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番話,我自己都感覺有些詫異,但在我的潛意識裏,我知道這個小孩一定就是照片中的那個孩子,前一層遇到的一定是他的母親。
小孩聽完,有些半信半疑,他低下頭嘀咕着:“媽媽好像是說過她會去找人來幫忙,可是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的……”
聽罷,我趕緊将那張照片取出來,拿到他面前道:“你看,這就是你媽媽給我的。”
小孩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照片,一言不發的的低頭注視着照片,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
我跟一旁的死徒對視了一眼,他臉上充滿了驚訝,同時半張着嘴,好像想問我些什麽,但由于這小孩在跟前的緣故,他顯得欲言又止。
“怎麽樣,叔叔沒有騙你吧?”我轉過頭試探性的道。
“那……那我媽媽呢?”小孩說着,仰面看着我,這時的他眼角已經流出了兩行血淚,言語中伴随着輕微抽泣之聲。
我心想“我總不可能告訴他你媽媽被我除掉了吧,要是我這麽說他肯定瞬間跳起來将我撕成碎片的啊。”
想着,便堆着笑說:“你媽媽在别的地方有點事,她讓我轉告你,隻要你将這些重要的東西交給我,我就能幫助到你們,而之後你們也就能團聚了。”我将剛才拿到的紙張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好吧……”小孩說着,就将他手上的那張紙朝我遞了過來。我想伸手去接,他卻将手猛地收了回去,再一次跟我确認道:“你真的沒有騙我?!”
我誠懇的點了下頭,說:“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是來幫助你的!”
見我如此認真的起誓,小孩這才将那張紙遞給了我。
那紙上用稚嫩的筆體寫着:今天天氣很好,媽媽把爸爸從鐵架子上放下來了,想讓爸爸曬曬太陽,可是爸爸因爲在架子上待得時間太長,都不會動了。媽媽在爸爸身上用紅筆畫的畫也變黑了,媽媽說爸爸是因爲太久沒曬太陽,才會變成這樣的,希望爸爸曬了太陽能快點變回以前的爸爸。
語句讀起來有些怪,好像是想表達些什麽,我接着看壓在杯子底下的那張紙:今天天氣不好,爸爸又和媽媽又打起來了,爸爸喝了很多大人喝的飲料。爸爸打了媽媽,還把媽媽和一個不認識的叔叔關到了房間裏。媽媽出來以後好像很不開心,但是那個不認識的叔叔給了爸爸很多錢,我又可以喝到果汁了,真開心。
兩張紙上的内容讀完,心中隐隐感覺到了什麽,我知道,這就是所需要的線索。
“小朋友,這些都是你寫的嗎?”我問面前的小孩。
他努力點了點頭,說:“嗯,都是我寫的,但是爸爸不讓我寫,原來寫了很多很多了,都被爸爸給撕掉了,他說我寫的不好……”說着,小孩再次低下了頭,不停地擺弄着手中的照片,顯得十分委屈。
我急忙摸着他的頭,安慰他道:“其實你寫的很好啊,隻是……”
見被認可,小孩滿懷希望的看着我說:“真的嗎?!”
我回答道:“嗯,真的啊,隻是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嗯,還有一張,我藏起來了,被爸爸找到的話就不好了……來,我帶你們去~”小孩說着便轉身朝門外走。
不知爲何,我看着那小孩興奮的表情竟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喜悅,更多的則是深深的孤獨和悲傷。
“看出什麽端倪了嗎?”死徒問。
“嗯,現在事情越來越清晰了,已經可以知道這個怨境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不過還是先去看看剩下的那一張紙上寫的是什麽吧。”
說着,我和李志勝便跟着那小孩來到了有一股腐臭味的路口處。
“就在裏面的房間了,我讓小貓幫我藏起了……”小孩說着指向走廊盡頭。
“怎麽,你不進去嗎?”我問。
小孩搖着頭說:“小貓不肯洗澡,太臭了,我現在已經不想跟它玩了,不過它還是願意幫我的忙。”
我心中起疑“莫不是這其中有詐?”
