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因爲剛才鬼冢的觸發,造成了時間的倒流,而現在時間再次流動起來,所以我又見到了這一幕嗎?!”我壓低了聲音說道。
“如果如你所說,真的是因爲鬼冢的話,那麽我們再一次見到這一幕也就不奇怪了。”李志勝也立即将自己的聲音壓到了最低。
此時,我和李志勝都明白眼前所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有胡芳仍被蒙在鼓裏,她稍顯緊張的看着過道的女鬼,問道:“那女人就是女鬼嗎?它是不是要做什麽事,傷害什麽人……沈虛……你要不要去阻止它?”
聽罷,我沉吟了一下,有些猶豫。但還不等我開口,一旁的李志勝就搶先說道:“剛才我阻止了你,現在你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救還是不救,取決于你……”
救,很可能會引起女鬼的發狂,而我們現在又沒有抑制它的手段,這樣就很有可能造成車毀人亡的結果,不隻是我們,就連車上其餘三個乘客和司機都必死無疑。
可如果不救,接下來那女鬼就會像之前我們所見的一樣,鑽入那男子的身體内,将他折磨緻死……
此刻的我陷入了矛盾,李志勝見我猶豫不決,接着在我耳邊輕聲說:“這就像是那著名的假說,‘一輛失控無法停止的火車疾馳到一條鐵道的岔路口,此時,鐵道的一端是五個修鐵路的工人,而另一端是一個正在玩耍的孩子。’你會如何選擇……”
李志勝的話讓我更加的矛盾,看着女鬼逐步逼近,我咬着牙艱難的從口中說出幾個字:“我選擇那個孩子……”
聽到我的話,胡芳表情有些驚訝:“沈虛,你怎麽了,我以爲你可以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之前你不是也想出辦法,既救了死徒和堯龍又保住了那本重要的書嗎?一定有辦法的吧,你再想想……”說着,胡芳用略帶期許的眼神看着我。
此時,胡芳期許的眼神宛如一陣灼熱的陽光,看得我心中焦慮不堪,“有時候……”我緩緩說道:“不是任何事都能做到兩全其美的,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這不就是人嗎?你想想看,如果我出手,很有可能引起女鬼的暴怒……抛開我的安全不說,就連你們,以及車上其他人都可能會死!”
“可能,你自己也說了,是可能,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說到這胡芳停下了,她咬了咬牙,一下子站了起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當初救死徒的時候,你明知道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依舊出手救了他,可現在呢……沈虛,你變了,你真的變了,不再是我以前所認識的那個爲了保護他人性命而不顧一切的人了……”
說罷,見女鬼已經走到那名乘客的座位後方,接下來就要從他的口中鑽入他的體内了,胡芳不由分說就從我身邊擠了出去,瞪了我一眼道:“你不救,我救!”說着就要上前。
見狀,我急忙伸手一把将她死死的拽住:“你不明白,我們真的不是什麽時候都能做到兩全其美的,現在我怕死,我怕我們死了以後就沒人能阻止陽士了,我怕會因此招來更多死亡。我怕你們因此受傷,我怕你們因此死去……對不起,胡芳,我真的怕了……”
說着,我另一隻手握緊了拳頭,用力砸向了座椅,發出“嘭”的一聲。
胡芳站在原地,她沒有掙紮,用失望而無奈的眼神看着我搖了搖頭,随即緩緩回到了座位上。
“不瞞你說,我的選擇跟你一樣……”李志勝在一旁低聲說着,同時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的低着頭,胡芳的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内心。是啊,我變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變了,變得善用計謀、變得渴求力量、變得依賴虛魄、變得好戰……
“對不起,胡芳,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或許是我太累了,讓我冷靜一下吧……”我低聲說着,沒敢擡頭,因爲我害怕看見那名男乘客垂死掙紮的痛苦模樣,害怕面對自己的選擇。
胡芳沒有說話,李志勝也沉默不語。三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座位上,耳邊陣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蓋過了那名男乘客垂死掙紮所發出的聲音。
可即便如此,我腦海中依舊浮現出鬼冢被觸發之前,所見到的那名男乘客的慘狀,他的手掌死命的抓撓着布制的座椅,身體因爲痛苦而抽搐着……
正當我陷入自責之際,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我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響起:“爲什麽,爲什麽你不救我,你知道的,車上其他人不一定會死的,爲什麽,爲什麽!”
那聲音沙啞而有力,語氣中充滿了斥責。
我急忙擡頭看去,隻見一名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臉已經潰爛,面部的皮膚一塊塊剝落下來,殷紅的臉部肌肉不斷流着血,并微微抽動着。
“回答我!爲什麽!”他一把抓起我的衣領,将我提了起來。
我一下子慌了神,伸出手想朝一旁的胡芳和李志勝求救,卻發現他們的座位正逐漸被拉長,而他們就像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一樣,面無表情的呆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胡芳!李志勝!救我!”我竭力的發出嘶吼,直到我的嗓子完全沙啞,發不出聲音,也沒能引起他們絲毫的注意。
此刻,我的心徹底涼了,眼前的惡鬼奸笑着張開嘴,從嘴裏爬出一個身着白色襯衫的女子,但此時她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她一點點從男子嘴中爬出,伸出張着尖利指甲的手,一點點刺入了我的雙眼,同時發出了陣陣嘲諷般的笑聲:“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