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人推薦過來的,說是在這32裏能找到那些玩意。”李天賜說着,對眼前的人伸出右手,幾根手指相互摩擦着,做出一個示意“粉末”的動作。
此刻,李天賜正處于一廢棄倉庫的門前。他的四周空蕩蕩一片,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和眼前這位“倉庫管理員”二人做着單獨的對角戲。
這裏以往都是市内最喧鬧的廠房,随着廣州市經濟發展和轉型,這裏一衆工廠早已倒閉的倒閉,轉移的轉移,大多數廠房、倉庫都人去留空。傳言這裏将會被政府收回土地重新拍賣,但是傳是傳了好長時間,或許是因爲各土地所有方都與政府有争議,至今還沒有動作,屬于擱置的地皮。
這裏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處著名的“廢墟”以及“塗鴉、藝術聖地”,甚至有不少cosplay以及攝影師會來到此處取景,簡單來說就是變成了無人看管的廢棄地。
就是這樣一處地方,就是這麽一處廢棄的倉庫,就在這個已經到達十一點的深夜裏,生着鐵鏽、被塗鴉滿各式各樣圖案的門前,居然還有一名整整齊齊穿着西服的“管理員”坐在鐵門前。他染了金發,戴着耳環,臉上盡是嫌惡之意,對李天賜回答道:“去去去,走開,都不知道你說些什麽。”
“是嗎?”李天賜沒有動彈一步,從書包内拿出一個鼓脹的真皮錢包。純黑色的錢包在他手裏慢慢打開,動作顯得有些笨拙。然後他往那管理員面前一張開。“那這些你認識吧?”
原本錢包裏面的證件照片早已被李天賜全數扔掉,現在錢包内隻剩下紅彤彤的百元大鈔。整整一疊厚,兩指寬,至少也有好幾千的現金,看得那西裝筆挺的金發男子直吞口水:“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應該很清楚。”李天賜看見魚已經上鈎,立刻收起那不屬于他的真皮錢包。“那些東西不就是需要錢麽?對了!”
李天賜掏出自己的手機,翻開相冊,将一張自拍照遞到管理員的跟前讓他查看。隻見手機屏幕上是李天賜和一名男子的自拍大頭照,那人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立刻認了出來:“噢,是大東啊。怎麽,你跟他很熟?”
一陣僥幸的笑意在李天賜的心中飛逝而過,要是這管理員看得再認真點,就知道那名叫“大東”的地痞已經臉色蒼白,半隻腳踏進了地獄。
李天賜立刻收起手機,說:“就是他推薦我來的,他說我那麽有錢,平常的生活過得也未免太單調了。于是,他說……這裏會有那些東西,我也想着試試,就來到這裏了。”
那名金發西裝小哥聽着李天賜的話,看着他那講得眉飛色舞的表情,心裏還是有所顧忌。這面前的中學生看上去确實像是富家公子,可是金發小哥還沒見過誰會背着書包、穿着校服,像剛放學一樣單獨來到這裏,他繼續問道:“那大東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在酒吧街那邊和别人喝得爛醉呢。”李天賜說着,手腳亂舞,唾沫橫飛。“我跟他說我一個人來這可不太符合規矩吧,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趕我走,說他那邊還有‘大獵物’要對付,幾打啤酒擺在面前沒時間跟我這個小屁孩浪費時間。”
金發小哥皺了皺眉:“這可不像他啊……”
李天賜聳聳肩,一臉無奈:“誰知道。可能幾罐啤酒下肚,喝上腦了吧。”
“好吧,你現在這裏等等。”金發小哥說着,拿起了身邊的對講機,用粵語對另一頭的人說道。“大佬,裏度(這裏)有一個學生想落去,是大東介紹過來的……咩話(什麽)?nonono,他有錢就咩都得啦(什麽都可以)?成皮野(上萬塊)你不想吃了?好,我讓他下來。”
“好了。”金發小哥朝李天賜點點頭,立刻放下對講機,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了倉庫鐵閘上的小門,推着李天賜進去。“進去右轉,什麽都别碰,一直走到最裏面。那裏有一堵鐵門,敲三下,自然會有人幫你開門。”
“好的,謝謝啦。”李天賜點點頭,一步跨入到倉庫之中。
戲演到這一步算是完成第一階段,李天賜走在昏暗的倉庫裏,左右都堆疊滿向小山一樣的貨物,上面由大帆布鋪蓋起來,根本看不出究竟擺着的是什麽。李天賜心情十分平靜,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做出這樣行動,爲什麽如此處之泰然。
或許……都是因爲“正義”吧?要是殺死一般人來提升自己的力量,這樣的事情李天賜絕對做不出來,心中會本能地就會産生一股厭惡。可用這些壞人的命來換取自己複仇的力量,李天賜一點也沒有覺得厭惡,甚至……在殺死那地痞的時候,内心還有一股油然而發的暢快感。
一旦确認他們“有罪”,我就會出手,将他們全部殺死。
李天賜如此想着,在漆黑的倉庫中借着破爛的天花闆上透露下來的點點星光,一路摸索到最右端牆上的一處小鐵門。
咯!咯!咯!
