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方法必定是最危險的,在掌握不到任何信息的情況下,期待現況有多大改變,那都是不可能的。這個已經被G黴菌搞得一團糟的全世界,要将其重新恢複,恐怕得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孤獨狹窄的房間終究會成爲墳墓。
而找到龐大的組織,例如說軍隊,自然是存活率最高的方法之一。在白雲山這個山頂上,這裏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想的。營地的撤退與來時的展開一樣快,大多數市民身上就沒帶多少物品,像帳篷、發電機這樣重型器材,經特警們一拆卸、裝車,地面上瞬間空蕩蕩,他們來過的痕迹也基本上消失。
幾台貨車,運輸車在梁廳長的指揮下,開始往山下開去,前往廣州的軍區。平整的路況僅僅持續了一小段路,下了山,再次進入到市區,擁擠的路況越發變得嚴重。
幾乎全程都已經被感染者所“占領”。車燈閃過之處,到處都是被遺棄的汽車、火光,以及一雙雙無神的眼睛。但這快速移動的汽車,刺眼的黃光,無不在挑動着他們的神經。他們輕輕一猶豫,吼叫聲瞬間布滿了整個街道。
“瘋子”和“神父”蜂擁而至,超過上百名感染者在街上奔跑着,露出猙獰的面孔。他們大多數雙眼已經灌滿了鮮血,嘴裏也不知吃了什麽東西,肉渣以及唾液随着大張的嘴巴一點點飛濺出來。他們毫無畏懼,直接就朝着運輸車的車身撞擊過來!
車後的承載箱除了器材,還坐滿了市民和士兵,他們在這狹窄的“箱子”相互簇擁着,聽着外面的聲音不由得瑟瑟發抖。像雨點沖擊窗戶一樣的聲音此起彼伏,連龐大的運輸車都不由得輕微地搖晃着。外面的感染者每沖過來一人,車内就能聽見一下沉重的撞擊聲在自己身邊發出,也表明他們與感染者之間隻有一牆之隔。
一種莫名的恐怖感蔓延到這些市民的心上,即使在黑暗之中他們都能互相看到對方蒼白的臉龐以及那因驚恐而睜大的眼睛。歐韻緊緊地握住了李天賜的手,冰冷濕滑的觸覺從掌心一直蔓延到指尖,他們兩人也在緊張。比起自己戰鬥,将自身的命運交托給他人,這本身就需要更大的勇氣。而此時,正在保護他們所有人的,隻有在車尾的開口處,那些警戒着,随時射擊的特警。
馬驿也在這輛車内,不過他們這些刑警在特警的指揮下,就變成了最低等的士兵。破案是他們的強項,而傷害以及殺人這些技能并不是他們日常所訓練的。現在,他隻能聽從特警小隊的隊長命令。
“我們是最後的一輛車,一定要堅守好這道防線,不能讓感染者拖慢我的速度,明白了麽?!”隊長帶着頭盔、耳麥,以及面罩,渾身漆黑的他幾乎沒有露出任何弱點部位。隻是一雙堅定的眼神,已經足夠朝着四周所有同伴傳遞出“穩定”的信号。
超過十名刑警以及特警組成的混合編隊都朝他點點頭。他們一半半蹲着,一半站立着,手裏的槍都已經指向外,指着這唯一通往車廂的入口。車邊幾下沉重的腳步聲,一隻神父沿着車廂的金屬外殼攀爬到了車廂的邊緣。
兩隻青筋暴起的手深入到車廂内部,一個一百八十度翻轉的頭顱用無情的眼神望着車内的所有人。來了!這些已經不是人類的家夥要來了!
