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很小,我一點一點的往外擠,頭剛探出去就感到太陽光的灼熱。夏天的太陽對一個長時間沒有喝水的人來說不是什麽好事,但我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溫暖。向下一看,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好多喪屍啊!把整條道路擠得滿滿當當!這些都是擠不進餐廳的,它們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我身上子彈。如果現在跳下去,絕對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而且還不用餐廳裏的喪屍出手!
一時彷徨無計,回頭看看上面,發覺這裏離房頂已經很近了,便艱難的轉過身子,仰面朝天,身子又往往擠了擠,努力向上一伸手,竟然扳到了屋檐!太好了,隻要身子出來,就能爬上屋頂!餐廳的另一側喪屍也許不多!下面的一些喪屍發現了我,它們昂着頭舉着手似乎要把我抓下來,牆邊的更是開始徒勞的向上攀爬。現在要是掉下去,可就屍骨無存了!我雙手死死的抓住屋檐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往外挪,隻要稍有危險就馬上停止!
其實,如果在正常情況下上屋頂并不困難,隻是因爲我太累,下面又有很多喪屍心裏害怕,這才花了好長時間!身子終于出來,手抓屋檐,腳踩在洞上,身子努力向上翻,終于上了屋頂!
一來到屋頂,眼前驟然開闊,這裏比哨所樓頂大多了!我來不及休息,頂着毒辣的太陽跑到北側,向下一看,心涼了半截:這邊的喪屍比那邊還要多,原來整個餐廳東北南三個方向都已被被喪屍重重包圍!
西面不遠就是工廠西牆,上午肖琳就是從這裏跳出去的。可是我過不去,餐廳的西側連着一個很高的建築,帶有高高的煙囪,好像是鍋爐房。它像一堵牆擋在我和工廠西牆之間,根本無法翻越。原本以爲出了餐廳就有活路了,不想除了絕路還是絕路!難道老天真的要我死在這裏?
昨天剛下過雨,屋頂高窪不平,有些地方還有些積水。我口渴難耐走到一處水旁趴在上面喝起來。這些水經過太陽的暴曬,溫溫的,有股酸澀的味道,非常難喝,但我沒有别的選擇,直到喝飽才擡起頭來。
灌了一肚子雨水,精神一振,激發了我求生的本能。不行,絕不能死在這裏!我開始沿着房頂的邊緣一點一點的巡查,不放過任何能夠幫我逃生的東西。
找了半天一無所獲,下面全是喪屍,隻要把它們解決掉就能脫困。我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喪屍群,苦苦的思索着,最後想到腦袋都疼了卻沒想出任何辦法。再想下去隻怕腦袋都會爆炸!
爆炸,這個詞在腦子裏一閃,宛如一道劃過夜空的流星,帶給我一絲希望。我仔細的回憶着:下面廚房裏好像有好幾個液化氣罐,如果我能夠引爆那東西,也許能夠脫困!
剛才隻顧忙着對付喪屍,對液化氣罐的數量位置并沒有太多的印象,用手使勁拍了拍腦袋,還是想不起來。看來還得下去看看,于是我又從排氣孔爬回屋裏。門還是被堵塞着,我将最上面的喪屍拖了進來,然後向外窺視。此時外面的喪屍已經擠做一團,連插腳的空都沒有,但我還是看見在正前方偏左的位置有一個液化氣罐,因爲喪屍遮擋隻能看見一角。再想細看,一隻大手從方孔裏伸了過來,跟着是一顆腐爛的腦袋,方孔又被這個喪屍堵上了。
我忙一槍将這個喪屍擊斃,又将它拖了進來。然後繼續觀察,果然是個液化氣罐,被喪屍重重阻擋!但要打中也并不困難!再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但方孔又被一個喪屍堵上!我再次将這個喪屍擊斃。
既然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就先引爆這個吧!平時我連稍大一點的鞭炮都不太敢放,現在卻要引爆那麽一個鐵大家夥,真是難爲我了!我猶豫着,在屋裏轉了一圈又一圈,遲遲下不了決心!看看表,已是下午五點,最多再過兩個小時太陽就要落山了,可要快點決定啊!
堅持一段時間也許會有人來救,我對自己說道。這個想法馬上被我否定了:這将近一個月的時間隻遇到肖琳一個人,怎麽會有其他人;就算有其他人,隻怕也是自顧不暇,怎麽可能有能力拯救别人。再說這裏隻有屋頂上有一點雨水很快就會本蒸發掉,沒有水人最多隻能活兩三天!又想到肖琳,她是絕對不會回來救我的,如果她肯救我,上午就不會自己翻牆逃走!她現在在幹什麽?可能已經找到了汽油,回到了哨所,然後明天一早她就會離開!到那時我就是回去也沒有用了!想到這裏感到确實沒有别的辦法了,我終于下定了決心!
