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率大軍直至城下,蕭兀納高聲道:“來将莫非完顔女直部節度使阿骨打?”
阿骨打答道:“正是本酋長,做遼之節度使乃吾之恥辱,不知将軍大名官居何職?”兀納道:“本将是大遼國東北司節度使蕭兀納。”
阿骨打道:“久聞老将軍大名如雷貫耳,昔日曾救主有功,受加官進爵之賞,不想今日在此兵戎相見。我女真将士各個神勇所向披靡,将軍若死在甯江城下,豈不可悲!将軍忠心事遼可惜錯保了君主,明珠暗投實在令人遺憾。天祚昏庸邪正不辯,任人唯親,以緻國事日衰,大遼氣數已盡,老将軍還執迷不悟?倘能以全城蒼生爲重,開城歸降,那将軍将彪炳青史,不然,城毀人亡死無葬身之地也!”
蕭兀納手指阿骨打叱道:“你反叛朝廷,其罪難赦,還巧言令辭勸我投降!”
隻見他手一揮,城上箭如飛蝗,女真兵猝不及防紛紛中箭落馬,阿骨打見狀舉槍高喊:“撤!”
女真大軍後呼啦啦後撤,蕭兀納不敢貿然出城追趕,吩咐撻不也堅守城頭,他與大藥師奴回到州衙,女真大軍後退五裏安營紮寨。
傍晚,阿骨打走進營帳看望将士,在一臂纏繃帶的小将面前前停下腳步,這位小将急忙坐起身來,阿骨打問道:“多大年紀?”
“十七歲。”
“叫什麽名字?”
“完顔活女。”
阿骨打立刻想起,“紮隻水初戰耶律謝十,不是你一你馬當先嗎?”
“酋長還記得我?”
“記得記得,汝小小年紀爲何充軍臨敵?”
“我自幼随父從軍,就是想殺死欺侮我們女真的遼人狗官!”
“汝父何人?”
“父諱婁室。”
阿骨打聽罷,無不感慨地說道,“原來是婁室勃堇之子,将門之後你随父馳騁疆場,他日也必是女真名将啊,以後就留在本酋長的身邊吧。”
活女一聽立即說道,“多謝酋長褒獎,活女願意跟随酋長左右。”
女真軍一連多日圍城不戰,一日淩晨天降大霧,阿骨打正思忖攻城之策。
習不失來到大帳,說道:“酋長可知道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嗎?”
阿骨打立即明白了,說道:“堂叔的意思是趁大霧佯攻,耗去箭矢礌木,然後再去攻城?”
習不失道:“正是此意。”
于是,阿骨打立即傳命佯攻甯江州。
頓時,甯江州城外号角齊鳴,鼓聲震天,撻不也在城頭看不清城下人馬,遂命士兵向城下放箭,又聽見城下有人大喊架雲梯攻城之聲,他又命士兵砸下滾木礌石。攻城整整持續到中午霧散,撻不也再看城下卻不見一兵一卒。方知中計懊悔不已。
是日夜晚,女真大軍呐喊聲響徹雲霄,兵士奮勇争先駕雲梯攻打四門,撻不也在城頭指揮抵抗。
蕭兀納在府衙裏聞喊啥之聲,提刀出府匆忙登上城頭。
撻不也來見,禀報道:“女直四門同時攻打情況危急!”
蕭兀納厲聲道:“要守住城頭,否則我要你的腦袋!”
撻不也道:“箭镞滾木礌石已經耗盡,用什麽守啊?”
蕭兀納吼道:“不是還有刀槍嗎!”
此時,呐喊聲刀槍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撻不也轉身舉刀再去督戰。遼兵死命守城,女真軍傷亡慘重,阿骨打無奈下令撤軍。
女真軍撤去,城頭暫時恢複了平靜,兀納道與撻不也才松了一口氣,兀納道:“城池尚堅糧草尚足,阿骨打妄圖一鼓而下,那是妄想!現女直兵憑一時之氣盛利在急戰,隻要堅守幾日,若朝廷大軍一到,内外加攻阿骨打必敗也。”
再說女真軍圍城已有七日,朝廷大軍未到,蕭兀納心中有些焦躁不安,遂與大藥師奴商議守城之策。蕭兀納決定拆民房備滾木,死守甯江,傳令夜晚城頭不準有一點星火,違令者斬!
