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聖公臨走前人特别交代,說‘以黃河爲誓、用泰山爲盟,願與寨主約:兩家并力反宋。若寨主同意,則當事成之後,以淮河爲界,江南歸我,青、徐歸寨主’。并且,事成後,願再借精兵萬人與寨主,再共取開放,以消山東枕側之患。”
杭州有急事處理,方臘依然抽身離去,留下呂師囊、司行方等人招待王倫。
呂師囊這番話,言辭懇切,意氣風發。
曆天潤是方臘鐵杆,在旁附和道:“此言千真萬确,半點不假!”
在王倫看來,這不過是方臘給自己畫的大餅罷了。不過,他自有打算!
“若真是如此,那結盟之事…。”王倫猛地拍了下大腿,攤開雙手,叫道“……已經成了!”
司行方亦喜形于色,埋怨呂師囊,說道:“此話何不早告訴俺們?若是早說,事情早就辦妥!又何須等到現在?”
“非是在下不說。隻因不知寨主心意,怕說得早了,反倒不利成事。”
如果過早地亮出底牌,說不定王倫因見“有利可圖”,會提出讓方臘一方無法接受的條件,即所謂“反倒不利成事”。
曆天潤埋怨了呂師囊幾句,也不再多說,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霍然起身,說道:“寨主所憂者無非青、徐二州。寨主既有此言,結盟之事必然諧矣!”
……
當日,王倫與方臘再次相見府中,将提議、要求、條件與讓步一講,王倫果然再無話說,不再爲難,不再“猶豫不決”。
次日,兩方定下盟約。
約定:“一,經濟上互通有無,方臘提供糧食、銅鐵,王倫支援武器。二,政治上明教不得過江,雙方不得招安。三、梁山攻略山東河北,明教占領杭州、揚州等,兩軍合力打通運河。待平定禁軍後,淮河以北,梁山占之;淮河以南,方臘有之。”
大概約定如此,至于具體的“聯軍出兵”日期,卻是不能決定的,時間約在三年。
盟約達成,王倫就提出告辭,方臘挽留他:“我湖州雖小,自有風流。大寨主何不多住兩日,玩賞玩賞江南景色?也好多與寨主親近。”
王倫推辭說道:“與聖教結盟是件大事,在下還是早點回去,告之山寨兄弟好。”
“既如此,便不多留寨主了。”方臘命人取來兩大箱江南特産,送給王倫等人,“聊作紀念。”吩咐呂師囊、司行方“代送。”
當日已晚,次日辭行。
出了門,王倫攀着司行方的肩膀,還要說幾句閑話,卻見石寶急匆匆的趕過來道:“哥哥,天可憐見,那書生落難了。”
呂将落難,正是王倫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卻沒想到這般的快。
這幾天,王倫也想了想呂将這個人。
曆史上呂将确實是因爲批評花石綱的政策,被朝廷遺棄不得爲官。後來方臘南方起義,這才投靠了方臘爲他出謀劃策,呂将也爲方臘集團得迅速崛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讓他年紀輕輕便進入到了方臘集團的核心,一舉成爲了方臘集團的智囊謀士。
但是因爲身上的書生氣太濃,說話也難聽就好像是唐初名臣魏征一樣,什麽事情直言不諱,常常将主公說的下不來台,這一來二去時間久了方臘也就不待見他。
在方臘起義後,他在富陽參力口也組織了一些人跟随。
應該說他的戰略眼光很不錯。在方臘占據杭州後,他主張先奪取沒有重兵把守的金陵,扼守長江,然後趁勢奪取東南州、縣,這的确是建立東南根據地的重要一着。方臘卻過于樂觀地認爲,腐敗已極的北宗王朝不可能很快地派出重兵,起義軍可以從容地奪取江南。因此,大部主力揮師南下,隻顧攻取兩浙州縣;而在獨擋要沖的北面,隻派了方七佛的一支偏師。
這樣,既失去了奪取金陵以求得更大發展的戰機,又分散了兵力,使起義軍在宋軍大舉反撲面前,一開始就處于被動局面。
在宋軍逼近杭州的時候,呂将又進言“立即撤出杭州”,認爲這是“唯一可行之計”。方臘卻不願放棄血戰得來的杭州城,結果大敗。
但呂将也夠牛的,一個書生,被俘後在押解京城的時候,居然從韓世忠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不否認童貫的軍中因爲搶功發生械鬥而導緻場面混亂,但是一個書生能在混亂的厮殺場面中溜走也不容易)。
而且逃走後,仍執着着繼續參與着起義(方臘被俘後仍有浙南的一部人繼續着抗争)。在祥桐領導将近七萬人繼續與朝廷抗争,直至最後失敗自刎而死。
可以說方臘要是采納了呂将的建議,至少不會輸的那麽快,那麽慘。可能就是方臘不喜歡呂将身上的書生氣吧,呂将想做一個想魏征那樣的诤臣,可是他遇到的主公是方臘,而不是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也就注定了呂将的結局。
聽石寶說完,王倫才知道。原來那呂将剛回來家中,還未半柱香的功夫,衙役就找了家門口,言說有人告首,說他偷了自己的銀子,呂将是正經的讀書人,受聖人教化,雖然性子直,嘴巴臭了些,可也不會去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
雙方争執不下,衙役就搜了呂将的屋子,果不其然,在他的床下翻出一口木箱,上面都是些衣服,下面卻是些銀酒器皿,約有一二百兩贓物。
這下子呂将目瞪口呆,口中叫屈,百口莫辯,衙役見了将他押回開封府。
原本尾随着保護他的石寶想要動手救人,被石秀永攔下道:“這裏是江南,容不得你我亂來,再者王倫哥哥在此有大事要做,不可莽撞。那呂将是讀書人,就算有人要害他性命,也絕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先回去禀告哥哥,我在這裏盯着。”
石寶知道石秀說的有理,雖然惦念那呂将的性命,但也不敢胡亂行事,急匆匆往回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