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現在殺他也沒有任何好處。相反是,你真的要救他麽?爲什麽對李天賜有這麽深的興趣?”
“你還沒明白麽?當你看着他眼睛的時候,你感受到的是深淵。他不像其他人,他的眼裏幾乎是沒有感情的。不管他的臉部怎麽扭曲,眼眸的深處總是一片虛無。”
“聽你這麽說,李天賜确實冷靜得有點出奇。”
“他不是冷靜,他隻是理性,或者更直接來說就是冷血。”
聽到如此,李天賜即使在床上萬般熟睡,也不由得被這兩把聲音所驚醒。他在自己的房間坐起來,看向門口。那裏正站着兩個男人,一個是張魯,另一個就是孫仁欽。
他們的動作并非語氣那般閑适,漆黑的洞與刺眼的光正在李天賜這個房間内交碰起來。孫仁欽作爲“主攻”的一方,站在門前一動不動,夾克衫的帽子遮住了他半邊臉,不過也可以看出他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他的雙眼跟随着房間内的“光”不斷移動着,光是鎖定張魯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
那些由他創造出來的黑洞不斷在房間裏面生成、消逝,或是在李天賜的書桌上,或是在地闆上。即使怎麽預判,也無法将張魯的身體困住,因爲張魯的身體已融入到光之中。今日的張魯并沒有披上那拉風的皮大衣,他隻是白色襯衫以及黑西褲。光從他體内綻放,若隐若現,帶來另類的壓迫感。他雙手插在褲袋内,腳尖輕輕地在地闆上躍動着,身體時而幻化成光拉扯到房間的另一邊,然後再次在那裏組成他的身體,躲過黑洞的追擊。
這一切,卻在一秒内發生超過五次……
與其說這是一場戰鬥,倒不如說張魯在逗着孫仁欽玩,他壓根就沒有将孫仁欽放在眼裏,力量的差距展露無遺。
李天賜坐在床邊,靜靜地抱起自己的被子,他沒有再動,也沒有說話,心裏唯一所想的就是想讓這戰鬥早點結束,避免将自己家裏整個轟飛。這兩個人,一個能削去空間,另一個人怎能産生巨大的激光炮,也可以算得上是大殺傷力武器。
此時,張魯也感覺到李天賜的醒來,他停下了閃躲,直接朝着孫仁欽一伸手:“有空再聊。”
一束幾乎可以包裹孫仁欽全身的光便朝着他噴發過去,然而孫仁欽早有準備,他在在身前開啓黑圈,将所有光都轉移到别處。黑洞中一聲巨大的聲音反響,孫仁欽也随着聲音整個人跳入到黑圈之内:“希望不會再見。”
他的身體連同黑洞徹底消失在了李天賜和張魯的視野裏。
“醒了?”這是張魯回過頭來,對李天賜說的第一句話,他面帶笑意,絲毫不像一個殺父仇人的身份。
“嗯。”李天賜也隻是淡漠地點點頭,然後從床上站了起來。“你們在我的房間做什麽?”
張魯将李天賜書桌邊的椅子拉到床邊,修長的腿一跨過,直接坐了上去,仿佛自己家一樣:“他要殺你,我要保護你,就這麽簡單。”
李天賜打了個哈欠:“在我家的針孔攝像器我已經拆了不少了吧?你還能監視我麽?”
“果然是馬驿告訴你的麽?不過啊,你拆的速度比不過光速吧?就算不是我親自來做,在你上學的時候那麽多時間,足夠在你家裏裝好幾遍了。”
房間一側本該閉着的窗戶現在大開,李天賜拿起身邊第二天上學要用的校服,往自己身上穿上:“所以呢?爲什麽要保護我,單純是因爲你所說的我‘冷血’?”
“沒錯,”張魯點點頭,毫無掩飾之意。“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最适合成爲神。我本來也是無神論者,直到自己獲得力量之後我才相信。由此,我也開始思考,究竟什麽人坐上那個位置才是最好的。是我麽?作爲一名人類,我比你好起碼上百倍,我有智慧、我有強悍的體質、我有極快的反應、冷靜能力,我也有良好的社交技巧。我沒有自誇,我已經是人類的頂峰,就算成爲國家領袖,我完全能應付過來。”
他頓了頓,看着李天賜的眼神在發光:“但是神呢?我覺得除了力量之外,‘公平’是最重要的。創造出所有生物以後,他出現過麽?拯救世人?可笑,要是那樣的話,世界就不可能運行下去了。真講求‘正義’的話,任何試圖弱肉強食的生物都會被殺死,那麽人類就是最該被消滅的一個種族。我們爲了生存,剝削了多少生物的生存空間?”
“沒錯,”李天賜點點頭,“所以不管它存不存在,我也沒必要相信它存在。做好自己,它存不存在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影響。”
“看!看!對吧!”張魯聽到答案,更加愉悅了,他挪了挪椅子,更加靠近李天賜。“所以我覺得你的精神狀态是最适合的,隻要你再被磨練一下,我們就會全體輔助你,讓你登上神座。”
張魯說着,他故意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讓李天賜看見。那是一隻純金打造的戒指,上面有着一道閃電标志,閃電當中還有一隻眼睛,正往外透視。李天賜猜測,這大概是張魯秘密組建起來的蛻變者組織。他輕蔑地笑了:“可是你知道的,在不久的将來,我會将你殺死。你不會忘了是你殺死我的父母吧?”
張魯以同樣的笑容反問:“真的嗎?要是你真懷有‘仇恨’,估計你現在已經大喊着張魯,然後不顧三七二十一朝我這邊沖過來了吧?可是你有麽?沒有,你表現得相當理性和冷靜。”
“那是因爲我殺不死你,要是我做到的話,我現在就會做,現在,立刻。”
“沒錯,因爲你做不到,所以不做,甚至和我愉快地聊天,想要獲取情報。這不就是冷血麽?你的道德不過建立在現實的殘酷上,現實殺不死我,你就不殺。殺死人可以獲取力量,但殺好人、平常人會被圍攻,會被嫌棄,會被調查,所以你選擇混混、犯罪者,那樣的人死後都不會太多的調查。”
“那隻是你的推論。”
“就我們兩個人,你就别掩飾了”。張魯從口袋裏面掏出幾張照片,撒在李天賜的床上。李天賜拿起來一看,那全是偷拍中的自己,裏面的他正在電腦前,做着欺騙歐韻的工作——利用PHOTOSHOP篡改相片。
正如李天賜與他們之前的約定,他們三人現在每日都将右手上的手表計數器拍攝照片互相傳閱。但李天賜手表上的數字一直在增加,或許是攔路打劫的劫匪,或許是街上輕微一碰,就肆意謾罵、動手的暴躁狂徒,李天賜都毫無憐憫地将他們化作自身的力量。
但在歐韻、馬驿的那一邊,他依舊希望能站在同一陣線,那就隻好發出早已拍攝好的數百張圖片之一,又或者通過篡改,形成當天的錯覺。
李天賜無話可說,隻是将圖片扔回到張魯的身上:“你想怎麽樣?”
張魯收起照片,從口袋裏拿出另一樣物件——一張黑卡,扔到李天賜身上:“每個月一百萬,用完可以讓馬驿告訴我。另外,要是你想通了的話,也可以加入我。‘曙光眼’,請記得這個名字。”
張魯說完,身體再度成爲一道光,從那敞開的窗口輻射到遠方。李天賜坐在床上,思考着張魯的話,他自己真的是這樣的人麽?或許是吧,因爲他自己也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