李天賜輕輕敲着這一堵鐵門。沒過多久,啪塔!老式鐵門上一橫着的鐵條被拉開,露出恰好與李天賜身高持平的觀望孔。一雙鬼祟的小眼睛與李天賜四目相對,眨了眨,然後呼噜噜地滾動着,不停觀察他身後的四周,用無比低沉的聲音問:“就你一個人,沒帶其他人進來吧?”
“嗯。”李天賜點點頭,“門外的金發小哥不是已經聯絡過你們了吧?”
那人沒有回答,啪塔一聲又将将觀望孔關上,随即一陣刺耳的“吱吱”聲響起。這一堵生鏽大門的老式門栓被拉開,悲鳴着一般往内拉開。李天賜此刻才看見那張鬼祟眼睛的主人的樣貌,他很矮、墊着腳才能夠得着那鐵門的觀望孔,地中海頭頂露出一個光亮的圓形。
這矮子根本沒有理會李天賜,在李天賜進來以後便快速地關上門。他不問一句,直接坐在門後角落的小椅子上,手機微弱的燈光照亮着他那像老鼠一樣的面孔,顯得有些恐怖又有些滑稽。
這門後是一條一直往地下延伸的通道,沒有燈光,伸手不見五指。李天賜摸着這狹窄通道左右的牆壁,一步步往地下走去。咚!咚!咚!咚!他每走一步,由地底深處傳來的,就像撫摸着他的耳膜細小聲音,就會随着他的腳步不斷放大。
當李天賜最後一步踩在平地之上,聲音已經變得震耳欲聾。那些勁爆的dj音樂帶着強烈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地顫動着李天賜的心房。一轉彎,迷離的燈光不斷在李天賜眼前閃爍,那些專屬于迪斯科的七彩燈光照射在超過百名,癫狂一般的男女臉上。搖曳的色彩斑塊,随着音樂不斷搖動的身體,這地底下的世界有别于地面的安靜,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喧鬧世界。
地底的黑酒吧,正如那名被李天賜殺死的地痞所說,各式各樣肮髒勾當趁着夜色,默默地在這裏發酵。
“小子,想來這裏high的就是你吧?來,跟着我,過來這邊。”一名帶着墨鏡,身上穿着好幾個鐵環的男子早就在門邊守候。沒等李天賜反應過來,他就牽着李天賜的手,粗暴地帶着他走入人群之中。
空氣有些悶熱,李天賜在那些忘我的男女之間走過,看着那些瘦骨嶙峋,衣着暴露的男女閉上眼,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内随着音樂的節拍搖動。李天賜這個一直生存在地表世界的中學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以理解。
這地下酒吧的占地十分遼闊,除了舞池、還有卡座、酒櫃、吧台等等,裝潢絲毫不比外面的高級酒吧差。越過一層又一層的人,就越能感受到dj打碟的節律貫穿李天賜整個身體。那保守估計價值上百萬的dj台,散發着酷炫藍光,正向四周噴發出一道又一道的音樂火焰,燃起所有人體内的激情。
緊緊抓住李天賜的那名鐵環男并沒有在dj台前停下,他帶着李天賜,沿着隔壁一條不起眼玻璃階梯走上了唯一處于“二樓”高度的vip包間。在這裏,幾個神态嚣張的男子正左擁右抱坐在沙發上,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食物、紅酒、以及幾包白色的粉末……
“南哥,這就是大東帶過來的小子。”鐵環男朝其中一名吸着雪茄的長發男子說道,“看上去傻傻的,也不像出來玩的人。”
“好,你出去吧。”那個叫南哥的男子揮揮手,讓鐵環男走開,随後将身邊一群妖豔女子遣散到一邊,招呼李天賜坐過去。“來,年輕人,過來。”
李天賜順從地坐在了南哥的身邊,面對四周十幾二十雙眼睛盯着自己,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面撲了過來。更有壓迫感的是南哥那隻厚實的手掌,緊緊搭在了李天賜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說:“大東介紹過來的是吧?想在這裏做什麽呢?”
