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橫嘴上雖然這般說,但是眼中卻是滿不在乎,連拱手都省了,隻是直愣愣地說道:“不知三位喚張橫前來,所爲何事?”
“果然是好漢,夠直爽!”宋江見得張橫如此直來直去,也不在意對方的态度,先是稱道了一聲,繼而便對着眼前的張橫緩緩道出了來意。
“原來如此!”張橫聞言,頓時大笑一聲:“敢情你等尋我,便是教我供你驅使去替你賣命,去與那梁山泊作對?”
“張橫兄弟誤會了!”宋江雖然看着眼前的張橫态度不怎麽友善,還是耐着性子笑着說道:“可不是供我宋江驅使,而是爲國效力!”
“我呸!”
宋江話音未落,張橫頓時冷笑一聲:“說得好聽,爲國效忠,爲的什麽國?效的哪門子忠?我張橫落魄之時,隻見那些狗官前來壓榨,卻何曾見到這國來周濟半點稀粥?”
“我還說是什麽人”張橫白了眼前的戴宗三人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宋江與黃文炳身上:“原來是你這無恥小人宋江與江州城大名鼎鼎的黃蜂刺大人!當真是敗興!”
“閑話休說!”那張橫頓時沒了興緻,隻是看着眼前的戴宗三人說道:“快點給小爺我拿銀子出來,小爺拿了銀子,還要回去睡覺哩。你們那破事,愛找誰找誰,少來煩大爺我!”
“哼!簡直是荒謬!”此時,卻是那黃文炳開口了,他看着眼前索要銀子的張橫,不由冷笑一聲:“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賊子,居然勒索起我來了!”
“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等也便是念在你還算有些本事,方才前來招攬于你。否則的話,你常年在此截貨殺人,手中無數條人命,按照官府的律令,早都應該判死罪了!今日給你的機會,不但不知感恩,而且居然還勒索起了我等!”
“天下的草寇我黃文炳聽得多了,但是你這般膽大妄爲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那張橫一聽,頓時反笑一聲:“吆喝!在我面前拿你的官架子,好啊!既然你自認爲是第一次見,那正好,别人十兩銀子,你二十兩!少一個字兒,今兒便準備去江裏面喂魚。正好你也說了,我便是幹這個的,既然你遇見了,便也正好嘗嘗水裏的滋味!”
“張橫兄弟,你……你這是作甚?”
戴宗站在一旁,聽見張橫的話,也是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想到,這張橫居然如此膽大。
即便你不願幫忙,便不去算了,何必還要惹怒這兩位,故意找事呢?要知道,這兩位,那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兒啊!
“戴院長,你莫再多說!”張橫頓時說道:“念在你我相識多年,今日我便不爲難與你,你自己離開吧。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個性。既然出了船,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今日不賺幾個銀子,明日哪裏有錢去吃酒!”
“張橫,你莫要教我爲難!”戴宗聞言,頓時有些焦急。
“爲難?”
張橫哈哈一笑:“笑話,先前我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你若是再糾纏,那便手底下見真章。你若勝得了我,我自然無話可說!”
“你……”戴宗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他沒想到,這張橫如此不給面子,這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他們先前的預期發展。若是動手,宋江和黃文炳就是個棒槌,而自己也全然不是張橫對手。
“張橫,你真當我宋江怕了你不成?”宋江臉色鐵青,看着張橫,一臉猙獰之色。一日之内,被李俊決絕,被張橫刁難,他宋江也有脾氣!
“宋三郎,你休要跟我這般吼!你若是能耐了,便隻管動手!”張橫冷眼一瞥宋江,頓時冷笑說道:“若是沒那能耐,少在此處丢人現眼!”
“你……”戴宗暴跳如雷,頓時發作,一拳對着那眼前的張橫狠狠砸過去。
張橫見狀,扭頭閃過,繼而迅速從身上摸出一把短刃,看着眼前的戴宗:“戴宗,你當真要動手?這裏可不是你的牢城!你可要想清楚了!”
聞言,戴宗頓時心涼了一截,是啊!他自己那點三腳貓的武藝便不足看,更何況眼下這裏可是江邊。若是這張橫拉着自己跳到了水裏,自己安有命在?