引爆液化氣罐是我能想到的脫困的唯一機會,必須盡可能考慮周全,将每一個細節都想好:液化氣罐一旦爆炸會炸死一大批進入餐廳的喪屍,至少會将進入廚房的喪屍全部炸死。一旦那樣我将門口的屍體扒開,沖出去占領廚房。廚房裏的液化氣罐不止一個,等喪屍沖上來就将剩餘的液化氣罐扔出去,繼續引爆,再炸死一批。它們再來我就再扔再炸,直到将它們全部炸死爲止,就算不能将它們全部炸死,剩下的應該也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那樣應該能有機會逃走。
沖出去以後應該怎麽辦?我暗自沉思:是不是去拿大衆車裏的背包?此時我身上的子彈還剩四五百發,剛才爲了能收集到足夠的屍體墊腳,消耗了不少!引爆後隻怕還得和喪屍幹上一架,到那時子彈會更少!那輛車位于工廠東南角,拿了包必須往回跑才能逃出大門,如果爆炸後工廠内的喪屍還剩下很多,我不确定是否有時間在被喪屍堵住之前逃出大門!
想了半天,最後決定采取折中方案:如果工廠内部的喪屍能被炸個差不多就去拿包,如果喪屍還剩很多就直接逃出大門!爆炸聲應該很大,方圓幾公裏甚至十幾公裏内的喪屍都會被驚動。不管采用哪個方案我必須在它們趕到之前盡快逃出工廠。時間不多了,趕快行動!
剛想動手,又想起一件事,從袖子上撕下兩塊布,吐上唾沫團成一團,将兩隻耳朵死死的塞住!又将那幾塊餅幹填進肚子。
成敗在此一舉,如果這次再沖不出去,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抱着堅定的決心,将沖鋒槍調至自動狀态,再次将門扒開,不等喪屍往裏鑽就對着液化氣罐的方位掃射起來!
液化氣罐前面站着不少喪屍:子彈撕開了它們的身體,發瘋般的撲向終極目标。不知道幾顆子彈打中了罐體,但液化氣開始噴湧而出。随即又一顆子彈打在罐子上,迸出劇烈的火花。然後我就聽見“轟”的一聲,頭好像被人猛擊了一錘,整個人飛了起來,向後摔出。
雖然事前塞住了耳朵,但還是被震得嗡嗡直響。掙紮着爬起來,四周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但現在顧不上這些,按照計劃,應該扒開屍體盡快占領廚房,于是我一邊咳嗽一邊摸索着向門那邊走去。
漸漸看清了,堵在門口的屍體已經被炸飛了不少;外面一片火海,加上濃煙滾滾根本出不去!正驚疑間,又是“轟”的一聲,應該是大火又引爆了一個液化氣罐,爆炸産生的氣浪将我再次掀翻,殘肢斷臂被炸得到處都是!
液化氣罐會引起大火,大火會引爆其他的液化氣罐,我怎麽把這個茬給忘了!還好這個液化氣罐炸的及時,如果再晚一點等我走到外面,豈不剛好把我炸死!
我又看見還有好幾個液化氣罐正在大火裏燃燒,随時可能爆炸,必須趕緊離開。廚房是不能走了;我趕忙摸索着再次爬上屍堆,想再通過排風孔爬上屋頂。
第二次爆炸把濃煙推進屋子,把我嗆得眼睛都睜不開,隻能屏住呼吸閉着眼睛摸索。
好不容易摸到排氣孔,情急力生,一下就爬了出去。把頭探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面的情況,忽然“轟轟轟”連續三個液化氣罐爆炸,巨大的沖擊波從身後直撲過來,牆壁劇烈震動,我一個沒抓牢,直接從排氣孔摔了下去。
摔在地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額頭,大腦漲的幾乎要炸開。之前那些喪屍吃人的畫面被一起摔成了無數碎片在腦子裏亂作一團。塞在耳朵裏的布條掉了出來,到處是喪屍的尖叫,此起彼伏,好像身處菜市場。我就這樣魂不附體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忽然腳上一痛,我大吃一驚頓時回過神來,坐起來一看:一個喪屍正被我壓在身下,正抱着我的腳用力啃。幸好我穿着軍靴,沒被咬透。連忙一腳踹在它的臉上,把它蹬開,然後手腳并用向後退了幾步,感覺身下軟軟的,身下正躺着好幾個喪屍。它們疊在一起,不停的扭動着身子,就好像一條條的蛆。
我條件反射般一骨碌爬起來,四周塵土飛揚,如同被裹在濃霧之中,沖鋒槍還挂在我的脖子上,連忙對腳下連開幾槍,解除了下面的威脅。塵土稍稍散去,我漸漸看清楚了:餐廳所有的窗戶都被炸碎,玻璃碴子滿地都是,滾滾的濃煙直沖天際。路上的喪屍一個個倒在地上,捂着耳朵,滿地打滾,看來剛才的爆炸對喪屍産生了很大傷害。
快逃,快逃!腦子裏反複的專遞着這條指令,我開始尋找路線向外跑,回過神來以後身體也開始疼痛起來,竟然有些不太聽指揮。前天被黑骷髅撞了幾下,本來傷就沒好,一直隐隐作痛,現在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了下來自然傷上加傷,隻得拖泥帶水的向外挪動。
喪屍或坐或卧,堵塞了整條道路,我不得不踩在它們的身上,才能過去!好在它們大多數頭腦被震無暇理我!還有幾個略微清醒的也隻能坐起來,等我經過時試圖咬我的腿,馬上被我擊斃。先挪到牆邊,然後扶着牆往外走!感到臉上黏黏膩膩,用手一摸全是鮮血。
經過餐廳門口時向餐廳裏面望去,隻見裏面的喪屍比外面的還要慘,連坐起來的都沒有,斷胳膊斷腿的有的是!
