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也繳獲了四百多匹戰馬,數千人的兵甲,收獲可謂頗豐。
美中不足的是,梁山也相應出了些傷亡,遠遠高于之前的任何戰鬥。
最先上山的頭領都和手下喽厮混熟了,聽得這許多傷亡如何能不傷感。
王倫卻知道,這是禁軍的實力,也是名将的實力。往後如此的硬仗,梁山不知要打上多少。
史進憋了一陣,忍不住叫道:“我們幹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營生,他們之前也大碗吃酒、大塊吃肉,快活了許多時,也不算白活了,有甚好難過的。我要死了,你們把我埋了就行,千萬别不開心,不要惹得我在地下也不快活。”
李逵看史進開口,也跟着叫道:“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說不得那些兄弟已經在地下占山爲王快活了。”
王倫聽得這兩個粗人叫喚,便也點頭道:“兩位兄弟說的也對,逝者已逝,我們還是節哀順變吧。不過我們也不能忘了他們,山寨要做好撫恤工作,連同他們之前存在錢莊的錢,都給他們老小送去。沒搬老小來的,也要讓人專程給他們送回去。這個事情我會親自過問。”
衆人歇息了一陣,王倫張口道:“如今山寨又添了許多馬匹,自然不能讓它們閑着。哪些兄弟願意做馬軍頭領?”
陳達是早上山的,此時卻搖頭道:“我倒是想做馬軍頭領,隻是聽了林沖哥哥麾下的傷亡,又不敢做了。林教頭那般本事,都折了這許多兄弟,我帶時還不全折了。”
楊春、楊林幾個本事不濟的,也都點頭直說做不了。
王倫見狀,笑道:“終不成放着戰馬不用,這樣吧,馬軍全部由王進、林沖、秦明、楊志幾位兄弟操練,想帶馬軍的也要和他們一起操練。哪位兄弟願意?”
話音剛落,陳達便道:“這樣的話,我願意。”
楊春也道:“我也願意。”
魯達早先便說過他喜歡步軍,他的神力在馬下也更能施展的開。
朱貴、楊林等人尋思自己馬上功夫不行,便也都沒出聲。
孫立、孫新、樂和、解寶剛剛入夥,則敬陪末座,不好多說。
王倫記得孫立是馬軍小彪将,卻有五虎将的實力。便道:“孫新兄弟可願意做馬軍頭領?”
孫新沒想到王倫會問他,連忙拱手道:“全憑哥哥吩咐。”
王倫笑道:“那山寨就再添一位馬軍頭領吧。”
這樣梁山馬軍頭領便有王進、林沖同爲教頭。其下楊志、石寶、秦明、花榮、龐萬春、山士奇、陳達、楊春、呂方、郭盛、史進、李、馬靈、鄧飛、歐鵬、馬麟、龐萬秋十九人。
龐萬春想起此戰,馬軍傷亡較大,還有許多受傷馬匹,于是主動道;“此戰馬軍損失不小,好些戰馬受傷,若是不盡快醫治也是一大損失。”
林沖總管山寨馬匹,聽了直搖頭道:“此事我也知曉,隻是咱們山寨隻有幾個獸醫,卻也能力有限!”
孫立聽了林沖這話,神思一動,沖着王倫一禮道:“哥哥在上,小弟這裏卻有個獸醫高手,若是能引薦上山也是我梁山的好事!”
王倫本是無計可施,此時卻來了興趣,笑問道:“此是何人?勞煩兄弟說說。”
于是孫立便打開了話匣子。卻說五年前,孫立還在邊地做武将,忽然一天上官派了任務。有一封加急文書要送去州府,限期送達。
孫立帶上銀兩、腰刀和幹糧一路小跑,趕到營門,見上官已牽着一匹高大奇駿、體形粗壯的棗紅馬在那等着他。
跑近一看,此馬長頭大耳、胸廓深廣、毛發油亮,一看就是營中數一數二的好馬。
本來孫立要強,在營中沒少頂撞上官,也不曾賄賂他,一直不受待見。孫立見上官端對自己的态度大轉,心中犯着嘀咕。但情況緊急也無暇多想,扳鞍上馬,立身沖上官一抱拳,便打馬向東南方向奔去。
奮力行了約一個時辰,跑着跑着,孫立突然聽見馬屁股後“噗嗤”一聲響,緊接着聞到一股惡臭,轉頭向後一望,好嘛!一路稀稀拉拉、黃湯綠水,尼瑪,馬竟然拉稀了.......