“開火,對準他的頭部!”隊長高喊着,手裏的沖鋒槍對準那神父,一束紅色激光與他的額頭相互交合。砰!血液帶着黃色奶酪狀的固體飛濺出了車外,那個頭顱一後仰,整個身體也酸軟下去,脫離運輸車鐵殼的邊緣,落到了車後。
車後的瘋子們已經積聚了二三十人,他們追着車胡亂奔跑,好像這台運輸車往後灑着看不見的鈔票。他們路也沒看,一腳就踩在那掉落下去的神父身上,霎時間摔倒了好幾個人。剩餘的瘋子也沒有繼續停下腳步,依舊一瘸一拐地朝運輸車奔跑着。
“這群白癡……”其中一名特警有些輕蔑,他拿起手中的槍,對準那幾個瘋子的心髒又是幾槍。幾名感染者倒下,又“不小心”絆倒了身旁的同伴,直接讓那群瘋子倒下一片。
“喂,停下。”隊長直接按下了他的槍口,幽幽地說道。“别浪費子彈了。”
此時,車頂猛然傳來幾下巨響,車頂處的鐵殼随即出現了一些輕微的凹陷。咚!咚咚咚!腳步聲開始在他們的頭頂響起,一步步走向到車尾。
“噓!”隊長做出安靜的手勢,然後往後揮了揮。“後退,後退。”
十名警察和特警保持着隊形,一點點地往後挪,最終離開了車尾好幾步的距離。腳步聲也在此刻停留在了車尾入口的邊緣,隊長在空中一握拳,輕聲對着他們說道:“記着,優先是心髒,然後才是……”
“大腦。”所有特警異口同聲地回答。
“沒錯。”隊長松了松緊握着槍,已經有些僵硬的手指。“準備,三、二、一……”
倒數聲與腳步的聲的節奏幾乎一緻,在最後的一秒,三個神父從車頂像玩單杠一樣用雙手緊握着後門邊緣,身體一甩一百八十度飛進到車廂内部。
開火!隊長的聲音剛發出,已經被埋沒在了槍聲之内。十幾把槍同時扣下了扳機,進來的三神父身體立刻被打成了馬蜂窩。每一人頭部以及心髒至少也受到了三槍以上,血液還沒在車廂内蔓延。隊長已經快速奔跑到這些感染者的身邊:“快!快将屍體抛出車外,我們接下來要掩護其他車輛!”
十餘名警察一擁而上,一人抱頭,一人抱腳,用力一甩就将那三名神父扔出了車。同樣殺死入侵感染者的不隻是他們這一支小隊,前方的車輛也同樣抛下不少感染者的屍體,隻是他們後面這些車就遭殃了,車輪一碾到,整台車立馬颠簸搖晃起來。
“全體穩住!市民們請抓穩身邊能抓穩的一切東西!”隊長大喊着,陣型已經再一次在車門入口處組織了起來。通過耳麥,梁廳長直接下達的指令不斷傳入到特警隊長的耳裏。
頃刻,他用手指向右方,喊道:“全體注意,換上小口徑手槍,準備掩護前方車輛,擊殺所有肉眼所見的感染者!”
一時間,清脆的上膛聲傳遍整個車廂,十餘名警察将手槍槍口全都對準了右側。
路面開始變得開闊起來,方向盤一打,車道一轉,引擎聲轟隆隆地轉起來,他們的速度正飛快地增加。前方的車隊逐漸“落”了下來,被他們這輛車超越,而車隊的車側此刻也一覽無遺。
全是感染者!除了完全突破人類極限的神父,那些瘋子就像挂臘腸一樣挂在了車側!偶爾一些擦撞就足以将他們甩出了車外!可就算是這樣,這些帶着G黴菌,極其危險的感染者也不是鬧着玩的。
“開火!”隊長帶領着車内小隊,一輪彈幕掃過前方的其他運輸車,小口徑子彈在運輸車外殼上打得噼裏啪啦響,那些将挂在車上的感染者也在手槍的攻擊下松開了緊抓着運輸車的手。
一輪加速過後,李天賜他們這台車不但清掃了整整一面的感染者,他們也排列到了車隊的最前列。這是梁廳長想到的方法,通過這樣不斷交換車隊的位置,從而達到“交叉火力”的陣型,相互清掃“粘附”在對方車上的感染者。
僅僅兩輪的位置交換,他們車上的所有感染者就在行進之中被完全消除。在市内已經擠滿車輛和感染者的道路上自然做不到這樣的事情。在李天賜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梁廳長早已規劃出一條道路,他們繞過整整一個廣州市市中心,沿着最外圍駛往在郊外的廣州軍區駐地。
行走在泥濘的城中村,農村路上,感染者都已經變成了遊兵散勇,他們的危險度也大大下降。駕駛位的特警們隻要踩下油門,對着這些感染者的腦門使勁撞過去就好了,輪胎下的血肉橫飛都已經不關他們的事。
生存,隻有生存對于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經過數小時的車程,陽光灑在朦胧的大地上。可李天賜和歐韻以及一衆市民已經在車廂裏面熟睡。危險幾乎已經消除,警戒的特警也已經分批站崗,他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廣州郊外群山之中。
也不知到底是八點還是九點,一名刑警拍了拍馬驿的肩膀,指着山林縫中輕聲說道:“看,馬驿!廣州軍區到了!”
此話像鬧鈴,帶着新一天的驚喜,讓所有人的從睡夢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