身上越來越痛,走幾步就得停下喘幾口氣,雖然明知不能停下,但是疼得根本沒有選擇。見喪屍都傷的比我更重,膽子便漸漸大起來,一邊射擊一邊前進。最後竟然走出喪屍群。
擺脫的圍困,我激動的難以用語言形容,喪屍已經全在身後。但還沒有徹底的脫離危險,于是強忍疼痛,腳下加勁,越走越快。
走出不多遠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又是一次爆炸!可這次爆炸比前幾次厲害多了,大地都開始震顫。我被震倒在地上,耳朵裏沒有了布條,兩隻耳朵被震得生疼!于是我也捂着耳朵在地上打起滾來。疼痛稍止回頭一看:沖天的塵土、滾滾濃煙,整個餐廳竟然塌了一半!原來這個工廠位置太過偏遠,很長時間才能外出采購一次,因此這個餐廳一次要儲備幾十個液化氣罐,平時都放在離餐廳不遠的一個小屋裏!火勢蔓延到小屋,造成幾十個罐子一起爆炸;餐廳本身又是個豆腐渣工程,自然承受不住!
這一下那些喪屍更完蛋了,雖然疼痛難忍,但心裏更加高興!本想多休息一會兒,但是想想方圓幾公裏内的喪屍正在趕來,而且天黑之前還要趕回哨所,便忍着痛再次爬起來,向汽車那裏走去!
辦公區幾乎沒有喪屍,我掙紮着來到車旁,斜靠在車上喘着粗氣。心裏暗暗發愁,走這麽點路就累的半死不活,要是能走回哨所隻怕豬都會飛!
打開車門拿起背包就要走,忽然想起如果開車回去豈不是更快更安全?我跟連長學過幾天駕駛,昨天肖琳又教了一些,雖然沒怎麽開過車,但開車的各個環節都知道,至少應該試一試。忙回到車裏,無意間向鏡子裏一瞥,把自己吓了一跳:鏡子裏那個人鼻青臉腫、精神萎靡就像一個打了敗仗的敗兵。把車子發動起來,我嘴裏念叨着:一踏、二挂、三松、四擡加!一套動作做完大衆車“哐嘡、哐嘡”震顫了兩下,“呼”的一下直竄出去。
我手足無措,隻覺兩邊的景物飛速倒退,好在這個工廠道路寬闊,有足夠的空間供我橫沖直撞!在廠區來來回回轉了幾圈,我漸漸摸到了門道,汽車開始歪歪扭扭的像蛇一樣向大門駛去。被喪屍推倒的電控門還擋在那裏,車子過不去,我忘記了如何刹車,便連忙将方向盤打到底!車開始在廠門口不停的轉圈,門口的幾個喪屍試圖上來阻攔,很快被碾到車底!
轉了幾個圈子,終于将車停下,這下好了,開着車天黑之前肯定能夠回去!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門推開,我強忍着疼痛來到門口用力推門。每推兩下就得喘兩口氣歇一歇,還要觀察一下四周,看有沒有喪屍逼近,所以進展緩慢。電控門很大,将門全部推開是不可能的,但我隻需要推出一輛車進出的空隙就夠了!
最後終于成功了,我直起身子,向哨所方向一望,忽然渾身一震,一個大型的喪屍群正沿公路向這裏移動,雖然很遠但數量很多,竟将整個國道都擠滿了,後面更是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
“怎麽這麽倒黴!”我暗罵了一句。但也無可奈何,隻能找别的路繞回哨所。見喪屍群在緩緩的逼近,不敢再怠慢,忙回到車裏。車子憋死了好幾次,又“哐嘡,哐嘡”了幾下,終于跑了起來。出大門後拐上背向喪屍的方向,從反光鏡裏看到喪屍群被越拉越遠,但哨所也離我越來越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