但事已如此,已沒辦法了,隻能先将就着,騎着這匹跑肚馬能跑多遠跑多遠吧。
英雄耐得了一場病,好漢扛不住三泡稀。人如此,馬亦如此。棗紅馬堅強地繼續跑了半個時辰,終于悲鳴一聲,卧倒在地上,掙紮一番再也爬不起來。
孫立向前一個翻滾,卸掉前沖之力,站起來捂着鼻子圍着馬轉了幾圈,抓着腦袋,一籌莫展。
這時,路上一人騎着驢慢悠悠地行了過來,見路旁倒卧一匹馬,一撩腿翻身下了驢,走近了蹲下身子俯身,随後竟然抓起一灘馬糞水仔細瞧了瞧、聞了聞。
孫立在一旁看了心裏奇怪,心中暗道:“這人卻是一奇!”
那人轉頭瞪着孫立問道:“你爲啥喂馬吃巴豆?!”言語中充滿着憤怒,仿佛這馬是他家的似的。
孫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這人碧眼黃須,貌若番人,一臉大胡子一直垂到肚子,忙道:“巴豆?!我怎麽會喂自己的馬吃巴豆呢?我正着急趕路,遇上這倒黴事惱怒還來不及呢!”
說到這,心中恍然大悟,還以爲上官好心給自己安排一匹快馬,沒想到暗地裏喂馬吃巴豆,讓馬在途中腹瀉難行,這貨是陰他啊!
大胡子見孫立臉上神情變化,便知眼前這人對馬吃巴豆一事毫不知情,估計是被人設計陷害了,于是不再和他多計較,兩眼卻向四處逡巡。
他眼睛突然一亮,看見路邊有一片蔓藤附在路旁的灌木叢上,攀援曲折,青青漫染,密被白色細毛。
大胡子大踏步走過去,胡亂扯下幾把來,細細扯碎了,掰開馬嘴,喂到齒間,一邊撫着馬頭,一邊看着馬兒将碎草咽下,目中流露出的關切、憐愛之意仿佛是喂着自家小孩吃奶一般。
過了半晌,那馬“咴兒咴兒......”嘶叫幾聲,掙紮着站了起來。
大胡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正趕上這路邊就有對症的藥草,醫起來便容易。”
這時,馬兒身子朝大胡子湊,用頭親密地蹭着他的臉。大胡子呵呵一笑,對孫立道:“這是在感謝我呢!馬兒通靈性,可不是一般的畜生。”
孫立見大胡子喂了幾把碎草,這棗紅馬就不再拉稀,竟然還站了起來,好奇地問道:“你給馬喂的什麽?怎麽這麽神奇!”
大胡子笑道:“不是什麽奇珍異草,這就是牽牛花。巴豆生于盛夏六陽之令,而成于秋金之月,辛熱有大毒,牽牛花性寒有小毒,是它的天敵克星。
此外,中了巴豆毒,大黃、黃連、綠豆汁也能解之,待會到了前面的寨子,你再弄點綠豆汁,給它飲點,便無大礙。”
孫立聽後作揖稱謝,問道:“先生精通醫馬之術,令人敬佩!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大胡子撫髯笑道:“不才皇甫端,各種牲口寒暑病症略知一二。”
孫立一聽,原來是江湖号稱紫髯伯的皇甫端,據說凡有牲畜疫病,下藥用針,無不痊愈,以愛馬、善相馬、會醫馬而著稱,怪不得略施援手便解了巴豆之毒。
王倫聽罷,猛地一拍大腿,說道:“好,這就叫馬靈兄弟陪着孫提轄去接引皇甫先生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