甲蟲,後背處略微隆起,有一條敞開了數公分的從上面貫穿到底部的豎痕,隐約可見瞳孔的一部分。
反觀東巴、比司吉、布魯娜,身上皆是有同樣的圓殼甲蟲,隻是膨脹的體積有所差異。
火堆不遠處,羅雙眸緊閉,後背上也有一隻圓殼甲蟲,隻是,那隻甲蟲隻有蘋果大小,後背上的豎痕淡到幾乎不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