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山小聲地“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确認門口的營長注意力沒在他身上,才說:“你認識我?”
“哈?!”馬驿驚愕之餘,才仔細看了看這一個陳一山。他穿着着四星肩章的軍服,官階比四周送飯菜的士兵顯然高了好幾個級别。而且他沒有滿臉胡渣和憔悴,比起馬驿所認識的陳一山,年輕了好幾歲。
馬驿挪了挪屁股,更靠近了他一些,問:“怎麽?你忘了我了?我們認識好幾年了!倒是你怎麽成爲兵了?”
結果陳一山比馬驿還疑惑:“不認識啊……我一直都是軍人。”
“哈?”馬驿實在搞不清楚情況了,這跟李偉和麥峰的狀況有些相似,但他又不知道和眼前這人從何說起。
在門邊看在眼裏的營長沒有沉默了:“喂!那邊的!你怎麽了!放好東西就好讓市民們吃嘛,在那裏擋住他們做什麽?去去去,快走開!”
被這麽趕出去,就什麽機會都沒有了。陳一山離去之前,順勢假裝絆倒,疊在了馬驿的身上,他扶着馬驿的雙肩,在他耳邊細聲說道:“這裏危險,食物别吃。找機會……跑!”
說完,他拍了拍馬驿的肩膀,起身跟着四周的兵一起走出了房門。營長也友好地朝他們敬了個調皮的軍禮,随即跟在士兵們的身後離去。
此刻的馬驿還身陷在思考的漩渦之中,這個陳一山究竟是誰?他從哪裏來?說的話又是爲什麽?還沒等他得出答案,那一家子甚至好幾名警察已經開始想拿起放在地面上的事物。
“等等!”他連忙制止身邊的同伴,那些人已經拿起了蛋糕,甚至包點,沾了菜汁準備放進嘴裏,他這一聲驚呼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怎麽了,馬驿?”隊長手裏的饅頭已經懸在嘴邊,就等馬驿一聲“可以”立刻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裏。
“怎麽說呢……”馬驿看了看身邊餓得吞了吞口水的唐遠鸢,對大家說。“這些食物,可能有危險。”
“危險?”
“嗯……”馬驿用手點了點地闆,示意他們靠近。“剛剛那個兵,是我的朋友。他說這些食物有問題,我看我們暫時先别吃了。”
那等着喂給孩子的市民爸爸急了,不斷翻着地面上的食物:“這些東西有什麽問題啊?頂多……頂多不就是有一點發黴嘛,都什麽時候了,我們将就着吃還不行麽?”
“發黴?”李天賜一聽,立刻靠到市民爸爸的身邊,跟他一起仔細觀察他手裏的蛋糕。表面上看,蛋糕很正常,那些經過發酵透露出來的小孔散發出屬于蛋糕的香味。可是,細細一看,有一層細薄的白色覆蓋在蛋糕的底部,有點像蛋糕,但卻是一層細細的黴菌。
“看,就是這麽一點嘛,撕掉就行了。”市民爸爸剛想動手,就被李天賜一手将那塊蛋糕打走。
“别吃,這就是G黴菌。”李天賜說着,趁着門外的士兵沒有注意,立刻将那蛋糕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放回到了碟子上,然後指了指身邊的歐韻。“這菌我和她都見過,那跟覆蓋在感染者傷口上的G黴菌一模一樣,現在不應該驚訝爲什麽這些食物染上了G黴菌,而是要想想,這些軍人爲什麽要給我們吃G黴菌?”
“他們隻是沒看見而已吧?”市民爸爸看了看李天賜,他皺起的眉頭似乎代表着不妙,他立刻又看向其他警察。“是吧?隻是沒看見吧?”
沒有人敢給他一個肯定答案,馬驿隻好說出實情:“這裏,或許已經被G黴菌占領了。”
一陣惡寒吹入到衆人的心裏,他們原本選擇無視的異象現在逐一充斥到他們的腦海裏。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思考現在發生的事情,到底真相在何方。
那名市民爸爸的兩名孩子忍不住了,他們還隻有幾歲,頂多是小學生,根本聽不懂這些大人究竟在想什麽,伸手又想去抓那幾個蛋糕和包子。
“别鬧了!”爸爸輕輕一拍他們的手,訓斥了幾句,又忍不住問警察們。“占領?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這裏的軍人都還好好的,沒有像外面的瘋子那樣啊。”
“可你見過這裏一般士兵說話麽?”那特警隊長說道,“不但沒有士兵說話,整棟大樓還有一股輕微的血腥味。加上我們的廳長現在好像還沒下來,估計已經被這裏的人挾持了。”
“不,是死了。”李天賜插嘴說,“剛剛那幾聲槍聲,應該就是打死了梁廳長。然後那營長才會進來和我們說話……”
“引導?是引導麽?!”特警隊長恍然大悟,“我們長途跋涉,自然會餓,等到這時候讓我們接過食物,然後吃下……”
李天賜爲所有人的疑惑補上了最後一刀:“G黴菌大概就根植在我們的身體裏面了。不過這隻是我們的推理,但也是最合理的推理。這些軍人已經被G黴菌感染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樣保持意識的,不過他們很有可能想拿我們當做種植黴菌的樣品。”
“荒謬!”那市民爸爸惱怒地站起,“做猜忌,右猜忌的,你們才是瘋了那一群。那蛋糕上隻不過是有些發黴而已!孩子,老婆,我們走!”
“走?走去哪裏?”妻子拖起兩個孩子,迷茫地跟在那市民爸爸的身後。他徑直走向房間大門。
“喂!喂!你想幹什麽?!”
特警隊長的叫喚也換不回那市民的回頭。接下來,令所有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他居然将笑眯眯營長叫了過來,然後指着房間裏面的人,喊道:“這位長官,我懷疑這群人都瘋了!他們居然說你們給的食物上面有G黴菌,而且你們都被感染了,想要連我們一起拖下水,你說這可能麽?”
“不可能,不可能。”笑眯眯營長繼續笑眯眯,連連搖頭晃腦地否認說,“這怎麽可能呢?我們怎麽看也沒有……感染對吧?”
“就是!”那市民爸爸索性開始落井下石了,“我懷疑他們才是被感染了,企圖通過這樣的話來蒙混過關,所以請長官快去檢查一下他們有沒有傷口吧!”
“好好好,要的要的。”笑眯眯營長往外招了招手,腳步聲立刻噼裏啪啦地在走廊上響起。
隊長立刻半蹲着,小聲對四周的人說道:“全員戒備。”
所有警察心領神會,槍套,槍支安全鎖全部解開。隊長繼續下令:“等待情況,先交涉,交火是最後手段。”
房内沒有武器的一般市民都退到了一邊,唯獨李天賜,他輕聲和歐韻耳語了幾句,随後大大方方地走到馬驿的身邊。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他還是輕描淡寫地半蹲,松了松雙手,然後……
在軍隊支援來臨之前,猛然拔出馬驿大腿外側挂在槍套内的手槍,朝着門邊猛烈地發動起攻勢!他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不過早已在對付孫仁欽的期間,在馬驿的指導下,密集地訓練過槍法,這短短幾米的距離對他根本不是挑戰。
李天賜五槍射出,還不到兩秒已經将笑眯眯營長以及守門的兩名士兵放倒,然後彈匣内剩餘的幾發子彈……全部打在了那一家人的身上,父母以及兩名孩子,在瞬間的驚恐中,已經全部遠離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