爲這宋江與黃文炳,自己又何必拼了死命前去保他們。既然這張橫要對付他們,便叫他們自己想辦法,若是他們死在張橫手上,到時候,也自有蔡九找張橫的麻煩,卻與我戴宗有何關系。
“公明哥哥,黃通判,怎麽辦?”
戴宗看着眼前的張橫,繼而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江兩人,故意說道:“若是論武藝,戴宗也與這張橫半斤八兩,隻是這裏可是江邊,小弟委實是處于劣勢……”
“廢物!”
那黃文炳見狀,頓時怒罵一聲。而那戴宗聽到,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心道:教張橫将這厮拖到江裏,好好喝上一通江水才好!
“怎麽樣?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張橫看着眼前的三人,頓時不耐煩地催促說道:“十息!十息之内,若不交出銀子,小爺便帶你們兩位大人去江底好好耍耍!”
“放肆!”那黃文炳聞言,同時氣急,右手直指着眼前的張橫,聲色俱厲地喝道:“你敢?”
“我生平最是讨厭别人這般拿着指頭指着我!”張橫一邊說,一邊猛然上前,一隻手迅速握住了那黃文炳的一根手指,狠狠将其對着一掰。
嘶!
瞬間,那黃文炳臉色煞白,急忙用另一隻手死死抱住右手,但卻無論如何也那不開那張橫的大手,那張橫一隻手,如同鉗子一般,紋絲不動!
頓時,那黃文炳一邊哀嚎,一邊破口大罵:“你這天殺的賊子,等你落在我手中,便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一旁的宋江見了,頓時在心頭暗罵那黃文炳不識好歹。明明自己落在人家手中了,還敢出言激怒對方。
果然,聽得這黃文炳還不老實,張橫頓時将心一橫,一把将黃文炳從領口上拎起來,看着對方惡狠狠地說道:“黃大人,既然你如此性急,小爺現在便送你到江底去喝點水,歇息歇息!”
說着,那張橫便轉身,拎着那黃文炳便要往江中抛過去!
“且慢,且慢!”此時,宋江卻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可是看得出,這張橫絕不是說說而已,此時手中已經有了多少條人命,豈會在乎這一個?
隻是,若是眼下教這黃文炳死了,那麽蔡九必然起疑,自己根本沒辦法交代,而自己的一切計劃,也随之破産了!
“張橫兄弟且慢,這四十兩銀子,宋江出了,還請張橫兄弟高擡貴手!切莫要傷害黃通判!”
“四十兩?”張橫顯然對于這銀子更加感興趣,直說道:“那是剛才的價碼了!這厮如此又連連辱罵于我,少于二百兩,休要活命!”
“好好好!”宋江此時哪裏敢說個不字,急忙取出自己的錢袋,裏面正好有着兩顆一百兩的大銀錠,急忙對着張橫遞了過去。
張橫見狀,一把收了銀子,冷冷看着眼前那吓得渾身哆嗦的黃文炳:“今日便算便宜你了,若敢有下次,小爺定教你到江底喝飽了水!”
說着,張橫将銀子踹到自己懷中,三步并作兩步,跳下岸去,解開繩索,徑自劃船離開了。
那黃文炳與宋江看着眼前那張橫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宋江根本沒有想到,這船火兒張橫居然會如此刁蠻。是的,就是刁蠻,蠻橫!
他宋江算計了别人一輩子,不想這一次,卻被一個自己壓根看不上眼的小角色給狠狠擺了一道。
雖然張橫是對着那黃文炳動的手,但是張橫卻依然沒有給他宋江留多少情面。
玩了一輩子的鷹,不想這一次,卻被鷹啄了眼睛!
在那張橫駕着船返回之後,宋江,黃文炳與李立三人也再度返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
當下,早已怒不可遏的黃文炳便下了命令,準備教自己的無爲軍盡數出動,将那張橫一家老小悉數剁成肉泥。
不過,他的這一舉措,卻是被宋江阻止了下來。
倒不是宋江阻止他報仇,而是宋江覺得,如此大張旗鼓地動手,不說會不會打草驚蛇,單是那有心人的眼睛,自己便瞞不住。
而此時的宋江,心裏卻在盤算着。吃一塹,長一智,類似這等自己送上門去的事情,以後是萬萬不能再有了。
繼而,宋江忽然心生一計,看着一旁的戴宗,一臉笑意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