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平靜地看着這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正指着自己,淡然地問道:“到最後,你還是想殺了我麽?不是說已經相信我說的話了麽?”
歐韻一臉不滿地撇着嘴,說:“說得我好像壞人一樣,我是已經相信了你。不過最後這一項,才是真正測試你是否有欺騙我的考驗。别動,我可不想真的不小心将你殺了!”
啊?李天賜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名同桌究竟想做什麽,難道她不想開槍?又或者這槍是某種能力的載體?
可李天賜這些想法都完全錯了。噗……槍口毫無火光,但這把pss微聲手槍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音。消焰、消聲,這正是pss微聲手槍作爲特工手槍最标緻的特點。抹去了槍口焰火和壓低了聲音,即使在這空曠的天台上,也不會引起四周任何人的注意,又或者說,不會引起其他“蛻變者”的注意。
李天賜感到右手被某種東西推了一下,他低頭看着那已經預想到的傷口,一個不到指尖大小的洞,正湧出滾滾的鮮血,沿着手臂一路往下流淌。
不痛,但已無法擡起,子彈貫穿了他的手,也将他的肌肉和神經攪爛。李天賜瞬間渾身冒出冷汗,眼前的景色仿佛褪去了所有顔色,變成一片灰暗。
死,仿佛并不遙遠……
“你到底想怎麽樣?!”李天賜虛弱地說着,卻聽不見自己以及四周的聲音。
這就是應激狀态……所有生物都有一套面對強烈危險刺激的反應系統,而假死、昏迷正是人類自身常用的方法。
此刻的李天賜瀕臨昏迷的邊緣,可他眼前的歐韻一點也不在意他的狀态,手裏的手槍再次指向李天賜的另一隻手。李天賜想逃,雙腿卻在顫抖,感覺隻要走上一步都會整個人跌倒在地上。此刻他的世界沒有任何聲響,他隻能驚恐地,眼睜睜地看着槍口輕輕上揚……
又一顆子彈打在了他的左手之上……
撲通,李天賜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再一側身,整個人癱倒在了地面。他張開嘴,不停深呼吸着空氣。眼皮無比沉重,緩緩地,李天賜幾乎閉上了雙眼。
彌留之際,他看到歐韻的身影不斷接近,來到了他的身邊,似乎在搗弄着什麽……
是補上最後一槍麽?還是肆意地嘲笑李天賜的愚蠢?
結果,又出乎了他的意料。時間平淡地一點一點過去,他手不痛了,氣不喘了,甚至連腳都不抖了,一切都慢慢恢複了原狀。李天賜舉起原本無法舉起的右手,上面的槍傷居然完全恢複了。他一翻身,歐韻正半蹲在他身旁,納入眼簾的是歐韻善意的微笑還有一抹小小的白色以及小熊圖案。
李天賜立刻别過頭,雙手撐地坐了起來:“你救了我?你究竟做了什麽?”
知道李天賜并沒有說謊,歐韻臉上的謹慎終于褪去,笑貌嫣然:“開槍,那是徹底考驗你是否有能力反擊,既然你在那裏呆呆地讓我打中,那就證明你真的沒有說謊,然後我就幫你治療好傷口了。”
“治療?”李天賜再一次看向自己完好無缺的雙手,“難道你也會魔法麽?”
歐韻收起了那把隻有手掌大的手槍,回答:“不,當然不是。蛻變者,也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會獲得一種能力。而這種能力并不是魔法,也不是什麽魔幻的力量,也是這個世界,原本的一項物理、化學,甚至是生物學的自然規律。今天隻是你覺醒後第一天,可能沒有那麽快,但以後必定會領悟到一項能力。”
“可這……”李天賜舉起雙手,張魯的光還比較容易理解,歐韻的治愈能力他就無法第一時間領悟出來。“也是時間的規律?”
“是啊,你這麽聰明,難道不知道物質不滅定律?”歐韻趁機調侃了一把李天賜,“槍傷、刀傷等等,大部分對人體的傷害不過是割裂了我們的身體,事實上我們的身體大部分時間沒有少了一塊肉。就算有,大部分的傷也不是身體缺了一塊巨大的肉和器官,讓我們人類自身無法痊愈。而我,則是能操控所有生物‘生長’。生物課不是說了麽,什麽有絲分裂,無絲分裂,隻要在生物體内,我就能使用能力操控這一些……”
“所以,你隻是促進了我身體的自愈能力,讓槍傷恢複了麽?”
“差不多吧,就像這樣。”歐韻說着,從另一邊的褲袋裏重新拿出那一把折疊刀,在她自己的手指上輕輕劃了一道傷口。在血液滴下之前,竟然像時間回放一樣重新融入到了她的身體内,沒有光,也沒有什麽魔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原本的模樣。“沒有少‘零件’,就直接愈合,少了‘零件’,則可以用體内的蛋白質、能量、脂肪等重新分裂成肉體。”
“所以你才不害怕我……”李天賜終于明白歐韻從課室到現在,那一股“不會輸”的底氣,顯然就是來自于這一項的能力。“不過,你這樣告訴我,不就将弱點暴露給我聽了麽?要是我有一擊打散你的身體,或是摧毀你大腦的能力,那就能把你殺死了吧?!”
“啊?這……這是哦。”歐韻恍然大悟,沖忙退後了兩步,像是在防禦李天賜。可她又想起李天賜暫時根本沒有任何能力,看着李天賜似乎看透一切的表情,隻能紅着臉咆哮道:“你煩不煩!再說,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又或者快忘掉我剛剛說的話!”
“忘掉?怎麽可能忘掉?你……莫非是個笨蛋?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是因爲怕暴露自己了麽?”
“你再說!你再說試試看?!”歐韻那把亮閃閃地折疊刀又在李天賜的面前搖晃着。
“好吧……”李天賜在嘴邊做出一個拉起拉鏈的動作,便跟在歐韻背後走下了天台。
在歐韻的指示下,回到教室,他們兩人幾乎沒有再交談過關于“謊言煉獄”以及“蛻變者”的一切。但李天賜明顯感受到歐韻的心情相當不錯,整一天的課上,歐韻還會時不時問李天賜一些她不懂的問題,甚至與他開起了幾個小玩笑。
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以至于四周的同學都不得不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可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心裏深處隻想着那個殘酷的世界。
臨放學之前,歐韻在桌面上遞給了李天賜一張紙條,上面用工整的字體寫上:“既然你暫時也沒什麽地方去,放學後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見我其他的朋友。”
其他的朋友,難道是其他的蛻變者?李天賜忽然理解歐韻爲什麽會如此信任他,或許她原本就還有像自己一樣——這種特殊的“朋友”。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