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根本擋不住這樣的眼淚攻勢,他如坐針氈,不管心裏還是身體都想去保護眼前這名柔弱的女子。可是他臉上依舊保持冷靜,依舊延續譏諷一般的語氣說道:“有什麽爲難的?隻要你裝作不知道,也不要告訴孫仁欽他們,我們在學校裏依然是好同桌,好朋友。我也不會将你的身份洩露出去。”
“不!你還不懂!”歐韻激動地朝前走了一步,幾乎想上去揪住林傲的衣領。“你不知道殺人會對你産生怎樣的影響你才會這麽說的?!你要是這樣一直殺人下去,你遲早會變成怪物的!要是那樣的話,你要我怎麽辦?和你對戰?還是坐在你身邊乖乖等着被你殺死?!”
“怪物?”李天賜可不相信這樣一個“單詞”能形容自己,“要是你說心理變态的話,我肯定不會變成那樣。”
李天賜一指桌面上那一塊被凍結的心髒,那心髒依舊被冰凍在零下50度的狀态。
“那隻不過是一場實驗而已。我隻想知道人類在什麽情況下會死亡,又在什麽情況下能夠冰凍以後複活。”
“冰凍?複活?難道你還想複活你死去的雙親麽?我們能依照的隻有這世間的運行規律,就算能無視部分能量,這也不代表着我們可以逆天而行!”
歐韻的話像刺一樣插進李天賜的心裏,可他嘴上還是否決了歐韻的話:“不,當然不是。他們已經完全死去,由我親手埋葬,不可能再複活了。我現在做的是活體突然之間降低到冰點以下冷卻的實驗。你知道的,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重傷之後,就能先由我來凍結,随後靠你的能力痊愈。”
“那就要做實驗?而且還是用鮮活的人體?”歐韻繼續質問李天賜,“你還說你沒有變?你覺得以前的你會做這樣的事?你知道我們爲什麽自稱爲蛻變者麽?”
“我……”李天賜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完全幹透,這回他真的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能說。“爲什麽?爲什麽我們會被稱爲蛻變者?”
“從我們覺醒後開始,我們的身體就會發生某種變化。不單單是能力,而是一些某些無法解釋的迹象。我們殺的人越多,身體的變化就會越大,一步步蛻變後,我們将變得不再是自己。你這兩天有照過鏡子麽?要是那樣做的話,或許你就能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你!”
“鏡子……”李天賜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回想起在家裏,在浴室鏡子内看到那個極像自己的“怪物”,他已經完全相信歐韻的話……
殺的人越多,雖然力量越大,但是我們将不再是原本的“我”……李天賜無論如何冷靜,他畢竟是一名高中生罷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會恐懼。看着眼前宛如驚悚片拍攝現場的血肉橫飛,他越來越覺得歐韻說的話并沒有錯。
真危險……要是我依照原本的計劃下去,我或許就變成了“怪物”……
“好吧,這樣聽起來我确實好像有些變化。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再随意殺人。呼……”李天賜從卡座裏站了起來,腦袋裏逐漸回歸到一名高中生應有的思維。
他忽然想感謝歐韻告訴自己這一切,要不是眼前這名女生,自己可能早已在今日早上迷失了自我,也可能在今晚邁上一條通往徹底蛻變的不歸路。是握手?這好像太正式。是擁抱?好像又不太好意思。
李天賜最終撓了撓後腦勺,直截了當地說了一聲:“對了……謝謝你。”
“噗……”歐韻破涕爲笑,“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坐在我身邊的笨蛋。”
“呃……”李天賜也不知道怎麽回應,随口說了句。“可你不是我認識的,坐在我身邊那個高冷少女了。”
“哼。”歐韻不服氣地一轉身,邁開步伐跨過地面上那些屍體,朝上面走回去。
“等等,那你不會将這裏的事告訴孫仁欽吧?”李天賜跟上歐韻,将身後他的“傑作”全都抛于腦後。
兩人似乎重歸普通學生的身份。可地面上的“血”和“死亡”,那是怎樣也不可能抹去,同樣無法抹去的是潛藏在他們身體内“不正常”的某部分,不管他們如何不想承認,他們現在都已不是“正常”的人類。
在地面上埋伏的刑警馬驿比起李天賜和歐韻本身,更加清楚這一點。他一直裝作路過的路人,摸清楚這廢棄倉庫四周的所有狀況,更是目睹了歐韻和那名陌生男子走進廢棄倉庫。
身爲刑警的他,看着眼前的狀況,他能确定在那廢棄倉庫裏面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勾當。是軍火?du品?還是yin穢的場所?