“你看,叔叔跟小貓也不認識,萬一小貓不肯把東西交給叔叔怎麽辦,要不然你還是跟叔叔一起去吧。拿到不到東西也沒辦法幫你們啊,你說對不對。”
小孩聽我這麽一說,也隻好答應。
他将我們一路領到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還沒開門就感覺那腐臭的氣味愈發強烈。
小孩将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一轉,“咔哒”一聲,房門應聲打開。
這依舊是一個全白的房間,隻是在房間的中央躺着一具碩大的動物屍體,那屍體比一個成年人還大出兩三倍,渾身長滿棕色毛發。
它靜靜地躺在地上,肚子被人剖開,已經發黑的内髒流了一地。
“這,就是你說的小貓嗎?”
小孩點點頭:“小貓讓我把東西藏在它肚子裏了,就在那……”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依稀可以看見那具屍體的肚子裏有一個白色的東西。
我看着那些流出來的内髒,咽了咽口水。雖說不情願,但爲了能出去,這有什麽辦法。
我蹑手蹑腳的走上前,挽起袖子就将手伸了進去,手碰到内髒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我因爲擔心這屍體會活過來反咬一口,所以盡量加快了自己尋找的速度。
誰知,我越着急,手越是摸不到那張紙,自言自語道:“剛才明明看見就在這附近的啊,怎麽就是抓不到啊!”
就在這時,手上突然感覺碰到了那張紙,我一把抓住,将其拽了出來。
拿出來一看,紙上已經因爲剛才的攪動沾滿了惡臭的粘液,順着紙張滴滴答答往下滑落着。
見東西已經拿出,我急忙退至門邊,說:“就是這個嗎?”小孩點頭稱是。
我輕輕甩掉了紙上的粘液,強忍着嗆人的氣味定睛細看,隐約看見紙上寫着:今天天氣很好,本來爸爸答應我要去公園玩的,可是剛出門就碰上了幾個壞叔叔,他們把我家的東西都帶走了,還抓着我跟爸爸說,要是不還錢就殺了我。我看爸爸很傷心就跟他說我不怕,想讓他高興一點,可是爸爸還是不高興,公園也沒去成。後來,我想跟小貓玩,可是小貓也不理我,我也很不高興。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半蹲下來,問那小孩道:“小朋友,謝謝你啊,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爸爸在哪嗎?”
小孩見我對他道謝立刻喜笑顔開,看樣子似乎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謝謝。不過一聽我要找他爸爸,臉轉瞬又陰沉了下來,他低聲說:“我是知道他在哪,可是你爲什麽要找他啊。”
我回答道:“你看,現在叔叔知道了你們家的問題出在哪了,要去找你爸爸談談,然後就可以讓你們一家人和好啦。”
“嗯!好,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找他,跟我來……”小孩說着,便一蹦一跳的竄出了屋子。
我跟死徒緊随其後,“現在線索都找齊了,你能告訴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嗎?”死徒低聲問。
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小孩,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死徒的話,便回答道:“是這樣的,你之前提到過情緒兩個字,這讓我聯想起這三層所遇到的事,刨去停車場的地下一層不算,那麽我們之後三層所遇到的情況,應該就是指怨境創造者在不同情況下所産生出來的不同情緒和心境。”
我沉吟片刻,繼續說道:“至于這整件事,其實在這孩子的日記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說着,我将手裏的三張紙遞給了死徒,“整件事的順序應該是這樣,這孩子的爸爸因爲某種原因欠債,被逼無奈隻好讓妻子用身體賺錢還債,最後妻子忍受不了丈夫的暴行,将其折磨緻死。”
“那妻子本以爲殺了他就能一了百了,沒想到她丈夫的死竟然無意間創造出了一個怨境,由于怨念常年積壓,才導緻這個怨境會有這般力量。在她丈夫死後,她本想殺了孩子再自殺,可沒曾想竟然在自殺後被拖入了丈夫所創造出的怨境。最後這一點在日記中并沒有提到,但是你看……”
說着,我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孩子,再他的後腦勺上有一個明顯的凹陷,很顯然這是鈍器敲擊所緻。“後半段是我個人的猜想,至于是或者不是,也無從考證了……”
我還沒說完,死徒一擺手将我打斷:“不對,這裏有一點說不通啊,你看日記裏提到他們曾經有個家,但這個茅台大廈傳言根本沒人住過,爲什麽怨境會出現在這裏?并且這個怨境似乎還跟這個大樓有些聯系,最明顯的就是那個電梯。”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陷入了沉思。
突然,前方帶路的小孩咦了一聲,他說道:“不對啊,以前這裏有條路啊,現在怎麽沒有了?”
聽聞,我擡頭看去,在道路的盡頭是一堵牆,将路口死死的封住,牆邊還有幾根火把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