“他說有那些東西,所以我想找點刺激。”李天賜指向桌面上那些白色粉末,“我有錢,我能試試麽?”
那南哥還沒說話,旁邊一個大胖子就搶在南哥說話之前勸道:“南哥,你瞧這小子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出來玩的,會不會有詐啊?再說了,他說有錢,能有多少?哈哈,幾百一千的零用錢牙縫都不夠塞,這小子該不會就想出來耀武揚威了吧,還不如回去泡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妞?!”
胖子這話一出,立刻引得vip包廂内哄堂大笑,南哥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帶着微笑地看着李天賜,像是在“考驗”他的反應。李天賜也明白,立刻像個傻小子一樣,從背包裏、大東的錢包裏,抽出所有的錢,一大疊地就扔到了桌面上。
“呐!你們看!這樣就足夠來這裏玩了吧?!”
“哎喲,好小子!”胖子的立刻見錢眼開,雙眼發光,差點就忍不住雙手,想過去撈上一筆。“随手就掏出這樣的貨,家裏爸媽是哪條道上的啊?”
李天賜隻是淡然地回答:“沒什麽,國企高管而已。”
“好!”南哥忽然開口,渾厚的嗓音立刻壓制着在場的所有人,那股龐大的氣場瞬間讓整個包廂沉寂下來。他微笑着,解開西裝的紐扣,露出腰間的手槍,整個動作無比自然:“孩子,先等一下啊。那個……小春啊,去拿幾瓶‘神仙水’過來。”
說着,一名小弟唯唯諾諾地點點頭,退出了包間。南哥繼續朝李天賜說道:“年輕人,一下子要那些你可能受不住。我介紹你先來其他好玩的,要是覺得爽了,以後常來好不好?我老了,也喜歡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交交朋友,不然就落伍咯。”
幾句過後,那小弟已經回到包間内,往一玻璃酒杯上倒上了三分之一的黃色不明液體,南哥又拍了拍李天賜的肩膀,親自爲他倒滿了一整杯的伏特加:“慢慢喝,這酒有點嗆,不過喝完之後保證比你那些什麽電腦遊戲都要好玩。”
“真的麽?”李天賜接過酒杯,瞪起兩雙純潔的大眼睛。“這裏的人也都喝這些飲料,吸那種東西麽?”
“當然,大家都知道這些玩意的厲害地方。”南哥隔着玻璃,一指外面舞池内那些舞動着的男女。“你看!以後你就會像他們一樣,忘掉所有的煩惱,忘掉所有的不公,成爲這世界上最開心的人了!”
“哦?”李天賜收起了假裝出來的單純,臉上終于浮現出陰謀得逞的笑意。“那……還是請你們全部去死吧。”
在衆人驚訝之際,李天賜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裝置:
排名:206870
殺人數:1
看來,今晚這些數字都将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