晝夜更替,夜幕又一次籠罩了甯江州。甯江州城頭的遼兵,強打精神注視着城下。
女真酋長大帳内松明照耀,阿骨打命活女傳令諸勃堇三更梆響,各部全面攻城。三更梆聲響過後,女真兵再架雲梯蜂擁而上,城頭遼兵死命抵抗,滾木齊下,女真兵傷亡慘重,戰至天明女真軍再次後撤,宗雄、宗望雙雙負傷。
是夜,甯江州府衙燈火徹夜通明,大藥師奴沒有半點睡意,這時,撻不也匆匆而進。大藥師奴急切地問:“城外敵情如何?”
撻不也道:“女直兵圍而不攻,隻鼓噪呐喊不知何意?”
大藥師奴沉思一下,說道:“此必有詐,一定要加強督防,固守城池不得出戰,若擅自出戰丢了城池,你我的腦袋可要保不住了。”
撻不也無奈地說道:“大人,賊兵日夜襲擾将士困頓,城頭滾木匮絕,難以堅守啊。”
二人正談論間,有一個士兵進,跪報:“賊兵鼓噪呐喊可能又要攻城了。”
大藥師奴命撻不也速回城頭防禦,他急忙去見蕭兀納。
漆黑的夜晚,隻有微弱的星光灑向這亘古荒原,呐喊聲響徹雲霄,女真兵架雲梯再次攻城,遼兵城頭刀槍相迎。女真兵幾上幾下,戰鬥異常慘烈。
黑暗中大藥師奴匆匆來到蕭兀納住處,門前侍衛擋駕。大藥師奴斥道,“我是防禦使!”侍衛聞言吓得叩頭請罪。
蕭兀納聞大藥師奴來,遂大聲說道:“請防禦使進。”
大藥師奴推門而進,蕭兀納坐了起來,驚問:“城頭守衛如何?”
大藥師奴道:“女直攻城甚急。”
這時,撻不也又來報西城門已經失守,女直軍已進城了。
蕭兀納聞言大驚:“吾等隻有與阿骨打決一死戰,立即召集人馬!”撻不也應聲而去。
西城喊殺聲震天,蕭兀納披挂上馬與大藥師奴率兵急奔東門。剛出城門,女真兵點燃火把,斜也揮兵攔住去路。
斜也用矛一指喝道:“老賊蕭兀納快下馬受降,免得一死!”恰在這時,遼軍陣中沖出一員小将,掄刀直奔斜也。
斜也長矛一橫喝問:“來将何人?”
小将答道:“我乃遼朝東北路節度使之孫移敵蹇!”言罷,移敵蹇舉刀便砍。
斜也略一撥馬,高喊:“你小子先來送死?”
移敵蹇便不搭話又是一刀,二人戰在一起,隻幾個回合,移敵蹇終因力氣不足被斜也一矛刺于馬下。
蕭兀納見孫兒亡于馬下,撕心裂肺哇哇大叫,輪斧直奔斜也,老将習不失拍馬向前舉槍攔住蕭兀納,二人戰在一起。
這時婁室殺來,撻不也舉叉迎戰,隻幾個回合撻不也大敗而去。婁室放棄撻不也揮刀砍向蕭兀納,蕭兀納掄動開山大斧力敵三将,大戰十幾個回合,蕭虛晃一斧殺出一條血路落荒逃去。
斜也、婁室哪裏肯放,在微弱的星光下一路追殺過去。蕭兀納馬快轉眼間逃入混同江邊密林茅草之中,二将趕到密林已不見蕭的蹤影。
再說蕭兀納快馬加鞭向前狂奔,突然一道江坎橫在馬前,地勢陡峭馬不能行,蕭兀納情急之下棄馬隻身鑽入灌木叢中。斜也與婁室追至此處,見一匹白馬站立樹下,婁室驚喜道:“此蕭兀納白龍駒也。”說罷,婁室就去牽此馬,但見白龍駒長鳴一聲狂奔而去。
蕭兀納聞聲知有追兵,他扔掉甲铠隻剩長袍,他系了系圍腰絲帶,俨然一個商人模樣。他逃至蒿草深處暗自涕泣:“我死不足惜,可憐孫兒命喪甯江州。”
斜也與婁室在蒿草灌木中仔細搜尋亦無蹤影,婁室道:“蕭兀納可能順流而下,欲渡江投長春州也。”于是,二人向下遊搜尋。