在看見歐韻,這個下午帶着李天賜前往健身中心的女生,在淩晨時分也進入到倉庫裏面以後,他大概推測出是哪一項。而且看到門前那個看守的、西裝筆挺的金發小哥也有些眼熟,活像某位“大哥”的小弟。第六感告訴馬驿,這倉庫下面必定一件大案。
打電話請求支援?這是最常規的做法。可是馬驿站在距離廢棄倉庫門口兩三百米外一直撥打處裏的電話,他們隊長的電話,甚至最普通110的電話,幾乎都一無所獲,他唯一能做到的隻有以被搶劫的名義,請來幾名民警。
這個世界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他發現這背後的真相……可是,不論怎樣,他也已經不想再逃避,du品這種東西禍害了無數人。不管李天賜是否參與到了du品交易,不管他究竟擁有怎樣的超自然力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們。
唯有“正義”才是這世上應該永遠堅持的理想。
他從腰間槍套裏掏出那把64式手槍,雙手緊握着,打下了保險栓。看着這把“小巧玲珑”,隻有七發65毫米子彈的手槍。馬驿知道自己拿它來自衛是可以,但想用它沖進一個的窩點,那就跟自殺沒有區别。
等上幾名民警一起上?還是先控制倉庫門前把風的小子,然後讓支援的民警通知大部隊過來?
思考之際,他竟看到李天賜和歐韻從那倉庫裏面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比下午時更加親密,與進去前的壓抑大相徑庭。馬驿忍不住了,提起搶就迎了上去,可他的首要目标并非李天賜,而是沖向那守着倉庫門,玩着手機的金發小哥。
哒哒哒……幾下輕聲的飛馳,馬驿就像一道黑影從遠處沖向倉庫。
“你?!你是誰?!”借着月光,那金發看門小哥才模糊看見有個人正往他這裏靠。他剛與李天賜二人插科打诨了幾句,手裏玩着的手機也剛收回到褲袋裏,兩百米的距離已經被馬驿快速拉近,他雙腳腳尖就像蜻蜓點水一般在地上來回交換,既迅速,又将腳步聲壓倒了最低。
嗯?!李天賜和歐韻絲毫沒察覺到馬驿。等馬驿在他們身邊擦過,他們一回頭,那帶着棒球帽,看不清楚容貌的壯漢已經迅速去到守門小哥身後,還沒等金發小哥恐吓性地說些什麽,他已經用手上的“兇器”連連敲在了金發小哥的頸椎上。
幾下訓練有素的重擊,金發小哥立刻失去了意識,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而那壯漢沒有因此停下,手中的槍已經指向了李天賜:“别動!”
“你是……”
李天賜話還沒說出口,再一次被那馬驿吼住:“我喊你别動!李天賜!”
李天賜更加茫然了:“你認識我?”
“認識,我還親眼看見你在珠江邊上殺了人。”馬驿從腰間拿出他的警官證,另一隻手攤開證件給李天賜他們看。“我是刑警,現在你涉嫌故意殺人,以及與一單在th區内殺人藏屍案有關,現在對你執行逮捕,你是否明白?”
李天賜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你……挖開了我父母的墳墓麽?”
“沒錯,昨天是你報的警吧?”馬驿收回他的警官證,拿出口袋裏面的電話,開始按下電話按鈕。“你是說過你家裏人失蹤吧?!我們在報警中心那裏都有記錄爲證。”
李天賜皺了皺眉,仿佛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殺死我父母的人已經離去,你們警察永遠也不可能抓住兇手。”
身爲刑警的馬驿自然不認同:“爲什麽?隻要你說出一切線索,我保證會出動一整支小隊幫助你抓捕兇手。不過,在那以前,你自身已經成爲了殺人犯。我要在這裏将你逮捕。”
“情況變複雜了呢,歐韻。”李天賜無奈地看向身邊的歐韻,“看來,張魯殺死我父母這件事,又覺醒多了又一人。”
“覺醒?李天賜你到底在說什麽?!那邊的妹妹,假如你不是李天賜幫兇的話就離開他身邊!這人身上擁有着超自然的力量,他已經是我親眼目睹犯下兇案的殺人犯了。”
馬驿手中的槍一直指向李天賜,他另一隻手已經再一次撥通了他刑警隊長的電話。眼看歐韻一動不動,他知道情況比他想象中可能要更加嚴重。于是,他更加着急了:“喂,隊長,快帶人來我這裏。别他媽再給我說什麽廢話了,大事件!一個大毒窩加上一個未滿十八歲的殺人犯!”
可惜,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的,卻是“沙沙”的幹擾聲。
“噢?打不通是吧?那就對了。”李天賜一步步沉穩地走向馬驿,眼神内的殺氣仿佛要将馬驿整個人吞噬。“你還不清楚麽?你現在并不是在一個正常的世界。像我們這樣的人,會稱這裏爲‘謊言煉獄’。”
李天賜說着,和殺死“大東”時一樣,朝馬驿伸出了右手。
此刻,他與馬驿之間相隔不到三米。馬驿從沒有想過他面對一名十六歲的高中生竟然如此恐懼,他抖動的指尖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壓力。
砰!一顆子彈在手槍槍口迸濺出了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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